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因古则的春天
2020-07-20薛菲
薛菲[藏族]
薛非 甘肃甘南人,藏族,文学硕士,现居新疆伊犁。作品散见于《星星》《扬子江》《绿风烈诗歌月刊》等文学期刊和多种诗歌选本。参加首屁“茅台酱香杯”星星·散文诗全国青年散文诗人笔会。
1 在莫因古则村,第一网格至第五网格,同时出现在黎明、公路的两旁。网格的居民,像升上天空的杨树,祈求宽忍的春风,给够每一片叶子以活力。
在莫因古则村,最美乡村公路,正在说出西域,说出最早的春天,踏着马蹄的鼓点,提示的鸟鸣,在希望的直线上走走停停。
在莫因古则村,风向天山吹,向山顶吹,向主山脉吹,吹红的脸,山楂成熟的颜色,溢出库万大姐的笑纹,已看不见母亲与祖母的泪痕。
2 童年是一颗糖的幸福。
带去一包大白兔,就成为孩子们的焦点。
小学生达尼亚,二年级。还没有土墙高,每天顺着它的影子,上的大路,两旁的白杨树护送他走进学校。读书的声音还是和很多年前一样,白杨树的叶子哗啦啦响。
比拉力抱着我送他的小熊维尼,蹲在土墙根下玩儿。阳光暖融融的,从山上射下来,照得他小小的身影像一团蜂蜜。很快,就来了一群差不多大小的孩子,他们将快乐的空气嚷醒。太阳最大限度地笼罩着小巷。
他们,将在天山下度过名副其实的金色童年。
3 少女的鹅黄裙。槐花。五月,童真被风埋在蓝天之下。记忆来自西域以外,风细细吹,花缓缓落,经过五月,芬芳闭合,表情沉默。
风如莽撞少年,看不得花,频繁开,窃窃私语,久久不落。
但被风抚触过的土地.。放松的土地,向日葵、玉米、葡萄、桑树、槐树,都尽情地生长。
4 天山是雪莲的光芒。
春天来了,当莫因古则村到处是花朵,天山是一所高处的雪房子。只有低处,是和村庄平行裸露的山体;只有低处,只有莫因古则村。
你百般努力想要过的田园生活,在这儿都是自然天成.,与大自然相适应的节律,能得到分外清新的春天。
5 临近正午,沙吉旦在露天厨房忙碌,早餐的碗筷经过一番水洗,干干净净,站在碗橱里。
简易灶台被烟舔黑了,蹲在那里的样子一点也不神圣,但平易近人,很像刚刚那一顿可口的早餐,奶茶,馕,新鲜蜂蜜,酥油,凉拌首蓿。
慕沙哥在蓝色大门外坐着,抽烟,完成一个睡眠充实的夜晚,高血压现在是它手中的烟缕,随着清晨的风,走远。
库万大姐的一天从拉家常开始,冬天如此,春天也是,活在絮叨的温馨中。家长里短的话像一碗奶茶,顶着厚实的奶皮子。那天,做拉条子的她,忽然擰起眉头,认真地对我们说:“如果以后不做亲戚了,你们也要来呀。”
鸟儿明明在四面八方,声音却一再向我聚拢。是什么让我的身体如窗前的桃花,享受着明媚的春光?
6 五月,慕沙大哥一家就要上山去,在旅游风景区库尔德宁,办牧家乐。
“媳妇子开门市部,开饭馆。”
“这些花怎么办?”
“兄弟媳妇来照顾。”
“牛羊都赶上山吗?”
“赶上山。”
“山上怎么样?”
“水很甜,越喝越想喝。”
7 叶子长全后,花开出来,时间对苹果树有节制,有尊重。
春天起伏不定,一会儿凉,一会儿热。苹果树情绪稳定,直到放出所有花朵的光明,然后熄灭在一个雨后的早晨。
你知道,在天山牧歌中,《苹果树下的姑娘》最好听。闻捷先生,我来到这里,我把终点交给一座果园,把无知交给一座果园,把仅有的绿色也交给一座果园。
天山,高大的苍白,或许,除了花的速度,它还清楚叶子,清白的肉身在补缀什么。
就像,我很多年前夹在书页里的安静。
(我路过的是上一个自己)
现在,我想在夜晚来临之前,收集善良的时间,在果实膨胀之前,呵护它面对过的黑暗。
8 巩乃斯河谷,喀什河畔,雪岭云杉缝隙中落下的光芒,像我找寻已久的词语,为什么在走近莫因古则以后,我不再对它痴迷?
曾经带走我视线的,忽然全部失效。像故乡春天田里的土坷垃,为了不阻碍庄稼的生长,用榔头砸碎。将邂逅的诗情画意敲碎,让细土为庄稼的幼苗让路。
荒谬之于荒谬是一种真实。伊犁河谷的风景与故乡的春耕联系,如阿凡提与麻娘娘凑成一个故事,历史是如此令人费解,才写下这篇纪实?
幸好,织网的蜘蛛已不在网络中央,喀什河畔野花的样子真好看。
在简单成为时代座右铭的今天,我的灵魂被复杂升华。
9 正午,出现在莫因古则田间与街头的,只有寂静。只有慕沙哥的马儿,在吃路边的青草。西天山退到了正午之外,有点模糊,又很清晰。
正午正在给我启示:
天山有容人之量。分准噶尔、塔里木盆地,养育新疆千万百姓。
麦田分冬春两季。
生存的志气被这青青的力量支持。
白杨树遍布天山南北,除了村干部,只有它分得清一村一舍的具体位置。
一群蒲公英,在小饭馆外面的绿化带,举着理想的样子,和我当年一样。它们徒有自由之身。
一辆三轮车驰过,村道尘土飞扬,满地杨花也往前飞了几米。路两旁榆钱很多,没有一分属于我。
穿过小巷,在吾斯曼江老哥门前,看见一望无际的麦田。立于田埂,我空有悯农之意,手无缚鸡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