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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余欢水》将『爽感』植入现实题材

2020-07-21付李琢

作文评点报·中考版 2020年32期
关键词:网文同情现实主义

付李琢

“现实主义”一向是国产剧主张的价值导向,但是,荧屏上不少作品多流于浮华、隔膜的“现实题材”,少有真正切入时代生活肌理的作品。已经收官的《我是余欢水》(以下简称《余欢水》)是一部特别的作品,它试图以荒诞的故事包裹深刻的现实精神,不仅要让观众感叹“从余欢水身上看到了自己”,更力图展现一幅微缩的社会截面。

从最终展现出的结果来看,该剧只是部分实现了创作者的野心。剧中对于现实的描摹是现实主义的,但是对于问题的解决却是伪现实主义的;人物具备了典型性,但人物对命运的逆袭却没有现实的普遍性,而是随着“爽感”的植入呈现出颇具网文特征的幻想性。尽管如此,在荧屏精英扎堆的当下,《余欢水》的出现是可贵的,无论是优点还是不足,对于今天的国产剧如何塑造鲜活的小人物都有积极意义。

许多观众都表达出《余欢水》带给他们的同感与痛感。《余欢水》的网站推荐页上写着——“软怂社畜的逆袭人生”,这大概是对故事最吸人眼球的总结。余欢水是一个中年男人,一个被生活打败的中年男人。在家中,他没有地位,老婆瞧不起他,动不动就呵斥他;在公司,他是同事的笑柄,上司训他从来不留情面。余欢水是孤独而痛苦的,如剧中自述:“我难受的时候,睡不着的时候,只有黑暗会同情我;走路的时候摔倒了,只有马路会同情我;我死了以后,只有坟墓会同情我。没有人会真的同情我。”与此同时,余欢水的“软怂”也让他与观众拉开距离,让观众在产生共鸣的同时找到一块“舒适区”——至少我不像他一样窝囊。

为了加深现实在剧中的冷峻与痛感,《余欢水》采用了最不适合却也最适合的表现方式——喜剧。笑固然是电视剧娱乐化的表征,但其中也蕴含着复杂的意蕴。对于剧中人来说,当现实无可逃避,笑是最后的堡垒。余欢水符合喜剧人物的根本属性——比现实中的我们更低,所以我们情不自禁会嘲笑他。但他又在某些方面让我们认同,所以嘲笑也变成了苦笑。

导演曾经说:“这是一个从现实主义到浪漫主义,从一极到另一极的故事。”一极是极度现实,一极是极度荒诞。文本建立起真实可信的人物与现实环境,而开始逆袭后就脱离了这个现实。逆袭套路常和网文中常见的“金手指”模式相伴,毕竟,主人公从一无所长逆转到人生赢家,逻辑上总难免有不自洽的地方,主人公的转变从何而来?《余欢水》中虽然有人物性格变化、能力提升作为解释,但“丢失的U盘”才是作者开的金手指,让他抓住上司的把柄,是一切逆袭的起点。这也是该剧后半部分饱受争议的一点:虽然故事的主题是积极面对生活,但余欢水的逆袭更多建立在巧合之上。

剧终一幕是余欢水的独白,他直视镜头,跳出故事外,开始对真实性产生质疑:是否一切都是他的幻想?不禁让观众也开始怀疑:余欢水真的逆袭了吗?也许一切都是余欢水做的一个梦,或者是他为自己编织的一个谎言。剧情发展似乎佐证了这一点,从一开始的日常生活,到最后的警匪悬疑风,越来越魔幻、荒诞,越发像一个梦境。

学者邵燕君曾提出网络文学是一种“异托邦”,是居于日常生活之外的另类空间,也是超脱现实的梦幻空间。从这种意义看,《余欢水》是双重梦境,它既是作为文本的异托邦,也是文本之内余欢水自己的幻想。它是余欢水的梦,也是消费《余欢水》的人们的梦。

同是表现市民生活的作品,二十年前的《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和《余欢水》产生了颇有意味的对照:无论是生活处境还是人物性格,张大民和余欢水有很多共性之处,不同的是,张大民坚持下去靠的是一种朴素的生命哲学,而余欢水靠的则是沉醉于虚拟空间的逆袭之梦。

(选自光明网)

?小编有话说

在逆袭叙事之下,《余歡水》在现实题材叙事中植入了网文的“爽感”。网络文学中的“爽文”一直饱受争议,“爽”的核心就在于它为用户提供大量的快感,却不提供相对应的意义,它指向漂浮的白日梦,抽空了现实的所指。《余欢水》改编自网文,有着难以磨灭的网文底色,故事中,爽感的产生在于余欢水糟糕的初始状态,现实越是痛苦,逆袭才越是痛快;痛感有多强烈,“爽感”就有多强烈。正是在这个意义上,现实主义与网络创作找到了相勾连的结点。不过,《余欢水》对“爽感”的建构还是保持克制的,余欢水的性格没有完全脱离初始设定,他虽然提升了社会地位,但还是没有跨越自身的阶层,也因为12集的体量,情节没有拖泥带水,冲突得以集中爆发。

适用话题

逆袭;积极面对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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