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蓝烟中消失

一

米多多悄悄潜入爷爷的家。

说潜入有点夸张。按理说，孙子来玩，应该是爷爷求之不得的事呢。

但请注意了，米多多的爷爷是著名科学家，家里自然会有许多重要的仪器设备，那是动不得的，所以爷爷经常告诫孙子：“未经我许可，实验室你绝对不能进去，弄不好就会出大事的！”

米多多很不以为然，心想实验室不就是放了些仪器设备的一间房子嘛，说得那么吓人干什么，还真把我当小孩子？我可是小学五年级的学生了。

愈是警告，愈勾起他探秘的欲望。

“实验室里关了什么秘密？有机会我一定要进去看看。”他想。

机会来了。

这天，他知道爷爷出去开会，所以就想实施他的探秘行动。

大不了，就挨爷爷一顿骂吧。米多多做好了思想准备。

实验室的钥匙藏在书房的一本厚书里，这个情况米多多早就侦察到了。用了不到3分钟的时间，他很顺利地进入了实验室。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奇怪的机器。

这机器有一人多高，那上面有着红红绿绿的灯。他透过机器外面的玻璃往里面看，发现里面有一个控制台，台上密布了仪表。

诧异间，机器上面的4个大字映入眼帘：时间机器。

米多多吃了一惊，以前在科幻小说里经常看到时间旅行一类的故事，虽然不胜向往，但总觉得是当不得真的。

现在既然爷爷发明了时间机器，自己就先回到过去的时间里看一看吧。作为米若孚博士唯一的孙子，他自认为当之无愧地拥有这个优先权。

如有可能的话，他还准备去修正自己的一个错误。

一年前，米多多参加年级的数学竞赛，因为粗心，做错了两道题，因此没有拿到他本可以获得的名次。

这事对他打击蛮大的，虽然知道分数不能决定一切，但毕竟是自己能力的一个证明呀，况且名字写在校园的光荣榜上，那是多风光、多体面的事呀！

米多多一直对此耿耿于怀，现在终于有机会修正自己的错误了。

三

他在桌子上看到薄薄的一叠《时间机器使用说明书》。

，.

看来这是爷爷刚刚打印出来的，用了中英文两种文字，还没来得及装订。

时间机器是傻瓜化的操作——米多多粗略地看了一遍说明书，认为自己基本上掌握了运行时间机器的技能。

于是，他打开了机器的一扇小门，准备走进去，这时他听到“慢着”的喝声。米多多吓得不轻，回过头，看到一个杀气腾腾的彪形大汉，手里竟然还拿着一把手枪。

“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米多多壮起胆子问，一边还悄悄向门外张望，希望有人看见这一幕并报警。

“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听说你爷爷发明了时间机器，我想借用一下干桩大事。”彪形大汉一把抢过说明书翻看了起来。

“请你立即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米多多大声说。

那大汉笑了起来，说： “你个臭小子，胆子大了！今天我要干一件大事，心情特别好，别惹我！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也行个善，留你一条命吧。”

大汉一把捉住米多多的胳膊，米多多想挣扎，可根本动弹不得。

大汉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麻绳，把他结结实实绑在了椅子上，然后又打开电视机，把音量放到最大。

“你这是干什么？”米多多不解何意。

大汉说： “我这就是对你实行人道主义呀！本来想用臭袜子塞住你的嘴，想想你爷爷这机器要帮我个大忙，所以就不让你吃臭袜子了。不过，你也不用喊救命，没人听得到。等你爷爷他们回来你就没事了。”

米多多不再说话了。电视里一个歌星在唱摇滚，歌声震耳欲聋。

四

米多多眼睁睁看着大汉走进了机器的驾驶舱。透过玻璃——米多多猜那不是普通的玻璃——可以看到大汉在里面捣腾着什么。

不一会儿，机器上的红绿灯交替亮起来。

同时，机器震动起来，并发出了异常高亢的响声。这动静让米多多十分害怕，他想喊，但知道没有用，不会有人听到的。

地面也抖动了起来，一阵青烟腾起，并在瞬间把屋子里充满了。米多多生怕会烧起大火来，但并没有，又过了一会儿，青烟渐渐散尽。

那个时间机器不见了！

米多多大声喊起来：“爷爷，快来呀！”

电视发出的声音太响，他的喊声根本就传不出去。

米多多绝望了。也不知等了多久，他睡着了。

五

“多多！你这是怎么了？！”

米多多睁开眼，发现是爷爷正俯身摇晃着自己。

想到自己偷开门，导致有人窃走时间机器的事，米多多又窘又怕，他想爺爷一定要发脾气了。

“爷爷，我……”他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了。

爷爷帮他解开绳子，说： “男子汉，别这么没出息。告诉爷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我的时间机器开跑了？”

米多多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爷爷没有再理睬孙子，而是打开了一个与电脑联网的设备，又点击一个类似开关的图标，显示器上画面出现了。

他们看到了时间机器运行的情景。

大汉进入时间机器，手忙脚乱地启动，时间机器踉跄着前行，后来在时空中翘首疾驶。

开始时周围的场景，米多多觉得都还熟悉，但渐渐陌生起来。他问： “爷爷，这里是什么地方？到了过去的什么年代？”

