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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了万箭穿心的命 也要抱着万丈光芒的心

2020-07-27梅子璇

牡丹 2020年12期
关键词:学武小宝家庭

电影《万箭穿心》改编自方方的同名小说,以女性为题材,着眼于对现实男性权力和女性生存的思考,讲述了20世纪90年代普通武汉女人李宝莉艰难而又坎坷的人生故事。李宝莉是汉正街的一名售货员,其丈夫马学武是国企主任,一次企业分房让全家搬进了马学武刚分到的新房子,岂料从搬家那天起,一系列让人始料未及的变故接踵而来。由此,这个四通八达的被预言为“万箭穿心”的房子开启了这个家庭的悲剧。

一、“悍妇”柔肠

影片《万箭穿心》以女主角李宝莉为冲突中心,在塑造其“悍妇”形象时,并没有一昧地拔高其表现性,而是利用现实与悲剧来审视和关照,反观传统的女性电影中,作为主角的女性天生自带“催泪”光环,一颦一笑都能激发观众的恻隐之心、同情心和悲天悯人的情怀。李宝莉性格泼辣、市侩、倔强,在嘴上绝不吃半点亏,面对“趁火打劫”的搬家工人,她咬紧牙关也决不妥协,骂起脏话也丝毫不逊色,家庭霸主地位已显无疑,回到职场上的她,踏实能干,虽姿态粗鲁却也带着迫于生计的狡黠。在以男权社会为中心的背景下,李宝莉女性角色的刻画无疑是集个性与共性为一体的。男人更注重社会认同感,马学武在家懦弱,在工厂里,他却是办公室主任,有文化、心比天高。在搬家工人面前,他感到颜面受损,一句“被这样的女人罩着,你有再大成就也是”刺伤马学武传统观念中的“男主女从”。在中国传统的社会结构中,为了巩固以男性为核心的权力制度,统治者软硬兼施,将“男尊女卑”思想通过各种途径深深地嵌入老百姓的心里并且用“三从四德”来规训女性的心理趋向和行为表现,更是把“三从四德”作为衡量女性是否契合传统礼教的金科玉律。在这种文化强压下,女性自身的具体价值就是通过“三从”得以实现,换句话说,女性只有通过做男性的奴隶才能体现自身的价值。

李宝莉对丈夫的爱是压在心底的,她在影片开头的“求爱”和丈夫被捉奸后仍然愿意与之同房,其侧面反映了在父权社会,女性在两性之间依旧处于看似主动实则被动的地位,甚至之后,奶奶要求李宝莉将房子过户给小宝,并在小宝上大学之后才能另找人。伍尔夫曾经提出过“房间里的天使”这一概念,在伍尔夫看来,每一间夫妇共同生活的房间都存在一种以男性为中心的意识形态,这种意识形态要求女性成为一个符合男性需要的贤妻良母,女性被期待成为一个圣洁无欲的“天使”,这是女性需要反对的。李宝莉这十几年里承担男性缺失的角色,不在乎自己的真实情欲,从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到一个蓬头垢面的“扁担”,可见片中的女性角色都默认了这一规则,男权社会加诸在女性身上的习俗,要求女性不仅要养家,还有恪守贞操。尽管马学武自杀,但他无时无刻地不在影响着小宝,指引着小宝成为这个家庭新的男性统治者,借小宝之手惩罚着李宝莉,男性的家庭地位依然稳固,悍妇形象与传统的男权中心思想相背离,实则也只是为摆脱困境的意淫。《万箭穿心》中关于母子关系的不幸,侧面映射出传统文化之糟粕——父权意识(夫死从子)依然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当下人们的本能意识。

上帝可以看作是三位一体的最高存在,一切真、善、美都是上帝创造的产物,真即与上帝心中的观念一致、符合自然本性的存在,善即与上帝的心智相一致的目的与趋向,美即以上帝为原型的完美、和谐的纯形式。从头到尾都被丈夫嫌弃、被儿子鄙夷的李宝莉在健健眼里却是能够与其琴瑟和鸣的,在里在外都是跋扈恣睢的李宝莉却又善良坚韧地帮助更弱势的何嫂子,在这一生里从未“真”过,却拉扯出状元儿子,有美貌却靠苦力支撑家庭。

二、悲剧

(一)人物悲剧

对李宝莉和马学武这一对夫妇来说,妻子粗犷蛮横,处处想压制丈夫,丈夫懦弱无能,忍气吞声,传统家庭的道德观念早已消失殆尽。家庭中,一方淫威的无限膨胀,一方受压受虐,束手无策,夫妻关系终于走向失衡。

