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兹别克斯坦： “公主”犯法与庶民同罪

丁佩华

古尔娜拉·卡里莫娃（图/I网络）

古尔娜拉·卡里莫娃是乌兹别克斯坦前总统伊斯拉姆·卡里莫夫的长女，出生于1972年7月8日。她曾就读于乌兹别克斯坦国立大学获博士学位，留学哈佛大学获文学硕士学位。她是流行歌手，也是珠宝、时装设计师，有自己的“古丽”珠宝和饰品品牌，经常参加国际时装秀。她既结识国际名人，也是莫斯科“世俗生活”的常客。她当过足球俱乐部老板，做过慈善，曾创办过社会政治研究中心。她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起就在外交部任职，担任过乌驻俄使馆参赞乌驻联合国代表，外交部分管国际人文领域合作副部长，乌驻西班牙大使，等等。显然，“乌兹别克斯坦公主”称号对其并不为过。

父亲卡里莫夫原先对这个女儿也是极为看重的，希望她能够成为国家栋梁。然而事与愿违了……

东窗事发

2012年夏，瑞士爆发的洗钱丑闻使卡里莫娃犯罪案情浮出水面。当时，日内瓦伦巴第·奥迪耶（Lombard Odier）银行闯进两名乌兹别克斯坦男子，他们冒充客户授权要求登录银行账户。瑞士联邦检察长迈克尔得知后怀疑其中有非法洗钱案情。6月末，又有一名女子现身该银行，企图登录来自直布罗陀100万美元贷款邮箱公司的账户。这个人就是当时卡里莫娃的助理阿瓦克扬。三天后，两名自称可口可乐乌兹别克斯坦公司经理的男子要求登录银行账户被拒。银行将此事件报告给了联邦洗钱调查局，几天后，迈克尔从各家银行收集到了存有几亿法郎黑钱的数据。一个月后，可口可乐“经理”在日内瓦一酒店被捕，他们的背后也是卡里莫娃。

洗钱面纱首先被揭开的是卡里莫娃前夫马杜马罗夫以欠债为由给她在米拉波银行账户汇入9800万美元一事。其实五年前，美国人就已经发现卡里莫娃的犯罪轨迹。2007年4月，美国外交官约翰·普内尔电告华盛顿，认为卡里莫娃在迫使美电信公司出售其乌子公司资产方面起了很大作用，掌管许可证的乌电信监管机构“唯她是从”，任何想要在乌经营的公司都要“间接与总统女儿谈判”。其手段就是迫使那些外国公司屈服于她的压力之下，向其缴款。后来披露的情况就是这样。例如，瑞典特利亚电信分公司在2007年至2010年间向卡里莫娃的离岸公司支付了3.3亿瑞士法郎，俄罗斯—荷兰电信公司在六年里支付了1.14亿瑞士法郎。

2012年瑞士联邦检察院对卡里莫娃圈子中的目标人物进行了调查。2013年瑞士监管机构以涉嫌洗钱罪对卡里莫娃提起刑事诉讼。她在被罢官后销声匿迹了。她控制的企业或关闭或变更注册。瑞士当局没收了卡里莫娃在伦巴第·奥迪耶银行的7800万美元、波尔迪耶银行的5000万美元和瑞士信贷集团的300万美元，合计1.31亿美元，另外尚有5.5亿美元未做处置。

两案涉资20亿美元

第一起刑事案件于2013年启动。起初卡里莫娃被指勒索、逃税和参与瑞士银行的洗钱活动。2013年秋卡里莫娃遭拘禁，但一直拖而不决。直到2015年8月法院才判她犯有逃税、盗窃、组织犯罪团伙、勒索钱财、挪用国家资金和破坏离岸公司文件等罪行，其主要收入是非法出售无线电通信频率资源和地块资源，是其利用国家机构的权力，迫使电信运营商支付额外佣金所获，据此判决卡里莫娃五年监禁。

稍后，乌检察院对她提出了新的刑事指控，指控她犯有欺诈、私藏外币、违反海关法规、违反贸易和服务规则、伪造证件、犯罪收益合法化等罪行。

当时卡里莫夫总统还健在，他能对爱女做这样的处理也算是“大义灭亲”了。不过当时的处理是不公开的，新的指控也是不温不火。对卡里莫娃公开宣布判决结果是在2017年7月，卡里莫夫已经于2016年9月2日突发脑出血离世。

