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乡建的美学品格

摘要：住农问题”、“乡村复兴”作为我国一直关心发展战略的大问题，艺术介入乡村被视为复苏乡村传统文化根脉的重要而有效的渠道之一。日本在艺术乡建这一块拔得头筹。本文以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为例，结合业川富朗设计美学理念为出发点，阐述理念在城市化进程中诸多社会问题的具体实施运用，越后妻有则以外界力量介入为诱因与土著居民协调形成密切相关的生活模式，总结了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的经验，提出对中国当代艺术乡建的启示与建议。

关键词：艺术乡建;设计理念;越后妻有;大地艺术

中图分类号：J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5312（2020）17-0012-02

一、前言

随着中国工业化、城镇化进程的快速发展，乡村社区人口向城镇集中，从而导致人口急剧下降和老龄化严重现象，“空心村”现象日益突出。我国十九大提出的乡村振兴战略，极力倡导建设美丽乡村，乡村振兴战略要求是：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现在中国艺术乡建如火如茶的情况下，目前我国艺术乡建流派有扎根于乡村事业的、有搞旅游的、有以艺术介入乡村的等等。

一般来说，艺术乡建只是一种暂时性的说法，虽然它可以给乡村带来推广和艺术能为乡村社区带来一定的贡献，但这种贡献不能只停留在艺术层面上，因为它不仅仅只是艺术家结合某个传统乡村景观去推进艺术乡建，而是将艺术介入乡村的各种可能性去复苏传统文化的根脉，使艺术介入乡村得以呈现，激发农民和社会知识分子的保护意识，让农民有尊严的生活。

本文选取日本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设计理念、初衷，研究艺术介入乡村建设的方法和举措，总结艺术乡建对地方重塑的方法。围绕艺术介入乡村通过农业与大地连接起来的成功经验，从中获得一些借鉴和启示，为中国艺术乡建进一步发展提供借鉴。

二、日本越后妻有大地艺术祭的设计美学理念及设计原则

（一）越后妻有地区概况

越后妻有地区由日本新潟县南部的十日町市和津南盯组成，东西侧地势是丘陵，南部是连绵不断的山脉，所以越后妻有就形成了盘地。越后妻有总面积为760平方公里，由六个市组成，其中包括一个城市、一个乡村和四个城镇，这几个地方都是在乡村振兴的范围之内。独特的地理环境使越后妻有成为了日本大雪地带稀有之地。曾经的农业繁盛加上独特的地域环境使之被誉为‘稻米之乡”。直至现在仍保留农耕社会，但人口稀少，老龄化现象严重。越后妻有是日本绳文文化的发源地，农业与大地紧紧连接在一起，直至今天仍保留着国宝火焰型土器。深厚的历史文化加上丰富多彩的传统产业和优美的地方特色，在这完整的原始景观的基础上孕育出日本传统独特而自然的里山文化。

（二）大地艺术祭的设计美学理念

日本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源于2000年，三年一届的艺术节。“第一年征集各种艺术项目的策划，第二年则是实施过程，第三年便是整体的展示呈现。这个过程一如农民的耕作年历一般不断循环，并且是越后妻有大地艺术祭所遵从的原则。”哩今已举办七届，吸引了无数外界艺术家的介入和游客参观。策展人北川富朗花了将近20年的艺术实践展示了大地艺术节在地性的多种可能性，他深刻意识到日本乡村空心化的严重性，所以励志通过艺术的魅力来修复乡村。

伴随着越后妻有这个地区被现代文明抛弃的现象越发严重，加上当地政府向他咨询关于如何振兴这个地区计划迫在眉睫，所以北川富朗想用艺术作品去介入到这块土地上。大地艺术祭的初衷和理念分别为能够让这里孤寂的爷爷奶奶绽放笑容和“人类被大自然包裹着”的设计理念来呈现出作品，为当地的老人们创造开心和唤醒当地人的自豪感。让艺术更加日常生活化去贴近大自然，通过结合当地独特的自然环境去创作艺术作品，而不是艺术家一个人的作品生搬硬套地放在那里与周边环境毫无相关。

（三）大地艺术祭的设计原则

“大地艺术祭所包含的设计原则有记忆性原则、互动性原则、地域性原则、开放性原则、参与性原则。，惬越后妻有传统文化面临着严重的日益衰颓老化，大地艺术节作品的呈现更加贴近人民的心灵，从而唤起人们对家园的尊敬和有尊严地生活下去。其中设计原则里面的互动性原则是艺术作品在人与人、人与自然的关系中产生的，艺术创作不再局限于艺术家的互动，而是要与当地村民的互动、与参观者的互动、与大自然的互动，从而呈现出艺术作品的与大自然融合在一起。

越后妻有有著丰富多彩的河山而孕育出来的原始风景，拥有独特的自然景观，群山、农田、房屋与当地的文化都是经过时间的沉淀而形成独树一帜的特色文化。所以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作品都是秉承着人类是自然的一部分积极传承和保护当地特色文化和自然景观的基础上，以当地居民的日常生活和神话以及废弃物等为创作灵感，融入一些艺术家的绘画语言来体现地域性原则。

