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与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关系探讨

刘天祥 教授 曾维康

（湖南工商大学 湖南长沙 410205）

引言及文献综述

我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农产品集散是整个农产品产业链条上的重要环节，而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是农产品集散环节的重要组成部分，对其进行研究有助于了解我国农产品市场的发展现状和农业产销衔接过程中存在的问题。其中，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是关乎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效率的关键。在农产品流通过程中存在一系列问题，Zhong et al.（2017）认为要想实现农产品供应链信息透明化，会给相关数据收集、数据存储、数据可视化以及信息共享工作带来巨大挑战。此外，个体农户参与度不高、缺乏严格标准保障农产品安全和质量以及农业机械化水平不高和缺乏适当的管理同样是构建农产品供应链存在的主要问题（Naik and Suresh，2018；Luthra et al.，2018）。马增骏（2014）认为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迫切需要解决好公益性、农产品冷链物流等问题。此外，刘天祥（2018）认为现阶段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在农产品产业链中的位置不可取代，但是其发展及流通效率的提升面临着农产品生产、运输、消费偏好和市场交易成本等诸多约束条件。

为了解决农产品流通过程中一系列的问题，国外有学者认为供应商、销售商、消费者、分销网络和零售中心是农产品供应链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且供应链关系难以通过某一节点企业的管理来实现一致，而必须通过所有节点企业的信息共享才能实现动态一致（Gerard and Marshall，2000；Miranda-Ackerman and Azzaro-Pantel，2017）。庄晋财、黄群峰（2009）认为建设以农产品批发市场为核心的信息平台是农产品供应链得以形成的有效路径。现阶段，我国应优先发展以批发市场为核心的农产品供应链，而提高流通主体的组织化程度、明确批发市场的公益性质、加强流通基础设施建设、建立完善的信息发布平台是提高我国农产品流通效率的关键举措（龚梦、祁春节，2012；章胜勇等，2016）。

作为基础产业，农业的现代化升级对于国家与地区的经济发展意义重大。在我国，各省省会地区往往是本省经济“增长极”，省会经济健康持续发展能有效带动本省经济，直辖市对周边地区同样有带动作用。所以，提升省会及直辖市对周边地区农业的带动作用至关重要。通过文献资料研究发现，在其他条件不变时，发展作为连接农业生产者和消费者重要纽带的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能有效发展当地农业并带动周边地区农业升级。这直接制约了地区农业升级，并将进一步影响到国家与地区的农业现代化进程。于是，对于农产品流通未来发展，国外有学者认为要实现农产品产业链持续发展，可以从需求预测、生产计划、存货管理和运输管理等方面寻求解决方法（Donald，2008；Charles et al.，2010）。对于农产品供应链的发展来说，新兴技术的使用将有助于改进供应链决策（Kamble et al.，2018）。我国农产品批发市场转型升级的目标，包括突出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公益性、提高农产品批发市场的信息化程度、稳定农产品批发市场的产品价格（杨军，2016）。

本文研究对象为我国省会及直辖市地区的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通过分析这些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时空分布特征，并探究农业产销衔接的重要影响因素，找到我国农产品产销过程中存在的问题以及相应解决方法，从而为促进农业产销稳定衔接，提升我国农产品供应链的效率并更好发展现代化农业提出相应建议。

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影响因素分析

（一）经济环境因素

在经典四部门经济模型当中，国内生产总值由消费、投资、政府支出和净出口四部分构成，所以农产品消费、涉农投资、财政农业支出和农产品外贸这四个方面都会与农业发展息息相关。在对农业的研究上，研究消费、财政支出和对外贸易的较多，对农业投资的研究较少，而相关投资能给农业进行“造血”。其中，外商投资是我国农业发展的一项资金来源，外商投资水平对农产品市场的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这一指标反映了国外投资者对于相应国家和地区的资本及其他要素的投入情况，外商对于农业的投资将影响到农产品市场的要素状况，进而影响到农产品供应链的运行，是一项会对农产品产销衔接产生重要作用的经济因素。

