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识别与防范研究

张文法

(山东华宇工学院经济管理学院， 山东德州 253034)

改革开放以来， 我国的纺织、 鞋服、 家具、 化工等传统行业为了更好地发展， 依托一些原有的产业基础逐渐形成一些产业集群.这些传统产业集群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提升区域竞争力， 但是其生产粗放、 技术门槛低等本质特征决定着这些传统产业集群只能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低端.随着国内资源环境压力的增大、 席卷全球的技术革命和产业革命的兴起以及国际市场竞争的日益白热化， 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产业集群升级日益成为一种趋势.

产业集群升级是对原来的业务模式、 业务流程、 经营和管理等的一次革命， 升级过程中肯定会面临外部环境的冲击和内部力量的反对. 因此， 产业集群升级过程需要面临风险.这些风险因素可以概括为两类， 即内生性风险和外生性风险.内生性风险发挥着决定性作用， 是根本性风险， 该风险会降低产业集群对外部环境变化的适应能力， 外生性风险是诱因.因此， 对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进行辨析， 明确其形成的原因， 并设计评价模型进行实证分析， 提出防控风险的应对措施是十分有必要的.

本文利用层次分析法(AHP)理论知识， 建立传统产业集群升级内生性风险定量测度层次分析模型， 通过问卷调查来收集相关观测指标的实际运行数据， 然后进行实证分析， 评价影响产业集群升级的各个风险因素， 测度其影响程度， 从而发现产业集群升级过程中应该关注的重要问题， 并据此提出科学合理的对策.

1 相关研究

1.1 关于传统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内涵界定的有关研究

陈金波运用生态学的观点揭示了企业集群内在风险的成因及防范措施， 指出企业集群内在风险主要表现为“近交衰退风险”和“传染病风险”[1]； 王发明， 刘传庚从集群的内部网络结构入手， 探讨集群内在风险产生的原因， 指出集群的聚集程度、 路径长度和度分布会对集群内在风险产生影响[2]； 罗福周等利用网络理论、 专业分工理论和组织理论等分析了产业集群内生性风险产生的原因及其机理， 指出影响内生性风险的因素有： 多米诺效应、 企业战略趋同、 封闭自守、 创新惰性、 路径依赖和技术锁定等[3]； 李芳把产业集群分为中卫型和市场型两种类型， 并对两种不同类型的产业集群内在风险进行比较研究发现， 网络结构的差异会影响集群的风险发生可能性[4]； 王聪聪等研究产业集群多层次网络结构对集群风险扩散的影响， 提出马歇尔集群在抵御内生性风险方面优于轮轴式集群[5]； 姚刚等运用复杂网络理论对产业集群升级问题进行研究， 指出集群采取不同的升级激励保障措施会导致集群面临不同的内生性风险[6].

1.2 关于传统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评价方法的有关研究

陈又星利用模糊AHP模型识别和定量测度集群内部的风险， 并实证了该模型的有效性、 可靠性和实用性[7]； 慕静， 毛金月利用演化博弈和系统动力学理论构建模型对企业的道德风险进行研究[8]； 万幼清， 张妮， 鲁平俊对产业集群协同创新风险进行研究， 构建了诱发因素模型[9]； 肖斌卿等通过研究构建了产业集群关联度评价指标体系， 揭示了产业集群内金融风险传染的内在机理[10].

1.3 关于传统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防范的有关研究

刘春朝以浙江产业集群为例对集群中内生性风险防范进行研究， 提出塑造新型合作关系、 打造差异品牌集群实施错位竞争等措施[11]； 庞俊亭， 游达明利用虚拟产业集群理论， 针对存在的风险， 给出提升集群创新能力、 打造主导产业集群品牌、 构建多中心网络群落等防范措施[12]； 赫连志巍、 邢建军运用生态学和复杂网络理论对产业集群创新网络的自组织特性进行研究， 发现产业集群在创新发展的不同时期会面临不同的内生性风险， 提出建立集群创新网络联盟、 推动集群内部形成合作关系等防范措施[13].