“开放性原则主要体现在创作思想、作品展示空间、参与者的开放。，咽艺术家们自己通过对越后妻有的理解来进行创作，表

达自己的思想，他们可以利用地区文化多方要素有效地去表达自己的创作理念。参与性主要体现在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离不开当地民众的参与，还有结合政府、企业家、艺术家，大地艺术节不应该只停留在刺激经济发展的措施上，而是要以“当地居民、自然环境”为中心的魅力挖掘去体现大地艺术节的设计理念。

三、设计美学的具体表现

（一）历时性

日本越后妻有大地艺术祭始于2000年，每三年一届，每届举办时间一般是在7月29日到9月17日左右，整个过程会持续50天。目前已经举办了7届，艺术家在此一共创作了1000多件作品。大地艺术祭主要是以农田为舞台，以艺术为桥梁去连接大自然和人。截止到第七届大地艺术节，已经超过200件艺术作品永久地保留在了这片土地上巧妙地融入了大自然。

2000年北川富朗策划大地艺术祭从第一届“远离城市的艺术活力”的主题开始，之后每三年一届大地艺术祭都紧密环绕“人类属于大自然一部分”的设计理念去倡导艺术祭，例如“艺术复兴的预兆”、“前艺术的祭典”……2015年第六届艺术祭的主题是“艺术是人类与自然、文明融合的产物”。2018年第七届艺术祭的主题为“地球环境时代的艺术”，指出人类发展过程中面临的生态环境问题以及城市化进程而疏远的人际交流，北川富朗提出重新回归自然与人性的美好希望。从整个时间脉络分析，大地艺术祭一共走过了20年，虽然每一届的主题不太一样，但都是紧密围绍“人类被大自然包裹着”的设计理念。

（二）空间性

谈到空间，孙全胜说过：空间是物质运动的基本形态，不同的物质运动就展示为不同的空间形态，呈现出迥异的空间结构。空间是人类进行生产实践的必要条件和构成要素。”鱼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作品展示的空间场所有村庄出入点、交通站点、田地、空屋、废弃的学校等。作品展示方式和空间不受限制，是多样化、开放的，是当地居民生产实践的必要资源。“越后妻有三年展与其他展览最大的区别在于它特有的地域和场所的特点。在这里作品与场所与空间的关系表现为一种具有地域性和风土性的空间，场所不只是一个直接的空间概念，而隐现着地域文化、历史与记忆。”⑤

“现在社会的自然空间正在逐步消解。随着科学技术和生产力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自然空间消逝在人类生产实践中。”⑥总的来说，艺术家在创作作品的过程中要遵从当地的自然风景，从而保护自然空间。大地艺术节展览模式应该是与当地文化、艺术家、当地居民、参观者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比较接地气的展览，让人人都成为艺术家，无处不是美术馆的对话。

（三）大地艺术祭的代表性作品

谈起大地艺术节的作品，不禁让我想起北川富朗设计这个大地艺术节本着“人类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的理念，艺术家要有效结合当地传统文化和有效的空间去融入到山野，以土地为载体创作一些能够具有生命力的作品，这些作品散落在越后妻有各个地方。“所有这些都是大地艺术节呈现出的底色，源自土地、融入艺术、回归生活。这也是创造者们共同的灵感来源。”⑦

谈到经典之作，在笔者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蓬莱山》是中国艺术家蔡国强在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的装置作品。“蔡国强以中国神话传说中有仙人居住的蓬莱岛为灵感设计创作了《蓬莱山》，同时火药画《岛》也是以“岛”的概念为主题，蔡国强希望以这种方式来反映东亚国家之间不断发生的岛屿归属纷争，并希望以太平洋战争70周年纪念为契机，呼吁东亚地区内部和平。火药爆破画《岛》是由孩子们在当地稻草艺术大师的指导下，完成了近1000件由稻草制作而成的作品，最终将在岛屿形状的装置周围组成一条龙的造型。，，到之也就是蔡国强用作品来揭露生活中的纷争给人们带来内心的摧残，希望通过这个作品来呼吁和平，艺术融入生活，回归生活，这件作品向我们展示了一种罕见却又真实存在的关系。

还有《鲜花盛开的妻有》是日本艺术家草间弥生创作，极度受追捧的一件作品。她为了能创作出充满当地的风土人情，又能与大自然共生的作品，她在越后妻有居住了半年之余的时间，与当地居民进行交流，充分了解当地独特的地域文化。这让我想起人类学家李亦园先生说过这么一段话：“人类学的研究工作有一大特色，那就是要到研究的地方去做深入的调查探索，无论是蛮荒异域还是穷乡僻壤都要住过一年半载，并美其名叫‘参与观察。岖我想这也正是草间弥生为什么驻扎在越后妻有长达半年的时间，她想利用这些时间参与观察当地文化。

