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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西部

2020-07-23宗海

散文诗(青年版) 2020年2期
关键词:向日葵大地意象

宗海

红灯笼

挂在客栈的檐角,在戈壁粗砺的风中左右为难……

是黄昏滑落的暮色,稳住了摇晃的身子。

——如同星粒一样真实和遥远。

汉唐的天空。

墨一样的夜色,有疾雨似的马蹄,远道而来。

酒令喧嚣。

陶制的器皿碰响苍茫古道的寂寞——

牛角号,弯曲成一枚英雄时代豪情的意象。

我踩着一粒粒旧日的文字,不停靠近……

2000年之前,那场逼近的暴雪,恰好被我看见……

驿 站

站立在大地上的古老意象,青砖垒砌的造型,披着晨光和暮色……

一匹快马蹿出来,携带风声。

从遥远的地平线,到遥远的地平线,跑出了速度和弧线。

兵卒,商贾,僧侣,侠客……

我不断变换身份,试图拨开迷雾一般的事件和时间。

我的锦囊里盛放着文书、信函和情报;

我的马队,驮运香料、丝绸和盐巴;

我的怀中,珍藏经卷、刀剑和英雄……

春花,夏雨,秋风,冬雪。

——今夕是何年?

芦苇摇曳着大地沉淀的霜白:

垛口铺叠着尘埃斑驳的时光。

驿站静穆,而大地上一直风起云涌。

酒 泉

酒汇入泉,泉水便有了酒的清纯;

酒汇入泉,泉水便有了酒的甘烈。

我看到千年以前,酒的豪放在金泉中扩散,热流涌动,芳香四溢。

将军举杯,士卒呐喊,声震祁连!

这酒,是皇帝御赐的;

这酒,是将军的关怀。

凡是喝过这酒的人,都沾染了“不破楼兰终不还”的铮铮豪气!

来到酒泉,喝一碗汉武御;

来到酒泉,领受一杯酒的灼烧,人生便猛然增添了许多血性。

——我也是一名戍边的士卒呀!

埋首在平庸生活中——

与英雄,失散多年……

扁都口

大地神奇——

种下小麦,长出庄稼:

种下林木,长出松涛;

种下牧草,长出牛羊……

种下瘦弱的油菜,长出一处奇绝的风景!

高山,蓝天,白云。

蓬勃生长的油菜,摇曳着金黄的色彩和芬芳,一棵棵独立,又团结在一起,手拉着手、肩并着肩自由奔跑,为大地披上绚烂的织锦!

而劳作者隐去了身影。

山坡上,那白墙红瓦的院落——

是谁的居所?

古老的炊烟,飘荡出悠远的意境。

多少年,我潜心修道,沉沦戈壁,丢弃了烟火和色彩。而在此,我才发现,所有的芬芳之梦,只在这雪山拥抱田间地头。

夏虫啼鸣,鸦雀拖着优美的弧线。

愿在此,幻为一只穿着短裙的蜜蜂,徜徉在金色的花海;

愿在此,幻为一只随风飞舞的蝴蝶,翩跹于暗香浮动的土地;

愿在此,幻为一头反刍霜雪的牦牛,深情守望西部的这片大美山水……

向日葵

宽大的绿叶,保持向上的走势。

挺立的茎干,支撑一张张灿烂的笑脸。

比任何一种植物都乐观,比任何一种植物都充满正能量。

从七月的大地走来,从梵·高的画笔中走来,从滴落的汗水中走来,从田园的背景中走来……

走成一片斑斓的意境,走成一地丰硕的收获。

我看到高原的面孔饱满,十万束光芒照彻大地;

我看到高原起伏着金色,迸发出火一樣的激情。

我看到高原摇曳着多姿的身子,向着光明和未来。

我把世俗的喧嚣摁下去,给这明亮而安静的事物在心底留一条通道。它们的光芒可以清扫任何阴暗的角落。

我深知:

有阳光的地方,就有向日葵;

有向日葵的地方,就有阳光。

就有稠密的人间烟火,流走在大地和灵魂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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