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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冈封城日记

2020-07-30马亿

花城 2020年3期
关键词:返程黄冈武汉

马亿

1

2020年1月20日,腊月二十六。

今天是从北京返回老家(湖北黄岡)过年的日子。

我和妻子是昨天下午从天津回到北京的。在这之前,因为岳母一家决定今年不回老家过年,于是趁着年前最后一次去岳母那儿,把本计划就这么放在北京出租屋里的猫给带了过去,请她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跟往年一样,我们早早地买了回家和返程的车票,今天回去,正月初五返京,在老家刚好待一整周。

虽然身处北京,我和妻子却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武汉不明原因肺炎的发展态势,感觉有些来势汹汹。但新闻报道上讲武汉感染人数并不多,而且家族微信群里,我家众多的武汉亲戚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整体上感觉问题不大。

今天上午,在北京的出租屋清理衣物的时候,妻子翻出来之前剩下的几片一次性口罩,新闻里早就在提倡,在公共场合最好要佩戴口罩。但我有些不想戴,转念又想想北京零下几度的冷空气,戴着保保暖也是好的。最终,我和妻子都是戴着口罩出门的。

我们坐的是唯一一趟从北京直达黄冈的高铁,G573次,16:18从始发站北京西发车,22:05到达终点站黄冈东站。我家是在黄冈市下辖的浠水县,并不是在黄冈市区,而到达黄冈东站的时间是在晚上十点多,根本就不可能有车到家。因此,在出发的前一天,我便已经跟提前从武汉回老家过年的大表哥联系好了,他会开车过来接我和妻子。

上高铁后,我和妻子还特意观察了一下佩戴口罩的乘客,只有三分之一不到。

在本次列车的终点站黄冈东站之前的一站,是我更为熟悉的武汉站。但是因为从北京到武汉的高铁有很多趟,所以大多数到武汉的人并不会选择这趟车,因为到站时间实在太晚了。因此,乘坐这趟列车的人,绝大多数都跟我一样,是坐到终点站黄冈东站的。

经过一番周折,我和妻子终于在微信实时位置的帮助下,在车流中找到了表哥“鄂A”车牌的小车。

黄冈东站本就偏僻,加上深夜十点,路上早就绝了人影。

武汉不明肺炎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而表哥又刚好是武汉回来的,我们聊天的话题自然离不开肺炎的事情。

据表哥说,他已经从武汉回老家有两三天了,他武汉的家距离有可能是此次不明肺炎始发地的华南海鲜市场很近。根据电视上的报道,他也觉得这次肺炎并不是很严重,因为感染人数不多,而且这个华南海鲜市场也已经封闭了。

表哥还给我举了一个不久前发生的流感例子,就在一个月前,他家正在上小学的大儿子学校里发生了流感,他儿子所在班级有一半人生病,因为他儿子一直在踢足球,身体好,没有感染。

“整个世界都在关注武汉,但是我们武汉人好像没什么感觉。”表哥说。

经过表哥这么一分析,跟他儿子学校里一个月前流感生病的人数和比例来看,这个不明肺炎真的不算什么,我心想。

过了一个半小时左右,我和妻子终于站在了我家门前,表哥帮忙搬完行李后,便一个人开车回家了。

我和妻子提着行李箱,推开堂屋的大门,听到后面的客厅里有打麻将的声音。我进去后看到里面是满满一客厅的人,吵吵闹闹的,空气中飘散着呛人的烟味儿。

叫了爸妈之后,我和妻子便提着行李箱上到了二楼。这一晚,我们再也没有下楼。

(谁能想到,就在当晚我家看牌的众多人之中,隐藏着那样一个后来差点儿带给我家一场争吵的人。)

2

2020年2月10日,正月十七,小雨。

今天中午,我家的饭桌上场面一度失控。“冲突”的原因当然还是本地依然严峻的肺炎疫情。因为我爸是村里为数不多的“青年党员”,还是村里四个支委的其中一员,所以自从村里开始封路设卡,我爸便一直是冲锋在前,每天站岗。但是幸好,站岗也并不会跟太多的人接触,而且我爸每天出门的时候都是戴着口罩的。

但是今天,吃午饭吃到一半儿的时候,我爸用手机外音播放了他所在的村干部工作群的消息,本村新增确诊了四例,一家四口全部确诊了新型肺炎,而且他家还距离我们这条街道很近。再一问,我爸说在腊月二十六那天晚上,也就是我和妻子从北京回来的当晚,这家的男主人还进到我家来围观过牌局。

在我们这条街道上,一到过年,几乎家家户户都在打牌。而我爸因为一直都待在老家,本地的朋友很多,一到过年,我家的牌局几乎一天都不会断。所以那天的牌局,也算是惯常操作。

