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那一座石房子

叶志如

趁着金秋大好时节，我去山上看它，想要与它的主人细谈，主人不在，门却虚掩着。

它是南安市蓬华镇华美村的一栋传统民居，平房，就在半山腰上，我支教的华美小学就在山脚下。如果把头顶上错落有致的房子打个比喻，这栋房子给我的感觉是，一群爱漂亮的姑娘里头最独特的一位。

我想走近它，又迟疑不决，唯恐惊扰它。终于，挑了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壮着胆成行了！村路还算宽阔，不断地向上延伸，时曲时直。走着，想着，对自己觉得奇怪。我的外婆不是这里人，也没有同学在这里，与这里毫无瓜葛，仅仅凭着百度上的文字介绍，说这里山清水秀，我就从中学满心欢喜地来这里的小学支教了。

想了之后，回过神来，眼睛再也不肯安閑：蓝天白云绿树触目可见，空气洁净清新，贪婪地狠狠吸了几口。黄牛埋头啃着青草，黑毛山羊悠闲散步，桃源景象大概就是如此吧。

行走了十多分钟，我眺望一年的石房子就在跟前了。就是它！我十分肯定，它嵌入我的心坎那么久，怎么能认错呢？

走近一看，墙上的白灰线条放大了，或粗或细，看得更清楚了。也许是风吹雨打经年日晒，线条或浓或淡，围拥着一块浅青、一块灰白的石头。石头大小不一，不算均衡，组合在一起却没有丝毫的违和感。我猜测，材质是致密的石灰石，透露出朴实无华。想拿一个事物来确切地形容它，类比它，想了半天，最终恍然大悟：这不就是石头砌就的巢吗？

推开虚掩的门，厅堂里满满的乡村气息。天井里摆放着刚刚收成的红薯、花生，摆得不是很整齐，看样子还会移向贮藏间。

主人不在，我不好待太久。抽身退了出来，顺手拉上了门扉。此时，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从我的身心里涌起。在这栋石房子前，看石条砌成的窗子、斑驳的木门、门上的春联以及花岗岩洗衣槽。种种物件都让我在时光的隧道里穿梭，童年的美好时光时隐时现。这栋石房子，于我这位上世纪70年代生人而言，房子的外观凝重，它以无声的语言，营造无限的意境，油然增添了怀旧感。

石房子近旁，竟然是一幢高高的楼房，气派十足，高高的围墙把它与我所钟爱的石房子隔开。它们分明站在两个不同的格局，一座是平房，一座是楼房，都有各自宽阔的庭院。但平房的庭院与大自然紧密连接，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约束它，所有的人来到它身边，畅通无阻。包括我这个在村人看起来有几分奇怪的异乡人。

而高楼深院，你可以看它，可以听风吹过围墙边那棵大树上的简易“风铃”（据说是驱鸟用的）发出的“叮叮叮——叮叮”的声响，也可以听人工挖就的小池里水流动的哗哗声，但是你无法真正地走进它，亲近它，因为庭院的门紧紧锁着……

我向往了一年的石房子，看起来正相反，它的质地坚硬粗糙，颜色夹带着一点灰，一点青，给人一种天然拙朴的印象。不过，偏偏是这种朴素的天然去装饰的质感，显得十分别致，我打心眼里喜欢。当然，必定会有人质疑我的看法。他们认为，朴实相较于华丽，逊色多了。世人谁不爱华丽的美？喜欢朴实无华的美的人越来越少了，我能理解。人总是有没完没了的欲望，如果想要关照这些欲望，久而久之，会发现欲望会带走喜悦，带来苦恼。因而，大道至简，滤去多余，让拙朴重返心间，生活会快乐许多。

山居的日子，褪去浮华，抛却虚荣，如果能与天然去装饰的石房子为伴，心情是最美的。

责任编辑：黄艳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