爷爷看了看他，说： “我现在启用的是时间机器无线跟踪记录器。你看到的不就是我们这座城市嘛。时间坐标上写得很清楚，是2009年8月12日13时45分28秒。”

“奇怪，不像了呀！”

“傻孩子，那时城市还没有大拆迁呢，也没有盖现在这么多的高楼大厦，和现在当然不一样了。”爷爷这会儿气似乎是消了，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爷爷在电脑上打出“驾机者身份确定”的指令。显示器上出现了那个驾机大汉的资料：

赵大贵，男，1978年12月1日出生，曾因盗窃4次入狱，2009年8月12日18时35分，试图在百货大楼制造爆炸，未遂，以危害公共安全罪被捕入狱。此人于一个月前越狱，正被搜捕中。

“糟了，他是越狱犯！”米多多不由得后怕起来。

“看来他可能是想去实施当年未遂的爆炸。这是一个恐怖分子！”爷爷的神情也紧张起来。

米多多说： “我们赶紧报案吧。”

爷爷看了看他，说： “你让警察怎样去追一个逃回过去的嫌疑犯？”

“乘坐时间机器……”米多多话说了一半，赶紧收了口。时间机器的丢失自己可是有责任的呀，想到这，他后悔不已。

六

时间机器果然是在百货大楼前停下来。

这家伙真的是想实施当年的未遂计划！

米多多看了看标注的时间，此时是2009年8月12日18时25分。

大汉从双肩挎式背包里取出一个遥控器揣进口袋，包里的一件衣服掉在商场供人休息的椅子上，他匆匆地离开商场。

这时，有个孩子高声喊： “叔叔，你的衣服掉了！”

大汉没有止步，而是更快地跑了出去。他一边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遥控器。

这时已是18时29分32秒了！

“糟了，他要引爆了！”米多多失声高喊了起来，他的神经就要绷断了。爷爷仍然没有说话。33秒，34秒，35秒……米多多闭上了眼睛。可是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巨大爆炸声，米多多睁开眼睛，大汉不见了，他刚才站的地方正升腾着一股蓝烟。

一个孩子显然是目睹了大汉消失的过程，兴奋地指着那团蓝烟说：“刚才有个叔叔在蓝烟里变没了！他是神仙还是妖怪？”

他妈妈说： “宝宝不要瞎说！这个世界上既没有神仙也没有妖怪。”

“可宝宝看到了嘛。”那孩子执拗得很。

“瞎说，不许说谎！”妈妈牵住他的手转身离开。

“我没有瞎说，我没有说谎。”宝宝哭了起来。

爷爷关了电脑，揉着脑袋在思考。

“爷爷，我错了。”米多多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下次我再也不会进入实验室了，嗯，是指没有经过您的同意。”

爷爷没有理他，只是挥挥手。

米多多明白他的意思，灰溜溜地“滚”了。

七

周末。米多多和爸爸、妈妈一起去了爷爷家。妈妈买了菜去厨房，爸爸则和爷爷——起说话，米多多提心吊胆走了过去。

爷爷笑了，说： “捣蛋鬼过来！”

米多多装作很乖的样子凑上前。

“我知道你有一脑袋瓜子问题想问，今天趁着我有时间，又高兴，你就抓紧时间问吧。”爷爷摸了摸米多多的脑袋。

爸爸笑着去了厨房，他去帮妈妈的忙了。

“您的时间机器还能回来吗？”米多多念念不忘的就是这个问题。

“不能回来了，你已经看到了，已和那个人一起化作一團蓝烟。”

“损失大吗？”

“很大，但这是科研要付出的成本。”

“您还准备再制造时间机器吗？”

“当然。”爷爷很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会发生人和机器消失的事呢？”米多多问。

“这种现象我也还在观察研究中。时间机器看来只能作为回到过去观光的一种载体，如有试图改变既往史的行为，在其刚要实施之时便有可能遭到‘天谴。因为时空是一个大系统，触一发而动全身，哪怕你做一个小动作，也可能在系统中造成一次蝴蝶效应。我的说明书在驾机者须知中有提醒，但这个赵大贵显然忽略了这一点。”

“可我在科幻小说中看到的跟您说的不一样，人们可以回到过去，对曾经的事件进行修改。”米多多还是不明白。

“所以那就是小说呀，小说不就是编的故事吗？如果能对过去进行随意的修改，那一切不都乱套了吗！比如纳粹分子回到二战时期，帮助希特勒修改作战和行动计划，那历史会变成什么样的结局？”爷爷显然兴致很高， “据我观察，时空体系中似乎有一种平衡力量，一旦有人试图干扰或改变这种既定秩序时，这种力量就会发挥作用，当然，这还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认证它，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呢。”

“亏了冥冥中有这样一种平衡力量。”米多多点头。

“下一次可千万不要随便进我的实验室了，如果不是那个咎由自取的替死鬼先你进入了时间机器，你可能就回不来了。”

真悬！米多多伸了伸舌头，心想：“如果自己回到过去，肯定会修改那次考试错误的，果真如此，自己岂不也要化作一股蓝烟！”

他正要开口，只听见妈妈的呼唤声：“吃饭啦！”

于是，米多多拉着爷爷走向饭桌，想问什么，已经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