我和妻子当晚回家后,一直待在二楼没有下去。因为楼下打牌的人多,再加上在牌桌四周围观的人,总是把屋里搞得乌烟瘴气的。

当晚,我爸就坐在牌桌上,而我妈坐在我爸旁边,看了一整晚。

听完我爸的话,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脑海里各种念头都在搅动着。为什么要在我家组织牌局?为什么每年回家待这么几天都不能安安静静地一家人待在一起,而是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为什么这么巧刚好那个人就到我家来了?我们全家人是不是需要马上隔离?……

我和妻子都有些激动。

我爸说他印象里那个人在我家就坐了一会儿,前后不超过十分钟。

我说网上那条新闻你没看过吗,有人出门买菜十五秒钟就被传染了。

我爸手机里关于那家人更详细的信息传来了。在十几天前的正月初五,也就是在本地已经完全封闭,不允许人群聚集的情况下,他家竟然还顶风举办了酒席,好像是女儿出嫁还是什么的。群里说,初步推测是到他家来吃酒席的客人传给他家人的。

我妈也有些气愤。自从封村以来,全家人都有些担心我爸,经常提醒他少接触人,但是又因为他的“特殊工作”,不得不每天出门,接触别人。我妈说,现在街上的人都晓得惜命了,前几天让别人给我家买的面粉,我妈给现金,硬是被别人推开了。敏感时期,别人拿过的东西,尽量不要碰。

我爸笑着把耳朵上夹着的一支烟取下来,说,那我这支烟怎么办,就是下午别人递给我的。说着,他拿起打火机点着,抽了一口。

看着爸爸的笑脸,我和妻子还有我妈都气疯了,又不好跟我爸再去争辩,于是都早早退下桌子,不吃了。

吃完午飯,妻子接到身在天津的岳母打来的电话。妻子很早之前就给小橘猫“石榴”约好了打狂犬疫苗的宠物医院,但是今天岳母把猫带到了医院外面的小区,被小区的保安拦住了,不让进去。妻子有些不知所措,对着电话另外一头的保安说,昨天她就跟宠物医院确认过的,说是可以过来,而且今天宠物医院是正常营业的,既然正常营业,那为什么不让进呢。

妻子在电话里跟保安争辩了好半天,然后气馁地让岳母把猫带回了家。

过了一会儿,岳母打来电话,说猫的疫苗已经打完了,跟保安说点儿好话就行了。我最讨厌这种事情,如果真的是按规定封闭小区,不让进去就算了,但是为什么“说点儿好话”就能进了呢?

岳母说小舅子今天早上从天津返程深圳了,公司在催,必须按时返工。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另外一件事情也有了一点儿消息。我和妻子在北京租住的“蛋壳公寓”通过APP发来了消息,说可以在APP的相关页面提交租金返还申请。APP上提供了两个选项,合同免费延期十天,或者申请十天租金等额的关怀券。我和妻子看着手机页面,上面好像没有我们想要的选项。

我们本来计划正月初五返回北京的,但是现在封市封村,寸步不能行。返程北京的时间,目前来看基本是遥遥无期。即使解除了封城,我们是来自疫区正中心的湖北黄冈的,到了北京的出租房,肯定也会进行隔离。而我们住的是跟其他两家一起的合租房,隔离究竟怎么隔离法呢?想想就知道会给合租的其他两家人带来麻烦。而且到时候公寓的管理方和社区的管理人员,究竟会怎样对待我们?心里真的一点儿底也没有。

我和妻子甚至开玩笑说不回北京算了,出租屋里的东西全部不要了。这当然只是气话,但是像我们这种情况,目前来看,肯定是不好处理的。所以暂时就待在家,至于待到什么时候,真不知道。

灾难给人教育,死亡和爱,而这正是文学的永恒主题。

读完了韩炳哲的《倦怠社会》,开始读朋霍费尔的《狱中书简》。

3

2020年2月14日,正月二十一,小雨转多云。

今早是被轰隆隆的雷声炸醒的,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印象中从来没有在正月听到过雷声。

醒来后,我穿着睡衣便跑到二楼的露台上。早晨的露台微风习习,风明显已经没有之前那样刺骨,吹在脸上竟然是暖融融的。空中还下着在春天里少见的太阳雨。真是一个美妙舒服的早上。

我进卧室穿衣服的时候,看到我家门前的县道旁边,摆满了大大小小装着东西的塑料袋,一群人围着那堆东西在吵嚷着,当然,他们都是戴着口罩的。但是即使戴着口罩,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也不太好吧,我想。我爸就站在那群人旁边,叫喊着让大家别挤,喊到名字再过来,不要都围在一起。他喊的声音很大,但是收效甚微,大家都想尽快把属于自己的食物拿走,怕迟了东西被别人拿走了。

