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梁碑帖思想之比较
2020-08-13褚敏
摘 要:康有为和梁启超都是明末清初政坛上的风云人物。不仅因戊戌变法而蜚声海内外,而且在书法方面也有一定的成就,尤其是在书法理论中关于碑帖的看法,他们虽然是师徒,但是对于碑帖的态度有着各自的见解。康有为特别倡导“尊碑抑帖”,而梁启超尊碑但不贬帖,反对“北碑南帖”之争。
关键词:北碑南帖;尊碑;碑帖跋
自从嘉庆道光以来,中国书法史出现了“北碑南帖”之争,各执一端,难分轩轾。阮元提出了碑学的见解,开辟了新的道路,但他自己的书法却是帖派,实践仍是很薄弱的。包世臣的《艺舟双楫》,对碑学的形成起了巨大的影响,推动了大批人加入碑派,而康有为的《广艺舟双楫》则较为全面,他不仅倡导理论而且身体力行。
康有为与吴昌硕、沈增植并称为清末民初书画“三大家”。在《广艺舟双楫》中,他提出“尊魏卑唐”的主张。他精通书法,早年临习王羲之《乐毅论》与欧阳询《九成宫醴泉铭》,并遍临《虞恭公碑》、《玄秘塔碑》、《颜家庙碑》等,尤得力于《石门铭》和《经石峪》,形成自己独特的书风,世称“康体”。康有为撰写《广艺舟双楫》的时候年仅三十一二岁,他的书法和书法理论在中国书法史上可谓独树一帜,晚清碑学再度兴起及其对近百年来的碑帖学不断变化发展的影响,对近现代中国书法的影响和发展相当深远。
康有为的“尊碑抑帖”思想在早年的时候是十分强烈的。在《广艺舟双楫·尊碑第二》中提到“流败既甚,师帖者绝不见工。物极必反,天理固然。”[1]对于帖康有为认为现如今看到的帖大都是宋、明人重钩屡翻之本,虽然是羲献之帖,但是已经面目全非,精神有所懈怠。
梁启超作为康有为的学生,并没有完全复制老师的书学理论,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中国地理大势论》中写道:“大抵自唐以前,南北之界最甚,唐后则渐微,盖‘文学地理常随‘政治地理为转移。自纵流之运河既通,两流域之形势,日相接近,天下益日趋于统一;而唐代君主上下,复努力以联贯之。”[2]这里说明书法自唐代再分南北,实属勉强。能够充分的了解碑帖,最直接有效的方法莫过于对碑帖的收藏,碑帖的收藏不仅能够更直观的看到古人的遗墨,而且还可以提升对于真伪鉴赏的能力。梁启超收藏碑帖,一方面受时风的影响,一方面是自己的爱好。他收藏的碑刻大多数集中在汉魏、隋唐这方面,因为梁启超的书法创作以魏碑为源头,同时也与他碑帖结合、南北融会的书学思想一致。1902年梁启超在《中国地理大势论》中谈到:“吾国以书法为一美术,故千余年来,此学蔚为大国焉。书派之分,南北尤显。北以碑著,南以帖名。南帖为圆笔之宗,北碑为方笔之祖。遒健雄浑、峻峭方整,北碑之所长也;《龙门二十品》、《爨龙颜碑》、《吊比干文》为其代表。秀逸摇曳、含蓄潇洒,南派之所长也;《兰亭》、《洛神》、《淳化阁帖》等为其代表。”[3]对于《爨龙颜碑》梁启超在《孟璇碑跋》中给出评价:“滇南所出两碑,爨龙颜全用方笔,足破北方南圆之陋见。”在对于《爨龙颜碑》的评价中梁启超同样提到了南北书风的差异,北方以方笔为主,遒健雄浑、峻峭方整,而南方则以圆笔为主,秀逸摇曳、含蓄潇洒。但是并不是绝对的,而是相互影响,掺杂的。康有为尤为推崇《爨龙颜碑》,在《广艺舟双楫》中这样描述:“宋碑则有《爨龙颜碑》,下画如昆刀刻玉,但见浑美,布势如精工画人,各有意度,当为隶楷极则。”“爨龙颜与灵庙碑同体,浑金璞玉,皆师元常,实承中郎之正统,梁石阙所自出”,“爨龙颜为雄强茂美之宗,灵庙碑阴辅之”,“爨龙颜碑,若轩辕古圣,端冕垂裳”。[4]梁启超的看法没有康有为的极端,更趋于中庸,对于碑的评价没有随波逐流,梁启超承认书分南北,并且也认为北方南圆,但这是一个总体的概论,并不是绝对的。