2 传统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概述

关于传统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的类别， 不同学者有不同的观点.本次研究在借鉴现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 结合本次研究的目的， 提出笔者认为的分类体系.内生性风险包括： 结构性风险、 网络型风险、 经济性风险和创新性风险.

2.1 结构性风险

结构性风险主要是指产业集群在升级过程中由于整体结构不合理(比如产业集群的资源高度集中于一个或者有限数量的几个相关产业上、 区域环境或者资源不适合产业集群的发展、 集群内企业之间的资源分配不合理等)造成的风险， 最为典型的例子就是美国的底特律汽车产业集群和我国东北的老工业基地.结构性风险在产业集群的不同生命周期内产生不同的影响， 在产业集群升级转型阶段， 退出集群的企业数量远远大于进入的企业数量， 集群的规模开始急剧缩减， 集群的活力下降.

2.2 网络型风险

产业集群是一个网络组织， 是企业、 政府部门、 行业协会和科研院所等主体紧密联系的基础.在组织成立初期， 这种相互依赖性的关系对于组织有效抵御外界环境破坏的应变力发挥着重要的提升作用.但是， 随着产业集群的发展， 网络组织由于相互依赖关系而形成的“锁定效应”逐渐使集群变得僵化和失去弹性.网络型风险主要表现为： 路径锁定风险、 “柠檬市场”效应、 网络成本上升、 资产过渡专用等风险.

2.3 创新性风险

由于集群内部不同规模企业的技术需求不同、 创新动力存在差异， 从而导致产业集群在技术创新方面存在着巨大的风险隐患， 这就是创新性风险.从现有的理论研究以及社会实践案例来看， 主要表现为三种风险： “搭便车”风险、 “囚徒困境”风险和“技术锁定”风险等.

2.4 经济性风险

关于经济性风险的界定， 有的学者认为是描述产业集群参与主体的预期经济目标与实际经济结果之间的偏差， 有的学者认为是描述由于新技术的出现导致经济行为的改变而造成经济损失的风险.本次研究将经济性风险界定为产业集群的升级可能会对区域经济的发展产生的不利影响.

3 测度指标体系的构建

在借鉴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 结合本次研究对内生性风险的界定， 本着科学性、 敏感性、 可比性、 动态性、 层次性和可量化性等原则， 本次研究构建的风险定量测度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该体系共有4个二级指标和10个三级指标构成.

表1 风险测度指标体系

4 基于层次分析法的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识别体系构建

4.1 建立层次递阶结构模型

对前面选取的指标进行分析， 建立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识别的层次递阶结构模型， 包括目标层、 准则层和方案层三层.具体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识别的层次递阶结构模型

4.2 构造指标的两两比较的判别矩阵

在层次分析法中， 第一步就是要构造指标的两两比较判别表.对任意两个指标进行比较， 确定指标间的相对重要程度.为了能够进行量化表示， 引入Saaty标度表， 如表2所示.两两比较的判别矩阵模型如表3所示.

4.3 层次单排序及一致性检验

Step1： 对判别矩阵中的每一列元素进行归一化处理.计算公式见式(1).

(1)

表2 Saaty标度表

表3 两两比较的判别矩阵模型

Step2： 按行加总每一列归一化后的判别矩阵.计算公式见式(2).

(2)

Step3： 归一化处理.计算公式见式(3).

(3)

Wi=(W1，W2， …，Wn)T为所求的特征向量的近似解.

Step4： 计算矩阵的最大特征值λmax.计算公式见式(4).

(4)

Step5： 进行一致性检验.计算公式见式(5).

(5)

其中：

(6)

RI是一个固定的常数， 具体数值如表4所示.

表4 RI取值

当CR<0.10时， 判别矩阵通过一致性检验.

4.4 层次总排序

根据前面的公式计算方案层指标的总权重， 并进行排序.

5 实证分析

5.1 数据收集

为了削弱参与者在赋值过程中主观性的影响， 本次研究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进行数据的搜集， 调查的对象包括企业的中高层管理人员、 一线的职工和高等院校及科研院所的教授学者等.本次调查通过实地发放、 网络发放和邮件邮递等方式共发放调查问卷180份， 调查结束后共回收问卷163份， 回收率90.6%.对问卷初步进行技术分析， 确认有效问卷共计158份， 占比96.9%.其中来自企业中高层管理人员的问卷共计55份， 占比34.8%； 来自一线职工的问卷共计29份， 占比18.4%； 来自高等院校及科研院所教授学者的问卷共计74份， 占比46.9%.据此来看， 数据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科学性.

