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鲸飞飞侦探事务所
2020-07-29胡晓霞
胡晓霞
一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欢迎来到吸血鬼乌贼阿诺克的暗黑世界！我，就是传说中神秘孤独的吸血鬼阿诺克。”深海剧院的舞台上，一只穿着亮片西服的吸血鬼乌贼正饱含激情地演说着。他体长20厘米左右，拥有1对肉鳍和2只蓝宝石一样的巨大眼睛。他只有8条触腕，但每条触腕上都长着可怕的“尖头钉”。
“众所周知，科学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我们作为生活在深海中的高贵种群必须要跟上时代的发展，就连我阿诺克也不例外。”
阿诺克的声音好像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力量，话音一落就让台下的观众疯狂地嘶吼起来。他满意地笑了笑，这才伸出触腕示意大家安静。
“我知道在座的一些朋友对我阿诺克展现出来的神技有所怀疑，”阿诺克说着，有意无意地望向了观众席上的飞飞和小五，“你们来到这里，是想看透并拆穿你们所质疑的东西。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我一路巡回演出依靠的并不是什么魔法，而是依靠最尖端的科学——量子逃脱术！”
台下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
“接下来将是见证奇迹的时刻！”阿诺克说完轻轻地鞠了一躬，隐藏在阴影中的笑容显得有些扭曲和古怪。
“老大，这个什么阿诺克听上去就是个骗子呀！”小五朝台上翻了个白眼，“你说华华主席怎么会上当呢？”
“嘘！”蓝鲸飞飞面无表情地望着舞台，“看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吧！”
二
“啪——啪——啪——”
舞台上的灯一盏接一盏地灭了，在阿诺克站立的地方，有星星点点的荧光亮了起来。很快，荧光就呈现出阿诺克的身形并且变得越来越亮，到最后几乎令人不敢直视。
“雕虫小技！”小五不屑地哼了一句，“很多海洋生物都能发光。”
“别吵！”前排一个观众回头恶狠狠地说道，“阿诺克大师是高贵的吸血鬼乌贼，你再亵渎他，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哼！”小五看了看对方的块头，赶紧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一眨眼的工夫，那团“阿诺克形状”的荧光迅速黯淡下来，像是飞快地离开了舞台，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阿诺克！阿诺克！阿诺克！”观众们又狂热地叫了起来。
不一会儿，舞台上的灯又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那个神秘的阿诺克真的凭空消失了。一封海藻信从天花板上飘飘悠悠地落了下来，有位观众赶紧冲上去接住，对着话筒念了起来：
“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们，此刻我就站在剧场门外。其实我本想移动到千里之外的，只是真到了千里之外，我又怎么能马上见到大家呢？所以，我只好选择了这种可笑的方式来证明量子逃脱术的存在。要知道，这么一点儿距离对于量子逃脱术来说，几乎就是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阿诺克！阿诺克！阿诺克！”观众们继续呼喊着，一些狂热分子竟然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啪嗒——”
聚光灯打在音乐厅的大门上，灯光耀眼，照得金黄色的门把手闪闪发亮。一只裹着黑披风、头戴大礼帽的章鱼从观众席上走了下来。
三
观众们立即给章鱼先生让路。
“助手先生，您好！”
“您好哇，助手先生！”
被叫作助手先生的章鱼也不答理，只是神情肃穆地走向了门口。他在黑披风里捣鼓了一会儿，取出了一把亮闪闪的钥匙。就在他把钥匙插进锁眼的一瞬间——
“等一等！”飞飞叫了起来。
在观众们愤怒的目光中，飞飞先是仔细检查了门锁，又一一查看了剧院里的窗户，甚至把墙面也全部敲了敲。
“咳咳……老大，可以了！”小五拉了拉飞飞，提醒他注意观众们马上就要暴发的怒气。
