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那点事
2020-07-26谭冬花
谭冬花
总有一些画面会永久定格在你的脑海里,关乎一个人,一件事,或一种果子。譬如李子,酸酸甜甜的儿时记忆里又如何少得了它呢。
记得我家的土砖房前是一块泥巴坪,边边角角是成堆成垛的柴火:引火用的毛柴、去掉枝丫的桿子柴、松木桐子劈开的松柴,各据一方,各备其用。
泥巴坪前方是一横溜从上垅里顺势而下的稻田,稻田那边的田埂下有一条哗哗作响奔流不息的小溪。田埂边溪岸上长有两棵粗壮繁茂的李子树,那是我们家唯有的两棵果树。
二三月份李子树就开始挂果,碧绿碧绿的小圆粒掩映在碧绿碧绿的叶丛中,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美丽。我们的心头也突然间多了一份即将收获的欣喜和等待的焦灼。
渐渐地小圆粒越来越圆润厚实,我们姐弟几个时不时会溜到树下转悠,仰着脑袋在那左瞅右盼。四月底五月初李子开始变黄,我们这几张小嘴实在抵挡不住李子的诱惑,开始背着大人嗖嗖上树,实在摘不到没关系,从柴垛里抽出一根细长结实的枝条对着李子树一顿乱抽乱舞,李子雨点般跌落,捡起来都顾不上洗洗,最多也就往衣角上胸口上搓一搓捋一捋,就进嘴巴了。没完全成熟的李子那股酸劲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我们只能把洒落一地的李子拾起扔进小溪,再扔掉那根被迫做了祸首的枝条,灰溜溜回家。
然而,大人们的洞察力是超过我们这些孩子的想象的,不出第二天,事情就会败露。他们总能从我们惊恐鬼祟的神情中,从被我们抽打后挂在树桠上的断枝残叶中找到我们犯事的证据。从看到妈妈满脸怒气地走近柴垛,从中奋力抽出一根细条的那一刻,我们几个就开始四处逃窜。妈妈边追边骂,“打死你们几个作贱东西的好吃鬼!”还说好些“等下就拿针把你们几个的嘴巴缝上”“李子熟了你们也别再想吃了”之类的废话。妈妈是火药包脾气,一旦你点燃引线,非得炸你个头顶生包屁股开花不可。可炸响之后就会烟消云散水清月明了。我到现在都经常暗自窃笑,窃笑那时候的自己总在心里窃笑我的妈妈,每一次拿条子追我都追不上我。
到了正式打李子的那一天,爸爸妈妈挑着箩筐前面走,我们几个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爸爸人称“猴子”,是爬树高手。他负责摘取,我们负责把散落在地上的、草丛里的、小溪里的李子拾进箩筐。左顾右盼,上跳下窜,幸福无比。这是童年时光里少之又少的快乐记忆。
感谢朋友雪娇大老远从老家带过来的李子,吃了几粒,就放在一边不管它了,感觉吃不出儿时的味道了。过了好些天,烂了大半,只得全部扔掉。其实李子的味道没变,变的是我们的嘴巴,好东西吃多了变得比以前金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