“布袋买猫”促成的姻缘

◎文/李长安

我生于1947年3月15日，陕西省商洛市商州区人。妻子金引莲，生于1952年2月29日，祖籍同我。我们于1970年元月29日结婚。说起我们的婚姻，很平凡但很不一般。

我于1965年冬季应征入伍。服役的第三年，父母就急着为我找对象。担任大队会计的父亲，专门委托人为我四处打听物色，很快相中一个邻村的姑娘，双方父母首先表示同意。

于是，父亲托人写信，要我答应这门亲事。按照当时国家政策，我退伍之后政府会安置招工，将来不知能落脚到什么地方。也曾梦想被招工到单位后再谈对象成“双职工”，这总比“一头沉”日子好过，所以多次回信，坚决不同意。

父亲急得睡不着觉，赶到部队要做我的工作。

我去车站接父亲，父亲边笑边流泪说：半辈子没出过远门，坐车翻秦岭时呕吐不止，几经周折，终于见上儿子。劳累不堪的父亲住了三天，软磨硬泡让我答应婚事，说“以前你小时给你打过招呼，咱家穷，成不了家时让你到山外（指关中）当上门女婿”，“趁着现在你当兵，人家不嫌咱家穷，愿意跟你，你还拧疵（方言：推托、纠结之意）啥哩。”我看父亲可怜，因这事心里受煎熬，也只好答应了。

五年后，我退伍到家，在父母的催促之下匆匆与女方见面，虽然无感，但因为已经答应这门亲事，也只有谈婚论嫁，请人看了日子，不到一个月时间就结了婚。虽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到人民公社领了证，但终究太仓促，有遗憾。妻子曾说：“我们的婚姻是布袋买猫哩，黑达糊涂就成了家。”

成家后，我被当时的商洛地区电信局招工，妻子一人在农村既要在生产队里上工，还要带孩子，我们成为名副其实的“一头沉”家庭。之后长子、次女先后出生，人多劳力少，年年都是“缺粮户”，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缺东少西，家庭生活很窘迫。

改革开放第一槌，敲开了土地承包的大门，农村土地首先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妻子和三个孩子，共分得坡地、平地和水田三亩多。妻子在家养孩子，还要种地，雨天一身泥，晴天汗湿衫。

我只有周日赶回家帮忙种地，家距县城三十公里，来回骑着自行车，天不明出发，摸黑回。有一年为了种地赶时间，我们夫妻两人冒雨到山里表叔家借牛，讲好后，在返回途中不幸遇山体坍塌，塌方形成的泥石流铺天盖地，瞬间将我夫妻二人卷入几米深的沟底，泥石裹着我们顺流而下。我的头脑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死定了！我们夫妻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心想两人就被掩埋在此了。三个儿女谁来抚养？父母膝前未尽孝…….这些念头一闪而过，大脑就迷糊了——老天有眼，在这个节骨眼上，泥石流速度突然减缓，人慢慢清醒过来，翻身猛地一扑，胸部以上露出水面。我搀扶着妻子爬上岸边，扭头向下看时，距悬崖边不到两米了。

我们爬上塄坎后，鞋袜没有了，穿的雨衣打的雨伞背的背篓都没有了。我的头，双臂和两小腿以下多处受伤，鲜血冲开稠泥像蚯蚓一样向下流，妻子的两只手手指骨折。谢天谢地！两条命总算被捡回来了。

经过了这次生死磨难，我们夫妻两人的心贴的更近了，从此同心同德，对付生活中的艰难困苦。我们没有别的长处，唯有勤快，特别能吃苦；节俭，省吃俭用到别人看不惯觉得过于吝啬，六五年参军时发的搪瓷缸至今还用，牙刷用的没毛了也舍不得扔。

我们夫妻二人没有多少文化，吃了不少缺文化的苦头，所以我们夫妇商议对子女的教育要作为一项工程来抓。一是孩子小时就常对他们讲学习的重要性，讲古人用功学习的范例，培养他们吃苦的能力，集中注意力自觉学习的能力，先后将他们带进城里读书，现在都熬出来了，考进大学，参加了工作，在各自的岗位上很努力，得到单位好评。

我也经过成人自学、函授，拿到了“邮电企业管理”中专文凭。我们家所取得这点成绩，在城市或别的地方也许微不足道，但在我们村，却是第一户。

回头一想夫妻二人走过的路，虽然很辛苦，但也很值得。

我们的命运好，赶上了好时代，过上了幸福生活，见证了中华民族的崛起，社会和谐，惠风和畅，国泰民安。

我爱我的老妻，爱她默默无闻的付出，爱她的人格和品德，爱她的单纯善良，爱她半生的吃苦受累，爱她只要丈夫、孩子们好，当牛做马都愿意的奉献精神……

昨晚彻夜难眠，几句顺口溜便涌上心头：相依相伴五十秋，风风雨雨到金婚。蓦然回首忆往事，坎坷岁月难忘记。吵过嘴，打过架，磕磕绊绊为顾家。你占便宜我吃亏，夫妻不论谁赢输。吃过苦，享过乐，幸福日子也很多。相濡以沫度夕阳，携手同奔钻石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