虽然上面的正式文件是昨天才通知,从今天中午十二点开始,我所在的县全域实施战时管制,除抗疫相关人员凭证件出入之外,其他人均不得出门,所有物资都需要由政府专人统一购买。但是我家所在的镇早就这样落实了,到今天,也已经有四五天了。我听我爸说,各家各户把想要购买的物资写好清单发到村群里,由村里的干部统一登记,然后统一购买分发。但是因为我们这里疫情严重,人心惶惶,又不能自主上街采购,很多人都担心物价上涨,或者过一段时间食品供不应求,多数人家发在村群里的购买清单都很长,导致村里按时采买的人工作量越来越大。

我妈说,今天跟我爸一起把守我们这条街道岗亭的两个青年党员被抽调进了采买的队伍,就是他们正在分发物资。因为物资实在太多,又欠缺经验,才导致我家门前的乱象。

分发物资的两人明显感觉非常吃力,整个现场都是乱糟糟的,有人说自家的东西没买齐,还有人说买错了,牌子不对,等等。听我妈说,因为需要采买的物资太多,怕别人忙不过来,我家这次就买了五斤新鲜猪肉和几斤香蕉,连着吃了差不多半个月的腊肉,真的有些腻了。猪肉三十八块钱每斤,这还是前两天的价格,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涨。

门前的混乱一直持续到了下午一点多,地上的塑料袋才基本分发完毕。我妈看到分得差不多了,于是下楼去拿肉和香蕉。我看着我妈跟那人交涉了几句,空着手回来了。

村群里的信息太多,村里的工作人员统计采买物资的时候把我家的东西搞落了,我妈说。同时被漏掉的还有隔壁堂姐家的所有物资。幸亏家里的青菜什么的还够吃,要是完全消耗干净了,就只能等下次统一采购了,那这两天吃什么真的会成为一个问题。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爸让我帮他建一个村里的小群,按照村干部的指挥,从现在开始要进行“网格化”精细管理,作为党员的爸爸也是村里众多的管理员之一,管理村里分配给他的十户人家,建立微信群,然后每天由管理员上门测量体温,报告给村里,由村统计后上报给镇里。

“新官上任三把火,今天开始的战时管理就是第一把火了,不知道第二把火是搞么事。”我爸说。

我爸说的新官是昨天刚刚上任的新湖北省委书记和武汉市委书记。

我问我爸,今天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爸说之前的封村封路你也知道,没这么严,真是附近的人也就放过去了,但是从今天下午开始起就不行了,任何人都不能通过了。

我说那别人非要过怎么办。

我爸说村里让打110,随叫随到。

吃饭的时候我其实纯粹是无心之问,因为这几天,街上还是偶尔有一两个人经过,并没有做到绝对禁止。下午我爸刚去街道前面的岗亭没一会儿,我就听到那里吵起来了,很大声音,也有可能是因为街道上太过安静导致的,反正我站在我家二楼的客厅里就听清楚是我爸的声音。

我妈有些担心,下楼去了。我也有些担心。

不一会儿,我妈回来了。原来是村里的一个老头儿,本来脑子就不太灵醒,说在家憋坏了,非要冲岗到街上去逛逛。在场的人都跟他解释了不允许上街,他也不听,还骂骂咧咧,最后只得打了110。派出所的警察来了才处理好的。

下午,我妈手机里的“发小群”还在不断讨论着一个小视频,视频里有两个戴口罩的人,穿红色袄子的女人和穿深蓝色袄子的男人,传说这两个人在黄州的医院已经确诊了新冠肺炎,但是偷偷从医院里跑出来了。警察在四处找这两个人。根据传言,这两个人现在很有可能已经到了我们镇的地界。

因为没看到过任何官方的通报,这样的消息也就只能当作谣言处理了。

在朋友圈看到今天北京暴雪,有很美的雪景,但是也没什么心情去认真欣赏了。因为早上在床上就看到了豆瓣里面一位网友的消息,根据他合租室友提供的现场图片,在他还因为疫情无法返程北京的昨天,他在某长租平台的出租房被拆除了隔断,房间里一片狼藉。又看到之前租房添加的一个房产中介的朋友圈,距离我们在北京的出租屋不远的西红门社区,已经发出了通知,所有从外地返程西红门社区的人,均需找县级以上医院开具健康证明。

妻子又担心起来,说我们的房间会不会被拆,因为我们住的就是一间隔断房。

真要拆也没有办法,真的是听天由命了。

下午看了电影《小妇人》和纪录片《中国凡·高》。晚上继续读朋霍费尔的《狱中书简》,里面有一段关于“愚蠢”的论述,“愚蠢是一种道德上的缺陷,而不是一种理智上的缺陷”。

4

2020年2月22日,正月二十九,多云转晴。

早上还未起床,便收到姐姐发来的小视频,她和姐夫带着小侄子以及公公婆婆已经顺利开车返回深圳的出租屋。因为出门前已经把江西和深圳的返程注意事项都查好了,各种通行证和申请也都办好了,虽然因为姐姐42开头的身份证经过了好几次复查,但是也还算顺利。