5.2 数据分析

1)构建一级指标的判别矩阵并计算权重系数

整理被调查者对于调查问题的意见， 确定各元素之间的相对重要程度， 以此构造判别矩阵， 从而保证模型的分析结果具有一定的科学性和客观性.一级指标的判别矩阵如表5所示.

表5 一级指标的判别矩阵

根据表5计算该判别矩阵的最大特征值λmax， 然后求解对应于判别矩阵λmax的特征向量， 并进行归一化处理， 作为元素在层次单排序中的权重值.得到权重值后， 我们还需要对判别矩阵进行一致性检验.各元素权重、 一致性检验结果见表6.

表6 各元素权重、 一致性检验结果

由检验结果可知， CR<0.10， 该判别矩阵通过一致性检验， 上述w可以作为一级指标的权重.

2)构建二级指标的判别矩阵并计算权重系数

分别对指标体系中4个二级指标运用层次分析法构建判别矩阵， 如表7、 表8、 表9和表10所示.

表7 结构性风险指标判别矩阵

表8 网络型风险指标判别矩阵

表9 经济性风险指标判别矩阵

表10 创新性风险指标判别矩阵

根据判别矩阵计算各元素的权重， 具体数值见表11所示.

表11 二级指标各元素权重

分别进行一致性检验， 结果显示所有检验都满足CR<0.10， 所以判别矩阵通过一致性检验.

3)层次总排序

根据各元素的指标权重进行层次总排序， 得出影响传统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发生概率因素的权重次序.具体结果见表12.

表12 二级指标各元素权重总排序

5.3 结论

由以上模型分析的结果来看， 在所调查的影响传统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发生的因素中， 影响比较大的因素分别是“企业间信任度”、 “集群封闭度”、 “科技投入情况”、 “科技成果转化率”、 “产业集中度”和“分工专业化程度”.据此我们可以分析： 其一， 集群封闭是集群升级中最大的风险源.集群封闭的目的是为了自我保护， 但是相应的也可能造成“区域锁定”， 使集群逐渐趋于僵化， 失去发展活力， 最终产生“路径依赖”现象.这种情况下， 当产业集群面临技术中断或者外部市场需求出现大幅向下波动时， 集群无法快速适应环境， 出现生存危机.其二， 传统产业集群是建立在企业间相互信任的基础之上， 但是这种信任是自发的， 具有一定的脆弱性， 当企业间的信任缺失时， 集群内就会出现恶性无序竞争， 最终造成“柠檬市场”效应， “劣币驱逐良币”， 最终整个集群要为个别企业的不正当行为买单， 出现经营危机.其三， “科技投入情况”指标数值在上升， 而“科技成果转化率”指标数值在下降， 可能集群内企业在科技创新行动中出现“搭便车”行为， 最终导致集群内部出现产品雷同现象， 最终演化为恶性竞争； “科技投入情况”指标数值逐渐下降， 这说明集群内企业在科技创新行动中可能出现“囚徒困境”现象， 集群内大企业和中小型企业由于技术需求和创新动力的相异性， 从而出现创新博弈， 最终都趋向于“最小化创新投入”.其四， 产业过于集中某一个产业或者几个相近的产业， 或者分工专业化程度太高， 都会造成资产专用性风险， 降低集群的环境适应和应变能力.

