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创新发展
2020-07-17刘淑英
刘淑英
摘要:中国共产党以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为指导,在研究和解答中国问题的过程中形成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思想理论。中国共产党建党近百年来,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始终与党和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成为推动中华民族实现伟大历史性转折的思想先导,是中国共产党人的看家本领。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创新发展
哲学作为“时代精神的精华”,是指一定历史时期代表性的哲学思想往往集中回答在特定的社会物质生活条件基础上所提出的政治、经济等方面的根本问题。中国共产党建党近百年来,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发展始终担负着解决中国问题、推进中国社会发展的重任,它的历次创新发展都因植根于鲜活的中国实际而蓄积起强大的时代力量,引领中国从一个备受欺凌的弱国实现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转变,始终保持着“时代精神的精华”之思想伟力。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过程中始终以哲学的方式发时代之先声、破历史之坚冰,以理论的方式表征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创新发展。
一、革命和建设时期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创新发展
学哲学、用哲学是中国共产党的思想优势和政治优势。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领导中国革命和建设的过程中非常重视学习运用马克思主义哲学,将马克思主义哲学与中国实践结合起来,创造性提出了一系列具有中国特色的哲学思想。实事求是、群众路线、调查研究就是马克思主义哲学辩证唯物主义认识路线的具体体现。
一是用“实事求是”经典表述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问题。实事求是作为毛泽东哲学思想的精华,既唯物又辩证地回答了哲学基本问题,是对辩证唯物主义的高度概括。恩格斯说:“全部哲学,特别是近代哲学的重大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1](P227)这一问题包含两个方面的内容:第一个方面是世界本原问题,即思维和存在何者是第一性的问题;第二个方面是世界可知性问题,即思维能不能正确认识存在的问题。毛泽东用中国语言将其概括为“实事求是”。“实事”就是客观存在着的一切事物,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这就在世界本原问题上肯定了物质第一性;“是”就是客观事物的内部联系,即规律性,强调客观事物遵循它所固有的内部规律而不断发展变化,这从根本上划清了辩证唯物论和唯心论、形而上学的界线;“求”就是我们去分析研究,从客观存在的事物中找到规律性,这一观点不仅和不可知论划清了界线,而且和一切唯心主义、机械唯物主义的可知论划清了界线。可见,“实事求是”是从三个方面对辩证唯物主义世界观进行了精辟概括,回答了哲学的基本问题,使其成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根本观点和方法,成为无产阶级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基石。
二是在主观与客观、理论与实践关系上正本清源。辩证唯物主义最重要的变革就是将实践引入哲学视界,着力以实践和认识的辩证运动关系解决主观与客观的对立统一问题。毛泽东领导中国革命实践面临的主要任务是如何将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与中国实际情况结合起来以运用马克思主义来指导中国革命。然而,当时党内盛行着主观主义特别是教条主义思想,成为实现这种“结合”的主要障碍,中国革命也因此遭到惨重损失。基于这样的党内实际,毛泽东以马克思主义哲学为武器,把扫除主观主义作为主要目标,从理论上正本清源。《反对本本主义》《实践论》和《矛盾论》便是这种哲学旨向的代表作。
毛泽东的哲学思想紧紧抓住主观和客观的关系问题,特别详细地阐述了主观主义的两种表现:一种是教条主义,即轻视实践和实际经验,把马克思主义理论当作教条到处生搬硬套;一种是经验主义,即轻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指导作用,把局部经验当成普遍真理照猫画虎。两者都拒绝对具体问题进行具体分析,其实质是主观和客观相分裂、理论和实践相脱离,是实际工作中的唯心论和机械论倾向的表现。针对党内普遍存在的教条主义,毛泽东指出,要从迷信“本本”的教条主义蒙蔽中解放出来,必须坚持实事求是、走群众路线、开展调查研究,因为这些方法是架起主观世界通往客观世界的“桥梁”,内含着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的原则,是认识客观规律并以此指导行动的方法论。
三是揭示认识过程的“两个飞跃”及其表现形式。马克思恩格斯把实践引入认识论,把辩证法应用于反映论,得出了认识是一个辩证发展的实践过程的正确结論。毛泽东将其概括为“认识的能动作用,不仅表现于从感性的认识到理性的认识之能动的飞跃,更重要的还须表现于从理性的认识到革命的实践这一个飞跃”。[2](P292)“两个飞跃”理论,是对认识发展过程的高度概括。不仅如此,毛泽东还把马克思主义的认识路线具体化为实事求是、群众路线和调查研究,认为“调查”就是深入实际全面把握客观情况,“研究”就是从“事”中求“是”,认识和掌握事物的本质和规律;“从群众中来”,就是在深入群众的实践中集中群众的经验和智慧,产生正确的认识、理论和求“是”的过程;“到群众中去”,就是将人民群众在社会实践中形成的思想和求到的“是”,再运用到人民群众的实践中去,用它们来指导社会实践并进行检验与鉴别。这说明,“调查”和“研究”的过程、“从群众中来”和“到群众中去”的过程、从“事”中求“是”的过程,就是认识来源于实践又反过来指导实践的过程,三者在本质上是一致的,而统一的基础就是实践,也唯有在实践中才能实现一般和个别的有机结合。毛泽东在《矛盾论》中把一般和个别的过程概括为“这是两个认识的过程:一个是由特殊到一般,一个是由一般到特殊”。[2](P310)后来,《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一文又进一步把认识发展过程概括为“由物质到精神,由精神到物质”的“两个飞跃”。
总之,毛泽东在同各种主观主义的斗争中,提出并系统地阐明了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和思想方法,把唯物论、辩证法和认识论有机结合起来,把实事求是、群众路线和调查研究有机结合起来,多方面创造性运用和创新性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构建了一个完整的毛泽东哲学思想体系,对马克思主义哲学创新发展作出了伟大贡献,实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伟大飞跃。