2017年7月，乌检察院对卡里莫娃提起第二次公诉，增加的指控还包括：逃税3万亿苏姆，在12个国家拥有非法资产并将外国资产合法化。在12个外国领土上拥有的资产价值超过20亿美元。乌当局另外没收了她的70件艺术品。2017年12月18日，卡里莫娃被塔什干州刑事法庭重新判处10年监禁，后“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和卡里莫娃承诺协助返还非法所得并赔偿国家损失”，2018年7月1日法院改判其为5年居家软禁。不过2019年3月初，卡里莫娃因“系统地违反法院规定的义务”并阻止有关部门追回损失的钱款，“被出乎意料地從浴缸中拖出”，押往女子监狱服刑。

国外也没有放松对卡里莫娃等的刑事调查。继瑞士对她起诉之后，2019年3月7日，纽约南区联邦地方检察院对卡里莫娃和俄电信公司MTS的子公司“乌兹别克登罗比塔有限责任公司”总经理阿赫梅多夫提起刑事诉讼。检察院确认他们的索贿犯罪从2001年到2012年持续了12年之久，卡里莫娃获得8.65亿美元的贿赂，利用美金融机构洗钱。

不难看出，卡里莫娃被重新关押和美国对她的指控有着某种联系。当然，美国等国要引渡卡里莫娃的可能性不大，因为乌国内不会放过对她的进一步调查，也不会让她同外国调查人员接触。毕竟她是乌高层人物。更何况，国家还需要利用她将犯罪所得的在国外的巨额资金和不动产尽快返还。为了避免被引渡，为了不使“家丑”进一步外扬，乌当局有必要对卡里莫娃采取收紧的控制措施。

案情新进展

2019年8月19日，乌总检察院对古尔娜拉·卡里莫娃第三次提出刑事指控。12月6日调查结束，称卡里莫娃犯有组建犯罪集团，从事违背国家利益交易，对工业企业进行突袭式掠夺，暴力威胁、恐吓、迫使各企业和集团的拥有者将企业重新注册，把公司资产转归卡里莫娃控制的公司等罪行，给国家和企业主造成1.65亿美元和850亿苏姆（约900万美元）的损失。调查也得到国际律师事务所“怀特—凯斯”和外国公民的举报配合。

调查中最突出的案例是，卡里莫娃串谋将乌第三大水泥厂库瓦萨伊水泥厂和资历最老的贝加巴特水泥厂的国资股份以低价收购，然后高价出售给外国投资者，使国家财产遭受重大损失。

乌总检还确认，卡里莫娃领导的是犯罪集团，该集团划分有犯罪小组，包括国家工业企业领域，这些犯罪小组向她提供犯罪收益;在国外的小组犯有勒索、挪用预算资金和洗钱等罪行。

另一个重要内容是指控卡里莫娃用暴力威胁各公司所有者，迫使他们将自己的公司改变注册，然后将资产转归卡里莫娃控制的公司名下。

2020年1月8日，塔什干城市刑事法庭举行不公开听证会，着手审理卡里莫娃的案子。值得注意的是，此次审理不允许包括卡里莫娃聘请的瑞士律师等外国人参加。

金钱没能换自由

2020年2月26日，卡里莫娃通过女儿伊曼在网上公开了一封她给总统米尔齐约耶夫的信。信中卡里莫娃建议用她在瑞士银行账户中的6.86亿美元换取自由。她说，在监狱里她有足够的时间“思考和理解一切”。她自己的事情做得愚蠢而有破坏性，但她收到的投诉（指控）也是空洞的无内容的。她被没收了12亿美元的财产，但这些钱并没有被算作赔偿损失。她的家庭没能保留“任何人心中最珍贵的东西”。“为了保存家庭和健康”，她准备放弃在瑞士银行的家庭的钱，她愿把这些钱转给国家以换取国家结束对她的诉讼。她抱怨说，尽管有诉讼程序，但最高法院忽略了任何上诉。直到现在她没有得到过法院的判决文本，也未在判决书上签过名。

不过，卡里莫娃的请求未被总统接受。2020年3月18日，塔什干城市刑事法院对卡里莫娃作出了判决：判处她13年零4个月的有期徒刑，刑期从2015年8月21日起计算。这意味着她还将在狱中度过8年……

卡里莫娃案的审判基本体现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原则，这维护了乌国家法律的尊严。

编辑：黄灵  yeshzhwu@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