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毛泽东重视书法的一则指教

要说对于祖国传统文化的关注、热爱，毛泽东确实当之无愧。古代的诗词歌赋、小说戏曲、政论随笔乃至书法碑帖，每一样他都喜欢。记得上世纪70年代，根据他选定的篇目和提出的具体要求，经姚文元传达，我自己和市委写作组同事就曾组织沪上文史学者前后标注过百来篇古诗文，印制成大字本呈送给他老人家。

他老人家自己的书法作品，也是大气磅礴，出神入化，令人叹服。据回忆录记载，其书法成就，最初也得之于研习传统。他年轻时临帖练字不怕吃苦，说过“字要写好，就得起早；字要写得美，必须勤磨练”。

老人家重视书法，不仅学而不厌，而且诲人不倦。老人家晚年有一则重视书法、提倡练字的指教，我当时恰从侧面了解到，并参与落实他的指示。年湮代远，现在都该叫做轶闻了吧。

1972年，大约在秋天，有一回，毛主席批评姚文元，说他在文件上批示的那些字写得太蹩脚，要他找一点好的字帖，花些时间，练练书法。于是，当时在上海的姚文元秘书胡鼎君，就电话告知我此事，嘱我找一些字帖寄送北京姚文元处。我随后就去了一趟书画院，记得是著名画家唐云接待我的。他找来了好几件书法帖子。我看过后，又听了他的意见，就选定下来。随即，带着这些书法帖子，回到康平路，请机要局上送给姚文元了。

要问当时我和唐云一起挑选的究竟是哪几位书法家帖子？时间久了，记不太清楚了。反正都是名家，记得颜真卿肯定是在范围里面的，他的字结构沉稳，端庄大气，我想比较容易学一些。还选了米芾的书法，我看中的是那些字成熟稳健又飘逸轻捷，犹如前人赞许的“稳不俗、险不怪、老不枯、润不肥”。

其实我们中学时代都没有好好练过书法，学的是西式教育，我读的是美国教会办的清心中学，根本没有什么书法方面的教育，所以字也始终写得蹩脚。一面寻找选择字帖落实毛主席的批评指示，一面就深深感觉毛主席说得好，批评得对。他老人家要求从临帖入手，提高写字水平，很对头的。

嗣后，关于毛主席要姚文元学书法这件事，我在上海市委常委的学习会议上汇报了。那时上海市委常委每天上午有一个学习会，由我和王知常、萧木三人辅导学习；林彪事件以后，毛主席要大家多读马列著作，不要再受骗上当，所以会有这样的学习活动。常委们听到这个信息后，得知毛主席很重视书法，所以全体常委到书画院去了两次，听他们介绍书法，看他们的书画作品。

当时，我就是向市委常委会作了汇报，没有再向下传达毛泽东的这个指示。即使在市委写作组里面，我也没有声张，所以此事的传播扩散范围极为有限，毛主席这些话下面都不知晓的。因为我想，这件事，涉及毛主席对于姚文元，一个政治局委员的批评，不可以随便说的。再向下传达，就不属于自己工作职责范围内的事情，没有这个任务了。向常委会作过汇报，我想就行了。

要问我以后跟书画院还有没有联系？基本上不怎么联系，因为找字帖的任务完成了。但以后偶尔有空，也去参观过他们的一些书画作品。譬如，我曾专程去书画院看过一位上海书法界领军人物的作品展。领军人物去世以后，他的家人生活较艰窘。記得是1973年，我找文教组的负责人绳树珊一起商量，通过有关政策程序给他家人发一些补贴，他夫人曾来信道谢。

另外，因为上海市委常委会得知毛主席作了重视书法的指示，所以，此后本地书画家的地位就有一些提高，也就有报社记者前往采访书画家的事了，有时候还请书画家一起接待外宾。曾经有一回，见过外宾后，一位老画家提出送我一幅作品，留个纪念，我觉得这容易引起不必要议论，就婉言谢绝了。

毛主席要求从临帖入手，提高写字水平，我很赞成这样的方法。临帖属于基本功。字帖就是前人的书法精品，就是不见面的老师啊。字没写好，还不快快虚心请教老师？“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这是韩愈在《师说》中说的。学习过往书法创作的精华，恰是后人提升书法技艺的共通门径。

（整理者为杂文家，曾任《上海支部生活》《报刊文摘》主编）

责任编辑 王 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