梁启超为《萧憺碑》作跋“魏晋禁立碑,南朝沿之,故石墨传世至少。梁始兴忠武王萧憺以帝室懿親,蓋在禁外,碑之庞大,吾见亦罕。隋以前碑版有书人名氏者,北朝以郑道昭为称首,南朝則此碑之贝义渊也。乾道以前论书者,宗帖贱碑,动以山阴法乳,皋牢一切,诚为目论。及碑学渐昌,竞尊魏、齐,南碑本自希见,有齿及者,则亦附庸视之。诸家论此碑,多以其波磔森恣,谓与北碑同体,其实不然。北碑派别虽多,皆归于凝重遒健,南碑尘存数四,莫不流美风华,以此碑与北朝之晖福寺、马鸣寺、张猛龙等细较可见也。此碑与马鸣寺面目相似处甚多,互勘最易见南北书风差别,故多以为阮文达南北书派之论最不可易。而南派代表端推此碑。”在这里梁启超同样是以南北碑为依据来评判碑刻,将流传下来的著名碑刻的认知一一阐释出来,在乾道以前,帖学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后人学书首先就学王羲之,以山阴法乳为学习临摹的范本,大多会被其束缚,这是一种比较狭隘的学习方法,碑学的兴盛打破了这种单一学习的模式,北碑多有发掘,但是南碑却比较少见,所以有些都会归于北碑之中,梁启超说诸家论此碑,谓与北碑同体。康有为认为欧派书法源于此碑:“贝义渊书《始兴王碑》,则长枪大戟,实其率更,”“若结体峻密,行笔英锐,直与率更《皇甫君碑》无二,乃知率更专学此碑。”莫友芝称其“较北魏诸刻,格韵相等,而稍朗润,盖南北大同小异处,上承钟、王,下开欧、薛,皆在此碑。”对于碑刻的分析梁启超并不是局限于单个碑的分析,而是通过多种碑刻的比较,由此得出结论,在考察《萧憺碑》时,同时对比了《晖福寺碑》《马鸣寺碑》《张猛龙碑》。由此碑为着眼点,对比《马鸣寺碑》可以显而易见南北书风的差异,从中也可以看出梁启超对于阮元的南北书派论是持一种肯定态度的。
梁启超的书法作品大多为题跋和手札,从这些作品中可以看出其对于碑帖是一种中庸的态度,相比较而言,较康有为对于碑帖的态度更加辩证一些。这也为我们研究碑帖学提供了一定的基础。
参考文献
[1]于洁.从论书诗看康有为的碑帖观[J].中国书法,2019(22):107-109.
[2]马立军,王景璇.论梁启超《碑帖跋》中的“魏碑体”理论其构建方法[J].中国书法,2019(14):167-169
注释:
[1]崔尔平《明清书论·广艺舟双楫》上海辞书出版社2011年,1312
[2]梁启超《饮冰室合集·文集》《中国地理大势论》1989年版,78页
[3]梁启超《饮冰室合集·文集》之十《中国地理大势论》中华书局,77页,1989年版
[4]《历代书法论文选》上海书画出版社,1979年版,832页
作者简介:
褚敏,出生日期:11.03,女,籍贯:山西省太原市,学历硕士,职称:讲师,研究方向:碑帖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