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部《艾约堡秘史》

2020-08-04沙言

时代邮刊·上半月 2020年6期

沙言

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部《艾约堡秘史》，也都藏着一个“富豪梦”。富豪梦有多重含义，在张炜的长篇小说《艾约堡秘史》中，也许更偏向于心灵世界的“富豪梦”。芸芸人间，都对爱情和幸福充满了向往，碌碌凡人，都不甘心过平淡如水的生活。于是，人们想在崇高和意趣中定位自己，追求自我赞赏和成功。中国式的巨富形象，在平凡的世间流传着一千个版本，每个版本都被赋予时代诡异的色彩，然而终有几样是共同的意象：金钱、女人、情与爱……

富豪梦的幻灭与重生，都在海边的艾约堡绽现，心灵世界的秘密，在张炜的笔下绚丽而悲情地完成演变。我猜想，一定有不少人认为这本书是一部“爱情小说”。因为书中不仅讲述了主角淳于宝册的爱情，还讲述了所有配角的爱情。其实，“艾约堡”不过是一位巨富自建的一棟奢华居所。艾约堡里的主人公，时时刻刻用“艾约”这两个字提醒他的昨天、命名他的昨天、概括他的昨天，令人怦然心动。

这是一部“大胆”、超越的现实主义力作，这样的大胆不仅体现在题材上，也体现在心灵世界的探底，尺度和边缘的拿捏。从一座海边的艾约堡开始，小说回溯并记录了堡主淳于宝册的命运。通过主人公所在的私营财团对渔村的改变，聚焦了经济与生态、发展与保护、文化与民生之类的现实问题。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以一颗少年的心，为几代人谱写心灵秘史。《艾约堡秘史》试图以纯文学的敏感拿捏时代脉搏，深入富人的情感生活和心灵世界，用秘史的笔法透析改革开放40年大时代背景下的私企富人心灵史，抵近生活的最前沿，对当下社会进行文学透视，给人以精神上的时代冲击。

故事脉络有点儿神奇。全书可以捕捉到一种微妙的秘史心迹，粗读小说似乎呈现的是艾约堡主任蛹儿那复杂的女人“秘史”，深读以后才发现，小说的结构竟然是“双重叙述”，还有一段“秘史”的男主人公是艾约堡董事长淳于宝册。两段个人秘史在小说中互文错动，好似双面互照的镜子。

细节描写很特别：“从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姓欧的女子就被闪电击中了，然后再也不能自拔。”富有，在某种程度上壮了巨富们的胆，有了追求情感与生活的主观资本，心灵细节在庸碌生活中被作家放大，深入探究巨富们看待情与爱的心灵底色，也进一步揭示了社会时代对爱与美的向往和努力。

“艾约堡主任蛹儿又一次低估了自己的风骚，犯下了难以挽回的错误。她已经坎坎坷坷地度过了四十岁生日，像一艘历经风雨的船泊在港湾，自以为万事大吉，再也没有足以摧毁自己的巨浪拍过来了。谁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凶险仍旧存在……”

在张炜细腻的笔触和观察中，是对现实生活的多重解读，赋予思想的纯度和深度，不难发现，文中女性视角的敏感和男性视角的敏锐有着天壤之别。双重叙述的小说架构中，蛹儿的叙述是主动的，在剖析自己个人秘史的时候，也慢慢引导读者进入淳于宝册诡异而私密的心灵世界，这也似乎印证着时代人心的浮躁和复杂，让人震撼。

张炜试图让男主人公去“找回”心灵上的东西。“有了钱、有了权、有了地位，有些东西你不相信，我就想把敏感的东西调出来，让他重新相信爱情，相信正义可以有，尊严可以讲。”对内，可抗争精神困境；对外，可力争自我解脱，他的心里，始终奔跑着一个阳光少年，追逐着一个遥远的“富豪梦”，探索着一段心灵秘史，那或许是张炜心中的一道光。

在艾约堡里，“他生命的底色是仁慈的，有太多爱，也有太多恨，他将为自己任何一点残忍付出代价，自谴至死，最后煎熬在风烛残年里……”

或许，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着一部《艾约堡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