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瓜汁

葛路晴

炎炎夏日，我坐在老家的丝瓜架下乘凉，望着那一只只碧绿的丝瓜，任凭思绪蔓延。

小的时候，我有哮喘病，大医院小诊所没少去，西药中药更是没少用，可有句老话“名医不治喘”，我的哮喘病还是不定期就会发作，到了冬天更是厉害，每次都咳喘得我整夜整夜端坐着，根本无法入眠。妈妈更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边掉眼泪，一边不断为我捶背，试图减轻我的病痛。

一天，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听来偏方，说连续喝丝瓜汁两个月就能根治哮喘病。妈妈信以为真了。

清明节前后，妈妈就腾出来了她平时侍弄花草的地儿，为我种下了几棵丝瓜，并细心照料它们长大。

暑假前后，丝瓜开花，并结了许多。丝瓜一天天长大，长到一尺長的时候，妈妈便摘下来，仔细清洗，小心翼翼剥皮。平时吃丝瓜时，妈妈总轻轻打一层皮就炒菜了，现在妈妈打了三四层，直到丝瓜露出白白胖胖的身子才罢休。丝瓜很滑，妈妈好几次差点儿削到了手。之后，妈妈又把丝瓜切成小块放到榨汁机中。随着“嘀”的一声，榨汁机仿佛接到命令，便开始工作。几分钟后，榨汁机的嗡嗡声渐弱至止，淡绿色液体被倒入杯中，还泛着白沫。妈妈在里面撒点糖，然后把它小心谨慎地端到我面前，看着我喝，一边还伸出大拇指，夸我“宝贝儿真棒”，一直到我喝完。仿佛少一步，我的病都不会好似的。

一开始，我并不排斥丝瓜汁——味道清香，凉丝丝的，透着一点点甜。可接连喝了几天后，我开始讨厌丝瓜汁，妈妈几次让我喝我都极不情愿，她的夸奖也不起作用了。甚至有一次，妈妈刚端上来的丝瓜汁就被我打翻在地。看到地上破碎的玻璃片、浅绿的液体，我竟有种莫名的得意。妈妈只是默默收拾了“残局”，又送来了一杯，我却仍不想喝，眉一皱，把头扭到了一边。妈妈拍拍我的肩：“孩子，我也知道不好喝，可只有喝了才有希望治你的病啊！”说着，她的眼眶红了，晶莹的泪水直在里面打转。我似懂非懂，心突然像被一只小手揪住，生疼。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把杯子递给妈妈，妈妈笑了。现在想起她笑容里的满足，不禁忆起席慕蓉的那句话——“原来，世间的母亲都这样容易满足”。

之后两个月，我都坚持喝了下来。

夏日的炎热渐渐退去，呼啸的寒风和飘舞的飞雪带来了冬天，我的哮喘病还真没再发作，它确实被根治了！或许是丝瓜汁发挥了作用，也或许是妈妈……

直到现在，我一吃丝瓜便作呕。可想想清清凉凉的丝瓜汁，就有一股暖流在心中若泉般涌动。

（选自《新校园·阅读》2017年第6期）

文章开头由丝瓜引出对母亲的回忆，丝瓜汁曾经被母亲当作给我治病的“良药”。无论是作者对妈妈榨丝瓜汁时的动作描写还是鼓励“我”喝丝瓜汁时的语言描写，都流露出浓浓的母爱。文中细节感人，比如妈妈削丝瓜差点儿削到手，比如妈妈劝“我”喝丝瓜汁时眼眶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