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份好工作

王小梅

“妙，妙！”小花猫一边剔着牙缝里的香肠皮一边朝外走。你以为他是因为吃到香肠高兴了才喊“妙”吗？错啦，他越不痛快就越“妙妙”叫不停。

本来这座宅子里的老鼠早已绝迹，这自然是小花猫的功劳。可是昨晚不知从哪儿钻出一只野耗子，趁小花猫大意，把主人的香肠偷吃了一根半。今天早晨，女主人把老鼠吃剩的那半根香肠扔进猫食盆，气哼哼嘟哝了一句“废物”。大伙儿想想，小花猫吃这“鼠剩”的半根香肠时，心里能好受吗？

其实，小花猫对捕鼠这项工作已经腻烦了。别人夜里都睡得“呼呼”的，比如守门的小黄狗，晚上十点钟就把大门一闩，进窝里睡觉去了。可自己呢，得整夜在屋里巡逻。一不小心让老鼠偷了香肠，女主人的脸色就那么难看。唉！

小花猫满肚子牢骚走到大门口，见小黄狗正在守门。这家伙穿着那套黄制服，挺胸鼓肚，够威风的。有人来访，小黄狗就把前爪一伸，一本正经地说：“证件。”

小花猫很羡慕小黄狗的工作，只要站在门口，挡住不三不四的人进来就行。再说这儿视野开阔，站在台阶上，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尽收眼底，不像自己成天在那三间屋子里转来转去。小花猫想，如果跟小黄狗调换一下工作，一定很有意思吧。

小花猫一提这件事，嘿，没想到小黄狗也有这个愿望，巧啦，他俩不谋而合。

小黄狗对守门工作有什么不满？主要是单调。小花猫见路上车来人往的热闹场面觉得新鲜，可是小黄狗天天看，还会觉得新鲜吗？小黄狗倒是挺羡慕小花猫。不就是逮老鼠吗？那么个小玩意儿，一点抵抗力都没有，一脚踢他十八个跟斗，有啥难？可再看看人家住的吃的，竟跟主人一模一样，明显是特殊待遇嘛！因此，当小花猫提出跟他调换工作，小黄狗毫不迟疑地同意了。

他们交换了服装，小花猫就上岗了。虽说小黄狗的外套穿着有点儿大，胸脯也没人家挺得那么高，但透着股神气。有人来了，小花猫伸出前爪，等她们把证件递来，仔细验过，才点点头，“里边请！”

男主人是大学教授，来访的是他的两个女学生。这两位姑娘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议论：

“哟，怎么让小猫守门啦？”

“咱们师母可真有办法，打破常规。”

“哈哈哈！”

小花猫也偷偷笑了。可他立刻板起脸来，因为又有一位太太来访。“证件！”小花猫严肃地说。

看证件就这么两次，其余的时间，小花猫就只好在门口呆呆地站着。马路上，来来去去的轿车、卡车、面包车……“嘟嘟嘟”“嘀嘀嘀”吵个不停。还有那些行人，男的女的，老人孩子，各种各样的服装，各种各样的神态，各种各样的走法……乍一看五花八门，看久了，便觉得千篇一律。小花猫只观赏了一个半小时，就已經腻了。而那“嘟嘟嘟”“嘀嘀嘀”的噪声也弄得他头昏脑涨。

往常这个时候他干啥呢？在热被窝里睡觉呗！小猫夜间干活儿，白天休息。这时，屋子里静静的，只有钟摆“嘀嘀嗒嗒”响着，那声音柔和而有规律，简直就是催眠曲。等他一觉醒来，天也黑了，就可以抖擞精神捉老鼠啦！

可是现在，得让小黄狗逮耗子。

那野耗子也够精神的。夜间，等宅子里所有的电灯都熄了之后，他才偷偷地从浴缸底下钻出来。他也耸耸鼻子，闻闻周围有没有猫的气味。没有，只有狗身上发出来的气息。他没在意。常言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现在谁还肯多管闲事？所以野耗子放心大胆地朝厨房跑去。

“证件！”小黄狗习惯性叫了一声，就朝野耗子扑去。野耗子吓了一跳，想不到偷东西还要证件。他回头一瞧，小黄狗穿的是猫外套。他当然不知道人家是临时调换工作。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让狗爪子按住了。不过狗爪子是肉垫儿，不像猫爪尖儿上带钢钩，野耗子“吱”地叫了一声，用力一挣，逃跑啦。

野耗子在前边跑，小黄狗在后边追。耗子身量小，在角角落落钻进钻出十分方便。小黄狗却费劲了，一路上跌跌撞撞，碰得家具“咚咚”响。

里屋的教授惊醒了，对女主人说：“瞧这小花猫，逮个耗子闹得天翻地覆。”

“废物……”女主人嘟哝着。

折腾了半宿，野耗子还是逃走了。小黄狗累得气喘吁吁。他走出屋子，见小花猫蜷着身子躺在狗窝里，一个劲儿哆嗦，关心地问：“你怎么啦？”“冷！”

“那你还是回屋睡去吧。”“你不怕冷？”

“热了我还睡不着呢。怎么样，伙计，明天还换吗？”

“不换啦。”小花猫赶忙摇头，“你怎么样，逮住耗子了吗？”

“给你留着哩。”

“嘻嘻嘻！”他俩忍不住笑起来，都觉得还是自己原先那份工作好。

发稿/丁爱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