《鲜花盛开的妻有》作品展示在室外，这也是草间弥生的得意之作。巨大的花朵造型，独具特色的波点图案正是她的绘画语言，搭配色彩艳丽的颜色与越后妻有的蓝天相互映衬，花朵造型的这件雕塑正是展示在一片花海之中，作品表现出与周边环境完美贴合，艺术家毫无疑问是结合越后妻有地方特色和当时应景进行创作的。这就是与大地一同创作出的艺术作品，这正是这件雕塑作品的魅力所在。

以往艺术创作都是以艺术家为主体，是艺术家自我表达的一种状态。而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与之不同，它是需要艺术家探讨当地的特殊文化、当地的人和生活习惯、尊重大自然来结合到自己的创作中。

上文列举这两个艺术家创作艺术作品都是有共通点所在，首先没有破坏生态美，严谨秉持着艺术与自然共生之美，让艺术成为人们生活的一部分。这才使得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的作品具有感染力，这也呼应了策展人北川富朗本着“人类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的理念。

四、对中国当代艺术乡建的启示和建议

（一）文化启示

综上所述，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主要是以农业为基础、艺术作品展示为平台旅游观光的一种乡村振兴模式，在给社区带来经济效益的同时还能成功地保存当地独特文化和大自然环境。现在中国很多乡村也面临着逐渐衰退的严重现象，由于历史和文化的原因，传统村落的独特文化是极其脆弱和不可再生，所以修复传统文化的根脉迫在眉睫。

目前在中国如火如茶的艺术乡建过程中，相对于日本而言，中国有着更加广阔的土地，也有着更加成熟的农业生产。我们中国的艺术乡建应该意识到传统文化的生活习俗和大自然原生态的文化魅力所在，去深度挖掘乡村传统文化存在的意义，艺术修复的过程中应当反应当地社区文化和激发村民参与意识，共同恢复天地人神信仰系统。通过艺术介入的修复能够给中国传统村落未来带来更多的可能，在振兴乡村经济的同时保存着乡村自身独特的魅力，秉持着“人类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的理念去不懈努力，以艺术去探寻更多的契机实现与自然共生之美。

（二）地域特色

日本越后妻有是在艺术介入乡村背景下开展艺术修复乡村和振兴深厚的乡村文化。中国近几年不少人打着艺术乡建的旗号去改造乡村。南宁市西乡塘区“美丽南方”成为了国家建设试点项目，这个项目将打造成集体休闲农业、发展旅游业等新农村建设，建设美丽乡村。个人觉得这个项目缺少尊重地方特色文化和深度挖掘该社区传统文化根脉，只是一昧追求建设美丽乡村，持续下去会使“美丽南方”失去它的独特性，使之同质化，失去乡村独特的魅力。我们应该因地制宜去实施乡村振兴计划，建设的前提是应该尊重当地的传统价值、尊重历史遗留下来的痕迹，保留它独有的魅力。

（三）艺术家扮演角色和当地政府

在“乡村振兴战略”的指导方针下，艺术家以艺术介入乡村的方式去复苏被现在城市化进程遗忘的传统文化根脉。我们应该齐心协力为乡村建设出谋划策，通过当地政府去深入了解当地居民的情况，与当地居民熟悉起来。对当地传统文化更加深入了解，这样才能有效地复苏当地传统文化的根脉。

越后妻有当地政府开始抱着怀疑的态度，直到艺术节给越后妻有带来了很大的经济效益，当地政府的态度也随之改变。艺术家的介入与当地村民的协调交流为这个社区增添活力和发展的重要因素。政府的支持从政策、人力、资金上面支持了大地艺术节三年，后来是当地居民和一些支持者合作组成“越后妻有一里山合作组织”，他们是从袖手旁观到从旁协助，他们主要是负责大地艺术节的运作、管理等。

所以，中国艺术乡建复苏传统文化无疑是给乡村提供新的发展希望，艺术家的介入也就是外界力量的介入，艺术乡建的修复过程却少不了艺术家的介入加上当地政府的支持。政府应该积極响应和热情参与，只有大家共同协作共同支持才能够让艺术乡建复苏乡村达到一个长期持续的使命，才能让艺术乡建顺利开展。

注释：

①松田直则.公共艺术在振兴偏远乡村所发挥的作用：以越后妻有和碧山为例[J].公共艺术，2018（05）：53-63.

②③叶相君.日本越后妻有公共艺术对当代乡村公共艺术的启示[D].杭州：中国美术学院，2016.

诬脚孙全胜.列斐伏尔“空间生产”的理论形态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07）：69.

⑤管怀宾.从都市到农村——走出都市的美术活力[J] -艺术当代，2003.（06）：38-44.

⑦林楠.走进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节[J].设计，2018（22）：150-155.

⑧张天宇.蔡国强《蓬莱山》亮相越后妻有大地艺术览日本两个展同期举办[J].雅昌艺术网专稿.

⑨王铭铭.人类学是什么[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6：49-50.

作者简介：张翠敏（1995-），女，广东湛江人，硕士，岭南乡村建设研究院，研究方向：当代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