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就是一打

S·E·斯克拉斯

早几年，我在佐治亚州的南部小镇开了一间面包房，生意好得很。

鄰居老约翰是我的忠实客户，他每天早上准时来店里，买一打新鲜热面包，是一家人一天的口粮。老约翰身体不好，一直靠外出打零工勉强糊口，太太琼斯开了一家小糖果店补贴家用，他们的小儿子托尼六岁，刚上小学。

星期六清早，我刚把店门打开，托尼就迎上来打招呼：“早上好，约瑟夫叔叔，现在可以买面包吗？”他着急的神情让我很吃惊，“孩子，你爸爸今天怎么没来？”我一边帮他拍打头顶的雪花，一边关切地问。

托尼忍不住低声哭起来：“我爸爸昨天夜里回来，天黑路滑摔伤了，妈妈连夜送他去医院，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可以先欠账买一打面包吗？我要送去医院。”

我数好一打面包放进袋子，递给托尼：“好孩子，快去。”这时我太太走出卧室，在烤箱里又挑出一个大面包添进袋子，要知道这是我专门为儿子特制的夹馅面包。太太轻声对托尼说道：“我替你送面包，你去招呼家里的糖果店！”

托尼懂事地点点头，然后他讷讷地问：“约瑟夫太太，一打应该是十二个，您怎么多给了我……”

我太太眨眨眼，开玩笑说：“真是个可爱的小鬼，一打就是十三个！”托尼半懂不懂地点点头，然后就回家了。太太则穿起大衣，冒着风雪进城去看望老约翰。

雪越下越大，就在我盼着太太早点回来时，只听“哐当”一声，大门被撞开了，托尼踉踉跄跄地跑进来，小脸蛋红扑扑的，他结结巴巴地说：“帮帮我，约瑟夫叔叔！”

我走出柜台，顺势递给他一个面包：“别着急，边吃边说。”这孩子饿透了，一口就把面包咬掉一大块，他吃力地咽下去，我赶紧送上一杯牛奶，他润润喉咙，生气地说：“店里来了很多顾客，他们买东西不讲道理……”

我一听就火冒三丈，老约翰受伤住院，作为乡里乡亲的邻居们，不仅不伸手相助，反倒欺负一个六岁的小孩，太不像话了！

我赶到老约翰家的糖果店门口，发现那里挤满了买东西的顾客。

我开始盘问站在最前边的玛莎大嫂：“怎么回事？”要知道玛莎大嫂在镇里是出了名的难缠，她每次到我店里买面包，总挑最大个的，还非让我送她点边角料不可。我猜，这次风波肯定是她挑起来的。

玛莎大嫂对我眨眨眼，说：“约瑟夫，你来得正好，这孩子刚才说，你告诉他一打是十三个，有没有这回事？”我忍着无名怒火，无奈地对玛莎大嫂说：“是的，不过……”

玛莎大嫂严肃地说：“不要解释，要知道我们在老约翰家买糖果，一打一直是十一个。”说完，她转身对围在四周的顾客们说：“对吗？”周围的顾客纷纷大声附和：“玛莎说得对，约瑟夫算错了！”

我恍然大悟，这是一群多么可亲可敬的邻里！我轻声对托尼说：“孩子，按玛莎婶婶说的算……”

接下来我算账、托尼收钱，还没等到中午，糖果店里的商品一销而空。下午我没有开门营业，专程开车送邻居们去城里看望受伤的老约翰，我们一进门，就听见老约翰夫妇正在和我太太理论，一打究竟是十二还是十三。托尼更迷糊了，我微笑着上前解释说：“一打就是一打。”

（编译：赵文恒）

（推荐者：田晓丽）

（发稿编辑：陶云韫）

（题图：孙小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