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读书的女人

晓风

单位里女同胞多，有时候碰到一起就像一窝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只有她静静地站在旁边，有时迎着我们的目光微微一笑。

这个清清瘦瘦的女孩，是大学毕业后考进我们单位的，年纪也就二十五六岁，大家叫她小黄。她的衣着朴素，随身带着本书，无事时便坐下来低头翻看。

一次外出旅游，因那山太高，路太陡，女同事的背包都让男同事们代劳。小黄却不肯麻烦别人，背着20多斤的行囊和我同行。她因运动而泛起红晕的脸颊，让她素来沉静的面容鲜活得像一朵花。一路上，她和我边走边谈了许多读书的事情，讲话极风趣。

在单位不起眼的小黄，平日里也很喜欢投点稿，还订阅了好几种文学杂志，领导常夸她肯学习、求上进。但也有人不以为然，觉得这是年轻人日子太乏味的缘故。直到有一天，她的中篇小说在一家大型期刊发表，接着又获得了文学奖，大家才对她刮目相看。众人因此知道了她是个有潜力的才女，却只有我知道她背后付出过多少艰辛的努力。

我居住在一个叫杏林苑的大院里，每日上午8点左右，就有小城附近的农民推着平板车来卖萝卜白菜。这些人大多是中年妇女，其中有一个40岁出头的清瘦女子，只卖红皮洋葱。这女子卖菜不拿秤，也不吆喝，5元钱就是一网兜洋葱。她的洋葱好，且绝不把坏的塞在兜底，我很喜欢在她那里买。时日一长，我发现有人光顾她的洋葱摊时，她会低眉顺眼地收钱找零;没有人来的时候，她就看书读报纸，一副恬静平和、温柔文雅的模样，与周围粗嗓门吆喝的女人很不同。从她不多的言谈中，我能感受到她是一个有见识的女人，很有些阅历。

冬天很冷，刮风下雨的清晨，一些懒散的菜贩就不出現了，但她会来。还是撑着那把绿色的小花伞站在那里，经历过风雨的脸庞皮肤粗糙，但她的身姿仍是那样的秀挺和坚韧，小花伞像是在灰扑扑的城市里冒出的一朵鲜嫩可爱的蘑菇。当我在书桌前感到疲倦时，会习惯性地站到窗前向下俯瞰，有时可以看见她清瘦的背影。我想，她和我，和许多爱读书的女人一样，背负着生活的重担，却从不忘在风雨里托举自己。

（朱权利摘自《幸福·婚姻》2020年3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