二、改革开放时期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创新发展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随着解放思想的深入推进,中国开启了改革开放的历史征程,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新特质也被快速激活,具有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理论形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开始形成,为推进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奠定了坚实的思想基础。
一是实现了实践标准从真理标准向价值标准的跨越。马克思认为“人的思维是否具有客观的真理性,这不是一個理论的问题,而是一个实践的问题”。[3](P503-504)在针对“两个凡是”开展的关于真理标准问题的讨论中,邓小平一针见血地指出,理论要由实践来检验,这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观点和原则,现在对这样的问题也要引起争论,可见思想僵化到了一定程度。他指出:“一个党,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一切从本本出发,思想僵化,迷信盛行,那它就不能前进,它的生机就停止了,就要亡党亡国。”[4](P143)为此,由政治领域开启的这场思想解放运动触发了对哲学相关问题的反思,不仅使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观点得以重新明确,在实践中坚持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基本理念,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中国共产党人开启的改革开放征程中,实践作为检验真理的标准成为被自觉运用于社会历史领域的基本理念,并进一步发展提出了“三个有利于”标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等党的重要思想理论主张,而这些思想从理论上把真理和价值两个不同的哲学范畴统一起来,实现了认识论标准向价值论标准的跨越。实践标准解决了认识的正确性、真理性必须经过实践检验的认识论问题,确立了实践的客观真理性标准地位。“三个有利于”标准、“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和“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是在社会历史实践中进一步提出的衡量社会主体、社会历史现象和社会发展的根本价值尺度,是检验一个政党的指导思想、方针政策及一切工作得失的主要标准,属于社会历史观范畴的价值标准。前者是普遍的、一般的检验标准,后者则主要是实践标准在社会历史领域的具体化。
二是实现了从抽象原则转向现实实践的社会主义本质认识飞跃。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重新确立了解放思想实事求是的思想路线,党的十二大进一步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改革开放的实践需要对社会主义进行更加科学的认识,需要打破抽象原则和僵化体制的禁锢,把中国的社会主义事业引向更加广阔的社会历史实践。因此,科学地认识社会主义及基本国情,就成为我们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重大课题。
马克思恩格斯运用唯物主义历史观,考察和分析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历程,创立了科学社会主义理论。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是社会历史发展的总趋势,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社会是在资本主义充分发展的基础上为解决资本主义自身无法克服的矛盾而建立的崭新社会形态。这个社会具有什么样的特征,马克思和恩格斯并没有作出具体的描述,更没有提出社会主义本质的概念。因此,关于社会主义的真理性认识,无法从本本上找到答案,只能“摸着石头过河”。基于马克思恩格斯对社会主义的一些制度性预测,在关于什么是社会主义的认识中,人们曾教条式地把关于社会主义的理想化的条条框框当成了判断社会主义的标准,把本来不属于社会主义的东西贴上了社会主义标签。为了破除这些观念影响、扫除中国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障碍,邓小平提出“社会主义的本质,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5](P373)这一论断不仅从根本上对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进行了区别,而且把社会主义本质的显现看作一个过程,认为中国目前所处的社会,是社会主义本质并未充分显现的社会。只有大力发展生产力,推动社会主义从低水平向高水平跃升,从不发达向发达跨越,社会主义才能进入更高的发展阶段,最终实现共同富裕。这些思想跳出了传统哲学关于社会主义的抽象原则性话题和教条概念式讨论,将思考深入到历史实践领域的社会主义道路、制度和模式层面,揭开了用马克思主义哲学改造中国、探索中国道路的新篇章。
三是实现了对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认识上的飞跃。马克思和恩格斯曾经设想,无产阶级夺取政权之后建立起来的共产主义社会,包括共产主义社会的第一阶段和高级阶段。他们在《哥达纲领批判》中详细论述了共产主义社会的两个阶段。共产主义社会的第一阶段“并不是人类社会的形态”,而是一个集体的以生产资料公有为基础的社会,是达到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的“最近将来”的目标,共产主义社会只有进入高级阶段才最终作为“人类发展的目标”而成为“人类社会的形态”。毛泽东曾进一步将社会主义概括为不发达的社会主义和比较发达的社会主义。这些思想虽然为我国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的探索提供了十分有益的启示,但是在社会主义建设问题上还是出现了超越国情、盲目冒进的错误。为此,邓小平强调,目前的中国是不发达的社会主义,是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这是党制定路线、方针、政策的出发点和根本依据,离开现实和超越阶段搞社会主义是不能成功的。根据邓小平的这一思想,党的十三大明确指出,我国正处在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它包含两层含义:一要坚持而不能离开社会主义;二要从这个实际出发,而不能超越这个阶段。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的提出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上是第一次,是中国共产党在总结国内外社会主义建设经验教训基础上逐步形成的关于中国国情认识上的一次飞跃,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形成的标志,也标志着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阶段。