还是在床上的时候,接到身在天津的岳父打来的电话,问我和妻子有没有返回北京的计划,因为家里的一个亲戚,昨天已经抵达北京,开始居家隔离十四天了,当然,是在他们自己的房子里面。

岳父讲着电话突然笑起来,说这个亲戚一家回北京的经过也是曲折。在年前,武汉刚刚宣布封城的时候,身在黄冈的亲戚一家就感觉风头不对,想要提前返回北京。但是要想去北京,武汉是必经之路。于是他们一家人便转向邻省江西,想从江西坐飞机曲线绕道北京。没想到他们去江西之后,因为身份证是湖北的,在江西待了好几天都不放行,之后被就地劝返,又回了湖北。

這几天,无论是从全国还是湖北省内的数据来看,确诊和疑似病例的增速都在明显放缓,加上前天湖北省政府终于宣布暂定复工时间在3月10日,周围的整个空气都松动了。这才有了姐姐一家和亲戚一家的返程举动。而我这里作为疫情核心区,仍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甚至有了更强的举措。今天一整天,天空中不时就会有无人机飞来飞去的轰鸣声音,听我爸说,无人机在空中巡查在外面走动的人,凡是无故外出的人,即刻便有派出所的警察赶到,将人带到指定地点学习相关的政策。

虽然我家露台是在自家的屋顶上,但是按照政策,人是不能在屋外的。所以今天虽然天气晴好,我们连露台都没上。

而在邻村一个初中同学的朋友圈里,我看到他今天下午还跟着几个朋友,去到他家旁边的一条小河边搞了户外烧烤。

这段时间以来,买生活物资这件事也起了一定的变化。之前还是村里的工作人员收集各家各户要买的物品清单,现在基本改成了有什么就买什么,六十元一大包的各种新鲜蔬菜,五斤一袋的鲜猪肉。要买就买,还不能挑拣。

我和妻子还是一直关注着几个已经返京的朋友的动向。一个做新媒体的朋友,年前就已经返回北京了的,因为现在合租室友要回来,身为黄冈人的他,想要找个酒店自我隔离,免得室友担心。找了一圈后,他硬是没找到可以住的地方。

还有一个跑社会新闻的记者朋友,返回北京后进不去自己居住的小区。之前因为租户进不去小区的事已经引起了政府的注意,不准无故不让租户进小区。但是这位记者朋友进不去小区的理由却不是“不让进”,而是小区出了新政策,进入租住的小区必须要有居住证。北京查居住证不是一年两年了,趁着这个时候以查居住证为由不让人进去,实在让人心寒。

因为湖北省内的医疗资源有限,几乎所有的医疗资源都集中到了此次疫情之中,对于其他疾病的诊治,便有些应接不暇了。就我身边的事情,一位本地的作家突患眼疾,去医院检查拍片之后明确是视网膜脱落,但是本地医院直接把这位作家打发回来了,说现在医院人手不足,没有医生可以给他做手术,他只有自己从医院回来了。

这两天,他的家人和朋友已经在各种渠道向外求救,似乎也没有解决。

看着各种新闻和疫情统计的数据,情况很明显在好转,似乎是“拐点在望”,马上就能出门看见春天了。

读完塔拉·韦斯特弗的《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5

2020年2月25日,二月初三,多云转晴。

吃早饭的时候,作为我们这条街道临时党支部书记的我爸告诉我,街上好几个昨天自驾返程的人被劝返了,因为上不了离开湖北的高速。原因当然都知道,就在昨天,武汉市政府在一天之内,时隔几个小时再次发出新的通告,取消了上一条放松离汉通道的通告。官方的解释是前一条通告由一名副市长直接签发,未经上级领导同意。

新的通告一出,在网上又掀起了一股波浪。

大家已经闷在家里这么多天,眼看着疫情控制已经有明显成效了,很多人早就在家坐不住,想要返回工作地上班了。因为除了湖北之外,多个省份已经在逐渐复工了。

虽然我也想早点返程北京,却没有真正的上班族那样急迫。作为一名自由作者,家里的房子大,吃喝也算充足方便,在家写作也是可以的。自从湖北正式宣布封城后,我一直在断断续续写着自己的封城日记,总计也有十几篇了,先后已经在多个媒体发表。在此之前,我一直写的是小说,这些小说距离爸妈的生活很远,他们也几乎没怎么看过我写的东西。而这段时间,几乎每发表一篇日记,都会转发给爸妈看。也算是一种奇特的经历。

因为家里没有书桌,便从隔壁堂姐家把小侄女不用的课桌借来用了,铺上我妈私藏的一小块儿布料,看起来也还行。这十几篇封城日记就是在这张课桌上写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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