（二）社会环境因素

一个地区的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状况与当地是否有配套基础设施息息相关，这些基础设施都能为农产品产销衔接提供支持。根据交易成本理论，交易成本普遍存在于农产品交易的过程中，在这一过程中信息成本、谈判成本和运输成本都会影响到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的效率。具体来说，一个地区的货运量反映了当地的运力情况，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对于地区的运力要求较高。另外，一个地区的电信业务量反映了当地的信息发达程度，对于农产品产销信息的掌握，能够使生产者及时根据市场需求调整自己的生产，并且能够使消费者了解消费农产品的详细信息，这将促进地区农产品供应链供需两端的平衡。值得重点关注的是，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具有提供农产品市场供求及价格信息、减少农产品流通环节、增强农产品的安全质量检验等公益性功能，会对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产生较大影响。

（三）人口劳动力因素

农业的发展少不了相应的劳动力投入，投入的劳动力的数量和质量对地区农产品市场的发展都有较大影响。投入劳动力数量可用地区第一产业劳动力数量来衡量，所投入劳动力质量可用当地高等院校学生人数来衡量。根据坎南的适度人口理论，在一定时期内，社会会存在一个最大收益点，此时社会人口数量的增多或减少，都会使得社会收益减少。地区第一产业劳动力过少，农产品产量将无法满足地区对于农产品的需求；第一产业劳动力过多，当地的其他农业生产要素无法与劳动力相配套，也无法有效提升农产品生产水平。另外，我国要想发展机械化农业，提升农业生产效率，现代农业机械和农业技术的应用，对农业生产者提出了更高的知识水平要求。一个地区的高等院校学生人数能较好反映当地的教育水平，提升社会的教育水平，能够使接受教育水平更高的劳动力群体的“知识外溢”，其正外部性能有效提升生产和交易的效率。

综上分析，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社会环境及人口劳动力因素都将影响其农产品的产销情况，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是我国农业供应链体系中连接产销的重要环节。那么究竟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是否能有效促进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呢？接下来，本文将针对这一核心问题进行实证研究。

变量选取、模型构建及实证分析

（一）估计方法

为了检验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设立对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的作用，可以采用单差法来判断设立大型农产品综合市场前后农产品产销衔接的差异，但由于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设立的前后，还有很多其他因素会影响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除此之外，同期的政策因素也可能使未设立大型农产品批发市场的城市获得发展，单差法的缺陷就是并不能将这些因素考虑在内，将导致单差法得出的结论不准确。但是，双重差分法在同样情形下就能较好解决这些问题。因此，本文采用双重差分法（DID）对大型农产品批发市场对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的作用进行评价。

表1 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对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作用

（二）数据及变量选取

本文参考相应城市统计年鉴及数据库，搜集了30个样本城市从2003年到2014年这十二年间的相关数据，并根据这十二年内30个城市是否有设立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将其分为实验组和对照组，其中实验组城市14个，对照组城市16个，并设置核心解释变量agrimart。

1.被解释变量。为了度量地区的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水平，本文采用地区第一产业增加值（vapi）作为被解释变量，一个地区的农业发展往往伴随着该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水平的提升，所以用一个地区的第一产业增加值可以反映出该地区农产品的产销衔接水平的发展情况。

2.核心解释变量。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虚拟变量agrimart。本文的数据时段为2003～2014年，对各省会直辖市进行赋值，将当年建成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的城市赋值为“1”，否则赋值为“0”。

3.控制变量。包括外商直接投资水平（fdi）、货运总量（fv）、电信业务总量（tb）、第一产业劳动力数量（nepi）和当地普通高等学校学生人数（stu）。

（三）模型设定及双重差分结果分析

为了缓解数据异方差给实证结果带来的影响，本文对所有的非比率型数据进行取对数处理。其中，具体构建的计量模型如下：

其中，i代表某个城市，t代表时间；vapi代表第一产业增加值；agrimart代表是否建成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其他变量均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的影响因素变量，诸如外商直接投资水平（fdi）、货运总量（fv）、电信业务总量（tb）、第一产业劳动力数量（nepi）和当地普通高等学校学生人数（stu）；εit为服从正态分布的随机干扰项。通过对相关数据进行双重差分分析，基本结果如表1所示。

