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痛期
2020-07-20十月
十月
大山
大山在山里,也在人体里。
路障,一道道隆起的山梁。
开门见山,走出去,山外还是山,一幢幢高楼大厦耸起脊背,以及楼群中一处处迈不过的沟坎。
一句话是门槛;一张纸是栏杆;一道门是登山的开始。
大街是宽畅的山道,车流是流动的山冈,它们连着楼群、学校和医院……
生活在大山里,每天都要爬山。
有的人拿着纸笔,有的人拿着拐杖,有的人躺在担架上,有的人爬楼梯,有的人爬人梯,有的人趴在山路上。
背负着大山去爬山,没有人越过大山。
草地与骨头
草地刚刚醒来,明.天就要搬家。
钩机已在边上等候了二十四小时。
没有儿童过来玩耍了,鸽哨在上空扑腾。
有人说,这里将长出大楼。大楼里将住着车子,会有宝马、劳斯莱斯、宾利、法拉利、兰博基尼、迈巴赫、阿斯顿马丁、布加迪、迈凯伦;当然,也会有华晨、长城、长安、比亚迪、吉利、奇瑞……
草地不会耍赖不走,走了,也不可.能回头。
有一块空地,老城区的骨头都扔在那。那里有图书馆、电影院,还有古城墙。
有人建议,让草地搬到这堆骨头上。
它们裸露着。
瓦砾没表情,青砖没有泪痕。
被打折的台阶,支离破碎,每一段每一节的历史故事,不见来路,没有去路。
看得懂的人,说那是控诉的嘴巴、愤怒的眼神。还有的说,那是一个时代失聪的印记。
世间有太多这样的草地和骨头,默默地待,悄悄地走。
守候
大石头,移不动了,在村头独自成风景。
与之结伴的,是村里的老人与小孩,还有一些撂荒的田地。
两个老人坐在石头上,没有交谈,几个留守儿童围着游玩。
石头铺展的方向,是走出村子的坳口。
有風吹来的时候,老人和小孩就把头抬起,向那里张望。
老人的儿子,小孩的父亲,留守在远方的建筑工地。大雨过后,工地成了一个大水塘。像一只眼,干巴巴地望着天。
工地没有长房子也不成楼市,水塘边的蒲草拼命地葱绿。偶尔有几只鸟飞来,乱叫几声,不一会又向远方飞去。
四五年了,他们一直在守候不可预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