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孔夫子
2020-07-23张一
张一
孔鲤,字伯鱼,孔子唯一的儿子,学问上无大建树,但尊礼守纪,胸襟豁达,被孔氏子孙尊为“二世祖”。孔鲤有子名孔极,即子思,《中庸》的作者,大思想家,被称为“述圣”。
父亲的教诲
我叫孔鲤,山东曲阜人。据说我出生的时候国家领导人给家里送了一条大鲤鱼表示祝贺,父亲为了纪念这件很有面子的事儿,就给我取名叫了“孔鲤”。
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它没什么深刻的文化内涵,也看不到父亲对我的期望,最主要的是谁愿意让自己叫一条鱼的名字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名字既然是父亲他老人家取的,我也不好违逆,就只能这么叫了,谁让我是个孝子呢。
有人问我,你爸那么有名气,你也算是个正儿八经的“文二代”,你爸对你的影响大吗?实事求是地讲,我受他影响其实很有限。父亲常年在国外出差,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偶尔回国待的时间也很短,关于他在外边的很多故事我还都是听他那些弟子讲的。
在我印象中,父亲是极严厉的,尤其对我,比对他的学生更严,他属于不怒而威那种,我因此也很怕他。
记得八九岁那年,有一天他站在院子里,我正玩的起劲儿,看见他就想着赶紧低头快走别让他看见,这时候他忽然听到:“你给我站住,今天背诗了没有?”我说吞吞吐吐地说:“还没背!”他说:“你不好好背诗,将来连话都不会说,赶紧回去背!”我于是赶紧乖乖地回书房背诗了。还有一次,也是在院子里又被他撞见,问我:“臭小子,你学礼了吗?不学礼将来就不懂如何为人处世,如何顶天立地!”于是我又乖乖回去学礼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在父亲督促下学的“诗”和“礼”对我现在工作、生活影响还是挺大的,它至少让我在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多了一些有意思的话题,也让我懂得了该如何待人接物。
父亲也爱钱
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他对财富不太关心,他心里只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目标”,从来没有所谓的“小目标”,他最常说的话是:“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父亲经常对弟子说要做个坦荡荡的君子,而君子就要勤于思考:“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
他这“九思”我的理解是说:看,就要想想如何才能看清楚;听,就要想想如何能听明白;脸色,想想是否温和;态度,想想是否恭敬;说话,想想是否诚信;做事,想想是否认真谨慎;有疑难,想想如何请教别人;发火发怒,想想是否会产生坏的影响;财利摆在面前,想想是否符合道德仁义。
我在这里把他老人家这段啰啰嗦嗦的话搬出来,不是想说前边的“思明”“思聪”,而是要强调最后提到的“见得思义”。
父亲曾在许多国家当过公务员,找他办事儿的人很多,也有不少社会名流愿意给他提供游学资助,可是这么多年,他对那些可以轻而易举获得却不符合道义的钱财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
他不爱钱吗?肯定不是,毕竟还要养家糊口。有时候他回国我们闲聊他甚至说:“人这一辈子,该赚钱的时候也要努力赚钱,如果能赚钱,让我去赶大车,给别人当个司机我都愿意去干。”
所以,你能看出来,他不是跟钱有仇,也不鄙视有钱人,他只是觉得赚钱应该“取之有道”,赚多赚少不重要,一定要让自己心安。
你子不如我子,你父不如我父
这么多年父亲在国外很不容易,外边整天战乱不断,政治环境没比国内好多少,再加上他老人家脾气又比较倔强,有些事儿明明知道行不通还非要做,谁也劝不了。
有人称赞他说这是一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实干精神,不过,我很难理解。知道不行的事儿,为什么还非要去做呢?国与国之间本来就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打仗无非是为了点土地、利益,打完再和,和了又打,这事儿连天子都管不了,他又何必操心,到处去讲他那套不合时宜的“仁政”理念呢!
其实,你也许不知道,父亲四处奔波,他自己可能不觉得怎么样,最受苦的还是我母亲。父亲和母亲感情很好,虽然他常年出差,但母亲从不怪他。
前些年通讯没现在这么发达,母亲每次听说父亲出差的國家又打仗了,他都会心神不宁,整夜睡不着觉,为他提心吊胆的。不过还好,大多数时候母亲都还是放心的,毕竟有颜回、子路、自贡那些弟子跟在身边。
母亲始终是父亲的坚定支持者,他深爱父亲也信任父亲,外边那些关于父亲和南子的风言风语她从不放在心上。
最近几年我身体一直不好,也时常跟母亲说:“父亲年纪大了,还是不要让他在外边奔波的好,早点退休,回来帮我教教孔伋多好啊。”可母亲总是说:“你要尊重你爸的选择,他有学问、有理想、胸怀天下,你要多跟他学学!”
实际上我是有自知之明的,我不如父亲那么有名气,甚至连儿子孔极都比我有天赋,但我并不自卑,我常写信给父亲调侃他说:“你什么都比我强,但是将来你儿子肯定不如我儿子有出息。”在家里,我也经常指着孔伋的鼻子说:“你小子很有天赋,前途不可限量,但是你老爸永远不如我老爸牛。”
每当这个时候,他们一般就都无话可说了!
编辑/独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