表2 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推动农业产销衔接共同趋势检验

在表1中，第2列是没有加入其他控制变量时的估计结果，第3列是加入其他控制变量的结果。可以发现，无论是否加入其他控制变量，核心变量agrimart的参数估计均显著为正，这表明建设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对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有着显著的推动作用。此外，从其他控制变量的估计结果来看，外商投资水平、货运总量、电信业务总量和高校在校学生数量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这说明外商资金的投入、地区运输能力的增强、通信条件的改善和教育水平的提高能够促进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但是第一产业劳动力的投入数量却与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水平呈显著负相关关系，说明过多的农业劳动力投入将使农业产销衔接水平降低。

（四）稳健性分析

使用双重差分法来评估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对于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的作用，其中有一个潜在的假设，那就是如果排除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的影响，实验组与对照组的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水平发展趋势是一致的，这就是“共同趋势假设”。在本文使用的省会城市样本中，有一部分城市拥有省会城市与副省级城市“双重身份”，往往具有“双重身份”的城市在基础设施、政策保障等方面更有优势，也更有可能设立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因为本文样本绝大多数是省会城市，所以将省会城市样本分为“省会城市”和“既是省会城市又是副省级城市”这两个类别。不同级别的城市在许多方面拥有着差异化优势条件，最有可能违背“共同趋势假设”。如果这些城市等级本身显著影响了被解释变量，就说明不同地区违背了“共同趋势假设”，反之，则说明地区发展趋势并不因城市等级而产生差异。

不同等级城市的共同趋势检验结果呈现在表2中，第2列为省会城市的估计结果，第3列为既是省会城市又是副省级城市的估计结果。可以看出，两类城市各解释变量的参数估计量符号是一致的，并且除个别参数以外，其数值差异不是很大。此外，省会与既是省会又是副省级这两类城市等级指标均不显著，这表明省会城市与既是省会又是副省级城市间农产品产销水平遵守“共同趋势假设”，这说明表1的双重差分方法的估计结果是可信的。

研究结论及启示

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是国家为了发展地区农业，促进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而采取的重要举措。特别是直辖市及省会地区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的发展，对周边地区会存在一个辐射带动作用，其经济研究价值较大。本文研究表明，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的设立可以显著提升地区第一产业增加值，即促进了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除了得到这一主要结论之外，还获得了提升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效率，促进农业进一步发展的启示：

第一，在农产品批发市场升级改造大背景下，农产品批发行业应在农业发展、保障供应等方面探索创新体制机制，应在有限的耕地资源约束条件下，继续提高我国单位土地粮食产量，改良耕作技术和耕作条件，与此同时，引导农民适当扩大经济作物种植比例，因地制宜地发展生态农业、旅游农业等高附加值农业。在保障粮食供给的基础上，为农民增收，改善其生活水平。

第二，应当加大对农产品批发市场建设投资力度，以提升市场的容量，实现其多样化功能。此外，应加强管理以及农产品流动信息化建设，改善市场交易管理和农产品流向追溯。还有，应大力发展农产品批发市场的保鲜货运及仓储技术，以减少农产品流通过程中的损耗和保障农产品质量。

第三，借助“一带一路”带来的机遇，推动农产品贸易国际化发展，充分发掘我国特色农产品的比较优势，针对细分的国际市场，分析国内进口需求，开拓新的效益增长点。在此基础上，探索跨境电商在国际农产品贸易当中的应用，增进国内外农产品批发市场的交流与贸易合作。

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作为一项重要的“政策实验”，无疑为解决这些农产品流通难题提供了一剂良方。一方面，有鉴于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对于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的积极作用，地区在发展农业时应根据本地区实际情况深入推进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的建设。此外，国家应从整体发展战略出发，把握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建设过程中的经验规律，合理规划大型农产品综合批发市场及相关政策实验的布局，实现直辖市及省会地区对于周边地区农产品产销稳定衔接的辐射带动作用，这将有利于在保持整体农业经济不断提升的同时兼顾地区间的平衡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