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收藏情缘
2020-0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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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中国西北一个热爱艺术的家庭。父亲是个医生,却天生有艺术才华,剪纸、做纸花、灯笼,制作社火里的芯子、龙狮、竹马、旱船,样样精通。记得姐姐结婚时,父亲将一枚犀牛角印章料赠与姐夫,说你们是画画的,用犀牛角刻一枚印章对你们有用。彼时情景,不知为何,我一直记忆深刻。现在想来,或许这正是我印章收藏的冥冥起源吧。
我年轻时,风华正茂,意气风发,专心于事业的发展和家庭的建设,只是在集邮和书画册页方面有所收藏。直到三十多岁,我才开始收藏印章。与印章收藏最初结缘,是在兰州隍庙购买印材。那时,请摆摊的篆刻师刻章20元或30元一个字,我从名章到闲章,还有自己的轩号、珍藏章等刻了不少。后来,随着年龄增长,见识逐渐广博,我开始察觉自己当年购买的章料材质差,雕刻档次不高,于是再未使用。
40岁时,我在隍庙一店铺中看到两枚随形印章,其中有一枚《书中有我》。因为我生性喜爱读书,印章上的文字正与我心意相合,于是立即买下。那些年来,每每买到新书,都会盖上“书中有我”和自己的名字印章,喜欢得不得了。另一枚《淡泊名利,宁静致远》是在一周后买下的。缘由是20世纪90年代末我去西安出差,从西安碑林博物馆买了一幅书法拓片横幅,为清代乾隆皇帝写的“宁静致远”,是在碑林现拓的。于是,我特意寻得刻有如上字迹的印章一枚。两枚印章价格不贵,材质自然优美,自己很是喜欢。而乾隆这幅拓片,也在我办公室挂了好多年。“宁静致远”四字,很长时间都是我的座右铭。
再后来,随着对印章的学习了解,我不断在市场上购买一些心仪的寿山石、青田石、昌化石和巴林石等自己喜欢的印章材质,并逐步开始了探访名家刻章的收藏之路。印章收藏故事繁多,看着自己收藏的满目琳琅,似是自己的种种过往,穿越时空,重新归来。每一枚印章,都是每一个现在想来都觉仿佛昨日情景一般的故事。
我曾经拜访过甘肃金石篆刻研究院童定家院长,先生为我刻了一枚《唯美自由》和一枚名章;也请甘肃金石篆刻研究院副院长、定西书协原主席史彦明为我刻制过一枚《博爱》和一枚《玲珑之玺》。印章不仅收藏,也会经常使用。每每买到心仪的书,或儿童节前给亲戚的孩子赠书时,在书籍扉页写上几句话,再盖上自己心仪的印章,心中很有成就,感觉美滋滋的。
我和甘肃省画院专职画家骆少军老师一直是非常好的朋友。记得当年他父亲去世,我去吊唁。在灵堂才得知,其父为我省著名篆刻家骆石华老师,生前系甘肃省文史馆馆员,是“陇右西泠”之称的“兰山印社”社长,齐白石的入室弟子。当时在吊唁故人与老友共哀之余,也暗暗后悔以前并不知晓,未曾与老爷子交流探讨,也未能讨得一方闲章,不禁唏嘘。丧事过后,我曾向骆老师流露过嗟叹之情。骆老师体察老友心意,答应送我一枚父亲的印章留作纪念。一年多后,我果真收到了骆石华先生的印章《苦学》。印章刻得古朴、飘洒,成为我印章收藏序列中的最爱。
《第一稀有》陈巨来
《可惜无声》骆石华
《依山临水楼》童定家
孔子曰:“吾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现下读到此句,心旷神达。现在自己已过不惑之年,似知天命。春节前夕,有幸请到甘肃省文史研究馆研究员、原“兰山印社”副社长钱墨君先生,为我刻制了一枚《缘物若水》和一枚肖形敦煌佛印。因为命中有缘而喜爱收藏书画、印章,陶冶情操、提升修养,使自己追求的最高境界就像水之品性一样,包容万物而与人不争。小小一尊敦煌佛印,使我在其中享受到文化的熏陶和教化,使自己的心灵和道德不断地进步和觉悟。回望自己的印章收藏之路,我寻到、看到了生活的快乐,以及平凡的诗意。
我想,每个人的一生都在收藏:收藏记忆,收藏情感,收藏某些与自己经历和想法对照过的东西。我受家人的影响好古怀旧,雅爱收藏。在时间的流逝中忽而发现,自己对书画、印章的欣赏与迷恋根深蒂固,已成为自己的人生追求和梦想。中国历史悠久,文化厚重。在我最有兴趣的印章中寻找人生的意境,畅游绘画带来的快乐,促进自己在知性上的阅读,非常有趣,于是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