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抑或孤独的影子
2020-07-20刘向民
刘向民
黎明
远山是一群狮子。蹲伏着。默默无言。
头顶是一抹猩红。一层黎明的帷幕,庄重。
(我看不清狮子是背向太.阳,还是面向太阳,只是黑乎乎的凝重。)
远远的,我似乎听到青铜的声音,跫跫而来。
一阵阵潮汐奔捅,滚滚的涛声一声高过一声,席卷黑夜。
夜的黑自天空一步一步后退。从高处的树木,退至岩石,退至草荠,最后退到一颗露珠里。
能隐藏的,几还有遥远。
影子
空旷之后,月光倾泻。
影子倾斜,拉长身子,紧贴着地面行走,薄薄的身躯在地面上漂浮。
我看不见自己的嘴脸,只是摇晃著扭曲的模样,恍然。
(这还是自己吗?我在问自己。)
一个声音告诉我:咳,一个妄想中的你,一个失魂落魄的你。
我心中一震,虽然这只是一个意象,或者一个梦幻。
能行走的,只有灵魂。
仰望
一个清晨,或许是一个傍晚。
一群高远的大雁飞过头顶,一路向南。
它属于自己,也属于风,穿过风,就飞向了遥远。
到达春天的路径有多远?
我的步行,总是追不上翅膀。
有时,我还要坐在地上歇息,只能在天空中寻找大雁的踪迹。
雁鸣也已经远去。
孤独
以一个颓废的姿势,伫立,或者倚靠。
生命尚存,但只显示一个构造,呆呆的,冷冷的。
风拂过躯体,没有晃动。
一个人的思想变得发霉,或者停滞。
低点,再低点,总是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冰点上,让自己隐藏在淡然里。轻轻地,张开嘴,呼吸无声,疼痛也只隐藏在内心里。
摊开一张白纸,写不出任何的文字和表述,心底的记忆挣扎,云层裂开,光痕复苏,空虚在事物的缝隙里发出尖叫。始终冲不出窄窄的喉咙。
抓起一杆笔,沉默了许久,又放下。饱满的墨汁一团浑浊,只能在黑夜里沉静和蔓延。
孤独,让自己更加冷静。
故人
让一个人重逢一个人,让疲惫的喉咙喊出曾经的名字。
这些曾经的名字,现在却是那么生疏,多少年都掩藏在喉咙里,没有喊出声音。
就如孤独的想象,粉碎在思虑里,落日的余晖被黑暗一点点淹没。
寻找旧有的路径,面目全非,风和雨已经多次掀翻泥土,深深掩埋在时光里。
还可以有真正的归宿吗?也许已不可能,只有一片旧天空在眼前浮动,使自己更加懊丧。
在普救寺
我把自己想象成一个虔诚的人,藏起不安分的手。
一种空灵的想象,从脑中涌起。
只听见一阵阵幽幽的诵经声,充盈着身体。
影壁上的目光犀利,一股薄冰的白光穿过尘世。
(能够刺破苦难,流尽泪水吗?)
凄凉在心里。寂静而陈旧的气息不断蔓延,覆盖身体,笼罩头颅,无法呼吸,只令人窒息。
诵经声让我闭目。一波又一波泛上来,透彻着深深优愁,泪在眼眶里打转。
走出大寺,天空依然澄明,焚香的气味漂浮,是未完的劫数在等候着。
医生
他是一个医生,带着淡蓝色的口罩,只剩下一双眼睛。
伸出手。他幽幽地说。
你看你的病。他幽幽地说。
沉重的压抑油然而生,心口发慌。
他是一只猫头鹰?总是以犀利的目光和骇人的话语,窥视黑暗中的伤痛;
又或是一个神灵,把着我的命脉?而我只把他看作是一个魔鬼。
借助冰冷的机器,窥视我的秘密,或者刺穿我的血管,深人血的内部,寻找一些游走的死亡.。
在口罩之后,还会有些许微笑,却是狰狞着。
安静
能够真正安静下来的只是一些菊花。
天色不早了,霜在凝结,好心肠隐在蕊里。
落日成为奢侈,再美好的黄昏终要逝去。
日子在时光里一天天变老,直到有一天被大雪覆盖。
从天上到地下,灰尘和流水都缄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