李宝莉显然有自己的独立性格,但是她缺少独立人格,这也是被家庭浸泡过的女性大多都丧失的——对独立人格的追求。在面对社会需要和家庭需要时,大多数女性会抛开自己的七情六欲而投入到对家庭的献身,一方面这是男权社会规则使然,另一方面是女性作为“母亲”的天性抉择。

马学武在整部影片中的形象是十分懦弱无能的,在性、身体、精神三方面被暴力压迫,使得马学武的身份认同被逐渐“妖魔化”,男性与生俱来的责任感被磨灭得所剩无几,其中最突出的一个细节就是他被妻子贬为“性无能”,这种生理上的无能被放大为男人形象上的卑微。面对出轨的情人,马学武还天真地将自己的情感付之于上,得到的却是周芬只是玩一玩的想法,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马学武再一次被轻视,他不能忍受从国企干部跌落到下岗工人,与李宝莉身份平齐,自欺欺人地以为“婚外情”是爱情,最后,万念俱灰,以死来维护自己的尊严。

(二)现实悲剧

20世纪90年代,国企改革不断推进,在宏大叙事中,社会变革促进了消费时代的到来,传统的儒家文化被打破,甚至在某种意义上被取代或被杀死,这一背景对普通家庭命运的影响都被巧妙地暗示出来。波伏娃认为:“女人面对本质是非本质,男人是主体,是绝对,而女人是他者。”女性之所以长期被视为“他者”,正是因为自人类从母系氏族社会进入父系氏族社会后,由于社会分工,女性不得不為了生存而依附男性,导致自己在社会地位、家庭地位等方面相对于男性的全面不平等。影片中,马学武看上李宝莉的美貌与本地人身份,李宝莉挑中他学历高、工作好,这是他们唯一的婚姻共识,却不想当初的千挑万选变成了末了的致命一击。家庭背景的差异、文化程度的隔阂是无数现实家庭中的一个缩影与真实写照,小家的变动是社会大格局的动荡,现实主义的风格和叙事结构在历史维度上得到了巧妙的体现,艺术与现实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同时进行时代关怀和人文关照。

三、风水

宿命论是一种唯心主义主张,它认为历史发展由一种不可避免的力量(即命运)所决定,否认人的一切能动创造作用,要人服从命运的支配,不做任何改变现实的积极努力,认为即使努力也是徒劳无益的。

影片电影《万箭穿心》的英文名为“Feng Shui”,全片也只在两个地方提到了房子的风水,李宝莉的朋友小景将她的不幸遭遇归结为从住进这个新房子里开始的——那房子处在七八条路汇聚的中心,在风水上叫万箭穿心。影片展示了武汉灰蒙蒙的的街道、错落不齐的房屋、高低密集的居民楼、萧瑟无人的码头,包括这部影片的中心——万箭穿心的新房,就是典型的工人阶级居住区,杂乱、层叠、密集却意外地给人和谐的感觉,是源自底层人民的自述。李宝莉一直不信“万箭穿心”这一说,在小景第一次提到时,她坚定地说“出了事才说是万箭穿心,奶奶和小宝都得我罩着,这叫万丈光芒”。

若说房子的风水不好,可是这里出了状元;若说这儿风水好,可这个家庭的悲剧就是从此揭幕的。社会底层的人民有着自己生死疲劳的宿命。到底是命中注定的悲剧还是风水带来的梦魇,只能谓之“道可道非常道”。期盼能万丈光芒的李宝莉最后还是离开了“万箭穿心”,不信命的她还是低了头,最终还是结束了宿命般的一生。

四、结语

正如学者克莱尔·约翰斯顿所说:“在性别歧视的意识形态和男性主导的电影中,妇女被表现为对男人有意义的形象,尽管它极其强调妇女作为景观的重要性,然而很大程度上,作为女人的女人依然是缺席的。”影片既展现了女性相夫教子、勤俭持家的柔弱可亲,又对女性的生存困境进行现代式的改写。其从女性自身的角度来追问女性生存困境的缘由和成因,发掘她们身上的亮点和优势,重新思考男女不平衡关系的背后原因,探索女性整体的生命意义。对女主人公悲惨命运的细致展现,正是对旧观念依然存在的反思。

(重庆邮电大学)

作者简介:梅子璇(1996-),女,湖北黄冈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广播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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