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小鸭的礼物

邹殿伟

无论你多么讨厌学校，当你离开久了就会想它

高中毕业联欢晚会上，有一个别出心裁的节目，男女同学互赠礼物。本来五官搭配得极不协调，再加脸上长满痘痘的我极不情愿参加这样的节目，因此根本没有准备任何礼物。偏偏主持人挨个点女生的名字，依次上台领受男生馈赠的礼物。

最后轮到我走上讲台的时候，我整颗心忐忑地悬到了嗓子眼，感觉像揣了只顽皮的小兔子般怦怦地跳个不停。如果在这种尴尬的时刻，哪怕是某个男生送我一支铅笔，我也会感恩涕零一辈子的。可是尽管我等了足足5分钟之久，依旧没有一个男生起身离座走上前来。

就在我尴尬得满脸通红之际，教室门被轻轻推开了，一个俊朗的男生快步走进来，双手托起包装格外精美的盒子走到我身边，脸上荡漾起热情笑意：“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我颤抖着手，打开包装盒，取出里面的礼物。天哪，竟然是一枚镶嵌有七彩钻石熠熠闪光的心形发卡！

从天而降的幸福令我猝不及防，激动得找不到北。要知道眼前这位姗姗来迟的男孩叫林海，既是我们的一班之长，又是众女生公认的校草级帅哥。真难以想象，令许多漂亮校花为之仰慕的男孩，今天居然会破天荒地把如此珍贵的礼物送给我，而我只是个丑小鸭。

从那时开始，我像变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的抑郁忧愁，整天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惹得妈妈心花怒放地啧啧赞叹：“乖乖，我们家的丫头笑起来还是蛮漂亮的嘛！”我开始刻意地注意个人形象，使用护肤产品去除脸上痘痘，穿藕荷色的连衣裙。有时站在镜子前，我会做出几个标准的舞蹈动作。恢复了自信的我也渐渐发现，其实走出自卑的阴影后，我也是一个光彩照人的青春美少女嘛！

高考成绩揭晓后，尽管我和林海分别考上了本省不同的大学，但是我们的书信交流从来没有断过。我告诉他我这里的学习和生活的情况，他则写来一封封内容激情洋溢的回信，无非是激励我奋发向上，深造考研。值得一提的是，林海字迹非常漂亮，因此每次有取信的同学回来捎给我时，都无比倾慕地认为我有一个书法优秀才华横溢的男友呢！林海的书信就这样足足使我虚荣了4年，直到大学毕业实习那年，我和他才在省城火车站相约碰了一面。

那天，尽管明媚的阳光比水晶还要灿烂，但是我的心却像翻倒了五味瓶一樣，说不出究竟是怎样一种滋味。简单寒暄一阵后，我把那个保存完好的礼物盒交到林海手里，羞红着脸认真笑道：“感谢你在4年前用这件礼物化解了我的尴尬情形，不过我知道盒子里的心形发卡绝对不是属于自己的，因此一直替你珍重地保存着，现在可以物归原主，留着送给你真正喜欢的女孩吧。”

满眼愣怔的林海听过我的解释，才晓得早在高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里，我曾亲眼目睹他与心爱的女孩一起逛街的情景。所以，在4年大学互通书信的光阴里，我们都是谈论关于学习和人生前途的话题，从未有一个字涉及到异性之间的那种朦胧情感。

林海一脸真诚地说：“谢谢你对我的理解与支持，我会永远珍藏这段美好的回忆，不过这件礼物已经送给你了，作为一段真挚友谊的见证，它就永远属于你的啦。”

望着这个俊朗的男孩渐行渐远的背影，我还是哭了，因为曾经的短暂幸福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幻。接着我又笑了，因为珍贵的心形发卡虽然与我内心憧憬的浪漫无关，却见证了一个男孩拥有的那颗善良的心，也更给予一个自卑的丑小鸭蜕变成美丽白天鹅的无限勇气。

（编辑/张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