6 防范措施

6.1 构建开放型产业集群网络结构

产业集群形成的目的之一就是想通过集群运作来降低生产经营成本， 从而提高区域的竞争力， 其主要途径就是通过空间集聚来构建独特的网络结构， 实现网络内资源的高效、 低成本共享.但是， 随着“互联网+”时代和电子商务业态的出现， 资源共享的区域限制被打破， 资源交互的途径丰富起来， 从而使传统产业集群的网络结构优势趋于弱化或不复存在.因此， 要想使集群升级成功并良性发展， 就必须借助新技术、 新业态来改造传统集群的网络结构， 构造适应开放经济的网络结构.浙江一些地方的产业集群在这方面做得比较好， 它们利用电子商务技术构建了虚拟的网上专业市场， 以此带动传统的产业集群进行升级转型.比如义乌的“中华商埠”网和余姚的“中塑在线”等.这些地方的传统产业集群都是通过利用电子商务技术构建了新型开放的产业集群网络结构， 打破了原来产业集群的地域局限， 以开放的信息网络和公平的法治环境代替了原来封闭的“熟人式”或“家族式”人际关系为核心的网络结构， 从而对产业集群升级中内生性风险的产生进行了有效抑制， 并破坏其发展的土壤.

6.2 完善中介服务

“信任”是产业集群网路结构建立的基础， 它能够保证集群内部企业间的交易高效、 低成本进行.另外， 它也是集群内企业间进行协同创新和技术交流的基础.但是， 从现实的产业集群实践的案例来看， 这种“信任”是比较脆弱和不稳定的.完善中介服务体系， 构建社会信用体系能够有效解决这个问题.政府在这个问题上应该发挥主导作用， 一方面， 政府引导培育以“信任”为内核的区域文化， 促进集群内公平竞争环境的形成.政府要加大舆论的宣传， 使集群内企业明白企业间协作带来的长远收益肯定大于违背竞争规则所获得的短期好处， 并且协作收益会持续不断地获得.另一方面， 政府职能部门应该监督社会中介机构进行的企业信誉评级， 并建立多样化的渠道向集群内企业开放查询， 发挥鼓励守信、 惩戒失信的作用.必要时， 政府职能部门对那些危及集群升级发展的败德行为运用法律、 行政手段进行干预， 驱逐不守信的不良企业， 防范恶性竞争的发生.同时， 政府还要引导产业集群内部建立自律性社团组织， 比如同业协会和同业商会等， 通过内部机制来规范市场秩序， 防范无序竞争可能引发的内生性风险.

6.3 完善集群创新体系

技术创新是产业集群升级成败的关键因素之一， 但是在实践操作中我们会发现， 由于产业集群内大中小型企业的共同存在， 导致技术创新过程中会出现“搭便车”、 “囚徒困境”的现象出现.要想解决这个风险， 需要完善集群创新体系， 具体包括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 要健全知识产权保护的法律法规.政府职能部门要制定和完善知识产权保护的法律法规， 对创新企业的创新成果进行有效全面的保护， 避免被不愿进行技术创新投入的企业“搭便车”， 造成产品的趋同， 形成恶性竞争， 最终伤害进行技术创新企业继续创新的热情.另外， 相关的技术监督和工商部门应该加大执法力度， 保证相关法律法规执行到位.第二， 政府要建立技术创新财税激励政策.企业进行技术创新前期投入多， 收益回报缓慢， 政府应该建立技术创新财税激励政策， 对于积极进行技术创新的企业给予财税方面的减免， 并对符合条件的企业进行专门的财政资金奖励， 激励企业进行创新.第三， 政府主导建立产业集群技术创新研发中心.政府主导， 由政府相关职能部门或者产业集群内的同业协会或者同业商会组织设立产业集群技术创新研发中心， 由研发中心专门进行技术创新， 解决关键技术和核心技术， 并把创新成果作为公共产品提供给集群内需要的中小型企业， 从而化解“囚徒困境”.

6.4 打造模块化产业集群

沿着产业价值链， 传统产业集群内部企业会进行纵向专业化分工， 这会容易形成专用性资产， 这些资产之间存在严格的前后衔接关系， 并且相互依赖.一旦这个链条上的某一个环节出现问题， 就会出现“多米诺骨牌效应”.模块化集群指大量模块供应商、 模块集成商、 系统设计师以及产业相关机构等模块化组织高度集中于特定区域， 并在模块化设计规则的协调下彼此协同竞争， 整体上呈现自组织特征的一种社会经济系统[14].按照模块化理论构建的产业集群分解原来产业系统， 改变原来的上下游顺序式关系为模块单元间的立体网状关系， 可以有效化解资产专用性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