助手先生倒是不动声色。他耐心地等着飞飞检查完毕，还把钥匙递给了飞飞。
厚重的大门轻巧地打开了，聚光灯又往前移了移，阿诺克阴暗诡异的笑容立马在光线中漂浮了起来。
“咦，助手先生呢？”小五低声咕哝了一句，不过他很快就被门外的阿诺克吸引了。
“我亲爱的兄弟姐妹们，”阿诺克的声音回荡在剧院里，“没错！我是一只吸血鬼乌贼，是你们生活的海域中不常见到的一种章鱼。因此有人说我具有无边的魔力，当然也有人说我是个无耻的骗子……不过这些夸张的赞誉和可怕的诋毁对我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把最新的科学技术展现给大家！”
“可这技术学了之后有什么用呢？”小五举起触腕，“我们也不可能像您一样每天从剧院里跑到剧院外吧！”
“无知！世界末日就要来了！”不等阿诺克回答，观众中有一只小丑鱼跳了出来，“逃脱术可以让我们随意穿梭到安全的地方！”
“我就說这两个家伙是来捣乱的！”又一个观众跳了起来，“快把他们赶出去！”
“慢着！”阿诺克阻止了骚动的观众们，一脸平和地说道，“各位兄弟姐妹，我很感激大家这么维护我。但是真金不怕火炼，真理只会越辩越明！让他们来吧，阿诺克会让他们心服口服的！”
“怎么心服口服？”飞飞甩了甩尾巴，“像和华华主席打赌那样，也跟我打个赌？”
“没错，看样子您就是飞飞侦探吧？”阿诺克胸有成竹地说道，“既然您和华华先生是朋友，我怎么能差别对待呢？”
四
“所以，我们就用最宝贵的东西来做赌注吧！”阿诺克笑了笑，“你们飞飞侦探事务所的招牌怎么样？哈哈哈！我很期待看到你们把招牌送给我哟！我会精心收藏的，就像对待华华先生的一等功荣誉勋章一样。”
“如果您失败了呢？”小五反问道。
“失败了嘛……”阿诺克眯缝着眼睛，“我还没有失败过呢！”
“如果失败了，就把您骗人的经过跟大家坦白！”小五逼得很紧。
“如你所愿，”阿诺克耸了耸肩，“不过我从来没有骗人，所以根本不会失败。”
“少说废话！”小五被阿诺克气得只想大嚷大叫，“直接说怎么赌吧！”
“好！我阿诺克是一只公正而且讲信用的吸血鬼乌贼。接下来，你们可以检查剧院，检查舞台，甚至检查我。你们还可以提出一些合理的要求。如果我在这些要求的限制下，还能成功使用量子逃脱术的话，就算我赢了。”
“那好，”小五也不客气，“我们就要求全程开灯观看！”
“哈哈哈哈——”周围响起了一片笑声。
“小伙子，我看你是物理知识学得不扎实呀。”阿诺克露出了怜悯的笑容，“我给你简单解释一下吧。在量子力学中，光也是一种能量，比如太阳出来了，我们会感觉到热，这就是因为光产生了能量。在使用量子逃脱术时，需要把身体分解为量子大小的单位。如果这时打开灯的话，这些光量子就会对身体量子产生影响。所以，我的量子逃脱术最好是在黑暗中进行。”
“可如果世界末日那天是白天，怎么办呢？”一直在沉思的飞飞突然开口问道。
五
“尊敬的飞飞侦探，我第一次登台表演的时候就已经告诉过大家，量子逃脱术是为了世界末日的到来而准备的应急术。”面对飞飞的问题，阿诺克丝毫没有惊慌，“它要把身体分解到量子级别，再以超光速移动到别的地方聚合在一起，这中间涉及了多次能量形态的改变和组合，所以一般情况下最好不要使用。我向大家展示时，也是选择了伤害最小的一种方式进行。假设世界末日那天是白天的话，光量子的干扰，的确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伤害。可既然都是世界末日了，能活下来就是最好的吧？”
“哗啦——”观众的掌声又响了起来。
飞飞和小五不为所动，他们俩对视了一眼，由飞飞亲自锁上了大门，然后确认了四周的窗户已经完全关闭，最后才和阿诺克一起回到了舞台上。在舞台上，飞飞和小五又依次检查了地板、幕布和其他一些设备。
“可以了吗？”阿诺克冷笑着打了个响指，舞台上的灯就开始一一熄灭了。
“等一等！”小五叫住了阿诺克，“不好意思，我还得检查检查您！”
“嘘——”台下的观众发出了不满的嘘声。
阿诺克倒是不以为意，反而主动配合起小五来。小五是章鱼，检查起阿诺克的触腕游刃有余，不过还是一无所获。
“可以继续了吧？”阿诺克说完，舞台上的灯光也全部熄灭了。
像第一次那样，那团“阿诺克形状”的荧光很快出现并迅速黯淡下来。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因为离得近，飞飞和小五还听到了一阵急速的风声。
“我知道了。”黑暗中，飞飞轻轻说道。
六
当聚光灯再次亮起，披着黑色披风的助手先生打开大门时，阿诺克果然还是笑嘻嘻地立在外面。
“怎么样，飞飞探长？”阿诺克迫不及待地说道，“什么时候把招牌送过来呀？”
“为什么要送过来？”飞飞也笑了，“您不是已经输了吗？”