三、新时代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创新发展
习近平创造性地把马克思主义哲学基本原理转化为认识和解决新时代中国问题的立场观点和方法,不断展现出其哲学思想体系的科学内涵和整体面貌,形成了一系列具有中国特色的哲学话语,成为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创新发展的最新表现形式。
一是运用辩证唯物主义对中国实际作出新的重大判断。今天中国面对的最大实际是“我国仍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6](P12)这个判断仍然是我们认识当下、推进事业的客观基点。但是这并不是说这个“客观实际”是凝固的一成不变的,随着改革开放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深入发展,只有准确把握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呈现出来的新变化新特点,才能使主观世界更好地符合客观实际。总结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生的巨大变化,一方面现阶段的中国更加接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更加具有实现这个目标的能力和信心,但另一方面影响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问题也越来越突出,特别是不平衡不充分发展问题已经成为满足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主要制约因素。正是基于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历史性变革和历史方位变化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分析,习近平在党的十九大作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发生转化的重大论断,提出了一系列新理念、新思想、新判断、新战略,形成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这些思想是在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行整体性科学筹划基础上形成的辩证唯物主义的哲学思索结晶,系统地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推进到了新的时代高度。
二是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形成全面深化改革的顶层设计理念。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第一次完整地概括了他和恩格斯共同创立的唯物史观的基本思想,即生產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相互作用的基本原理,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基本矛盾运动的规律。毛泽东指出,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仍然是社会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但是,它们与私有制社会的基本矛盾相比具有完全不同的性质和特点。邓小平依据毛泽东的这一思想,对我国社会基本矛盾状况作出了中肯分析,并提出改革是社会主义制度的自我完善、将贯穿整个社会主义始终的思想。进入新时代,习近平基于对中国具体实际的深刻认知,强调改革要以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为强大牵引,解决好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中不适应生产力发展的问题。要注重改革的系统性、整体性、协同性,统筹推进各领域改革,不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完善和发展,把实现人民根本利益作为推进改革的出发点和落脚点,让发展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体人民。这些重要的指导原则从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立场观点出发,形成了全面深化改革的系统性顶层设计理念。随着中国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习近平关于全面深化改革的顶层设计理念对于进一步激活改革的综合效应,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和文化更加定型、更加完善具有重大意义。
三是运用唯物辩证法创新哲学思维、引领时代潮流。习近平根据唯物辩证法的基本思想创造性地提出了一系列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思维方法:高瞻远瞩的战略思维、以史为鉴的历史思维、顾全大局的全局思维、统筹推进的系统思维、重点突破的辩证思维、未雨绸缪的底线思维、与时俱进的创新思维、依法行政的法治思维等等。特别是他运用对立统一规律的矛盾分析方法提出了“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6](P57)更是这种哲学思维与时代相激荡的重大思想。基于辩证唯物主义的矛盾斗争性和同一性的辩证统一关系,在当前面临着各种矛盾冲突、碰撞、撕裂的世界秩序中,习近平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以“命运共同体”的新视角引领人类寻求共同利益和共同价值,不仅有力推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发展和中华民族走向21世纪的历史进程,而且为世界和平与发展贡献了中国智慧、中国方案、中国力量,使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创新发展不再局限于中国社会本身,而是在更广泛意义上指涉人类命运发展的时代课题和世界文明演进的永恒主题。
习近平对新时代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的创新发展,充分发扬了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个共产党人的看家本领和传家宝,充分展现了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的理论思维和哲学底蕴,把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国化创新发展推进到了新高度,成为21世纪马克思主义哲学智慧的新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