“哈哈哈！”阿诺克笑声更大了，“飞飞探长想抵赖吗？先问问大家同不同意？”
“那我就让您输得心服口服吧。”飞飞还是保持着微笑，“我们现在来讲一讲物理吧，虽然我的物理学得一点儿也不好。”
“阿諾克先生说过，量子逃脱术是先把身体分解为量子单位，再以超光速传送到很远的地方进行整合。我们假设阿诺克先生有某个办法能让自己在以超光速移动的时候不增加质量，因为根据爱因斯坦——一位伟大的人类物理学家的说法，根据质量守恒定律，速度增加的同时质量也会增加。
“假设以上他都能做到，那么问题就来了。大家应该知道闪电和雷声吧？为什么我们会先看到闪电后听到雷声呢？因为声音的传播速度没有光速快。可是我们刚刚在舞台上却先听到风声再看到光团，我相信前排的观众一定也听到了。所以那个光团并不是阿诺克先生本人！我猜测那只是阿诺克先生喷出来的某种发光物质，就像章鱼喷出墨汁一样，对吗？所以这量子逃脱术自然也就是假的了！”
“哼，”阿诺克的脸色忽然变得阴沉起来，“那你怎么解释我是从外面进来的呢？”
七
“这个简单。”小五和飞飞交换了一下眼神，“接下来就由我来为各位揭秘吧！”
小五清了清嗓子，把阿诺克挤到了聚光灯的光线之外。
“我老大说过，太阳出来了，星星就会隐没。这是什么意思呢？对于这件事而言，就是阿诺克出现的时候便会吸引大家的目光，让大家不再注意那些本应注意却没去注意的地方。
“这话有点儿绕，我再给大家解释解释。我们是怎么确认阿诺克先生是阿诺克先生的呢？是蓝色玻璃球似的大眼睛，是长满‘钩子的长长触腕，还是光鲜靓丽的衣着打扮？当他换一身装束，稍微进行伪装之后，我们还能认出他吗？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检查阿诺克先生的时候在他后脑勺儿的位置做了一个小小的标记，以防那个用了量子逃脱术回来的阿诺克先生不是原来的那个阿诺克先生。”
“你也知道我用了量子逃脱术。”阿诺克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你说的标记很可能在逃脱的过程中没有传送过来。”
“好的。”小五笑了笑，一把将旁边助手先生的礼帽扯了下来，“那么您怎么解释这个原本在您头上的标记跑到了助手先生的头上呢？因为他才是刚刚在舞台上的阿诺克先生吧？”
“阿诺克先生，不，应该说两位阿诺克先生，你们的诡计很巧妙，也很大胆，但实在很愚蠢。每次表演时，一位阿诺克先生在台上表演，负责喷射出发光物质后再利用光亮变暗制造离开的假象，然后紧接着装扮成助手先生。而另一位阿诺克先生则负责等在门外。所以刚才第一个助手先生会把钥匙递给飞飞，因为他知道我们在找麻烦，而那时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他得找机会溜走！”
“噗噗——”两团“阿诺克形状”的荧光在大家面前迅速亮了起来。
“快抓住他们！”小五大叫了起来。
后记
“老大，我今天威风吧？”在回家的路上，小五得意地问道。
“分析的时候记得再浅显一些就更好了。”虽然解开了这个量子逃脱术之谜，可是飞飞的脸上却没有往常那样轻松的神情。
“怎么了老大？是因为我今天抢了你的风头吗？”小五撞了撞飞飞，“有什么办法呢，我小五注定是这深海里的明星！”
“不，我想的是别的事情。”飞飞说着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咱们调查的第一个案子吗？大马哈鱼壮壮和淘淘。当时我先入为主地判断淘淘有问题，才犯了错误。这一次华华先生拜托我们去查阿诺克，我们又一早认为阿诺克有问题，所以才会从进剧院开始就不停地找破绽，包括你给阿诺克做記号、怀疑他的助手，也是基于这样的判断。”
“老大你放轻松啦！我知道先入为主不对，可他这伪科学，我用我的吸盘想都能知道是假的！”
“但是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了我们暂时不能理解，但实际上确实存在的事情呢？我们也用所谓的常识去推断真假吗？又或者说，如果这一次我们也和其他观众一样，只是懵懵懂懂地看了一场神奇的表演，我们还能顺利揭穿阿诺克的谎言吗？”
“那……我们该怎么办？”
“好好学习。”飞飞一脸严肃，“我可没有开玩笑。我们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我们只有不断学习，才能开阔眼界，才能了解事物发展的规律，才能不断探索这个世界的各种可能性。”
“嗯……”小五郑重地点了点头，“那我们一起努力吧！从明天，不，从现在就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