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视蜜蜂授粉与蜜蜂保护是世界养蜂业共识——参加第46 届国际养蜂大会学习见闻

章振东

（浙江省杭州智蜂麦谱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浙江 杭州 310000）

背景信息：

2019 年第46 届国际蜂业大会

46t h APIMONDIA Int ernat ional Apicult ural Congress；

时间：2019 年9 月8-12 日；

地点：蒙特利尔（加拿大）；

主办单位：国际蜂联（APIMONDIA）；

举办周期：2 年一届；

下届主办国：2021 年俄罗斯。会议简介：

国际蜂业大会是由国际蜂联（APIMONDIA） 主办，2 年一届，本次会议主题为：农业联结养蜂业（Beekeeping t oget her wit hin agricult ure）。2019年第46 届国际蜂业大会由加拿大承办。

国际养蜂大会为所有从事养蜂业相关的科学家、研究人员，企业主以及业余养蜂人、蜜蜂技师、蜜蜂设备制造商和供应商、非政府组织、记者和所有其他利益相关者参与。本次大会的重点放在养蜂业在农业中的地位越来越凸显的当下，讨论世界养蜂业高度突出的问题和挑战，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

本次大会由中国养蜂学会和中国蜂产品协会共同组成的中国蜂业代表团计116 人出席了会议。36 家企业参加了展览，大概占整个参展商的15%以上，属于主要的参展国，展品主要涉及蜂产品、蜂机具等项目。本次会议我国蜂产品荣获6 枚奖牌，其中金牌1 枚、银牌4 枚、铜牌1 枚，分别由新疆北屯市新原养蜂合作社、新疆伊犁伊谷源农业发展有限公司、山东蜜源经贸有限公司、山西圣康蜂业有限公司、北京京纯养蜂专业合作社、河北保定市蜂业协会获得。

2 年一届的养蜂大会是国际养蜂人的盛会。农业联结养蜂业（Beekeeping together within agriculture)是第46 届国际养蜂大会（加拿大） 的主题。我曾经参加过三届国际养蜂大会，前几次都是参加展览，没有仔细听报告和学习，这次没有参展，有时间认真听报告学习。由于报告专题比较多，有的是跨学科研讨，涉及较多专业；有的专题专业英文也不能完全搞明白，只能勉强为之。接下来我就把这次参会的学习专题报告的心得体会做个回顾，与大家分享。

这次大会的报告分为经济学（Economy)、生物学（Biology)、蜜蜂健康（Bee Health)、蜜蜂授粉（Pollination)、技术（Technology)、蜂疗（Apitherapy)和发展（Development)7 个专题，并分为8 种方式交流，即为主题报告（Keynote)、专题讨论会（Symposium)、跨学科讨论会Cross-cutting Symposium)、卫星专题讨论会(Satellite Symposium)、圆桌会议(Round table)、跨学科圆桌会议（Cross-cutting Round table)、 讲 习 班 （Workshop) 和 学 术 墙 报（Poster)。应该说学术交流内容是非常丰富的，而且分别在8 个房间进行，很多专题是同时开展。每位代表是不可能全部听完整个交流报告的，下面我将这次主要参加的几个主题报告与大家分享一下。

首先是每天固定8：30-9：30 的主题报告（Keynote），是世界蜂行业大咖的重要报告时段，而且在这个时段是不安排其他交流的，可见主题报告在国际养蜂大会流程中是最重要的环节，几千人的报告厅天天爆满，可见代表们的学习热情是非常高的，我全程听了9-12 日4天的主题报告，分别为负责蜜蜂基因组测定的美国伊利诺伊大学的吉因·罗宾逊（Gene E. Robison)教授的《从我到我们：寻找蜜蜂社会的基因根源》、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的鲁弗斯·艾萨克斯教授的《综合作物授粉的理论与实践》、德国霍恩海姆大学(University Hohenheim)的蜜蜂研究所所长彼得·罗森克朗茨（Peter Rosenkranz）教授的《全球蜜蜂健康展望》以及《蜜蜂的民主》和《蜜蜂的生命》 （The lives of Bees)的作者美国康奈尔大学神经生物学和生物行为教授托马斯·D.西利（Thomas D.Seeley） 的《达尔文养蜂法》。这些世界养蜂学专家大咖的报告以翔实的数据和实践，对相关的专题做了最前沿的研究和探索，也带来了最新的成果，是不可多得的一次学习，也是国际养蜂大会最精彩的部分。可惜，这次会议参加展览的代表没有资格参加这个时段的活动，需要另外再注册缴费。所有的报告参展代表均没有资格参加，这真有点坑人！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鲁弗斯·艾萨克斯教授的《综合作物授粉的理论与实践》报告，让我印象深刻，因为我一直认为中国养蜂业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足够重视蜜蜂授粉，也没形成有效的商业模式。这是我国养蜂业与世界发达国家养蜂业在农业服务上的认知和实践的最大差距。美国专业养蜂人收入的75%来自蜜蜂授粉，而我国几乎没有。艾萨克斯教授根据美国密歇根洲的综合作物授粉团队（www.ProjectICP.org)从保护蜜蜂与野生蜂的生态环境、蜜蜂管理、农药管理、蜜源植物的种植保护等角度系统地介绍了综合作物管理的做法和具体的经济、生态效益。为我们呈现了一套很好的管理样板，非常值得我们学习与实践探索。农作物的授粉是我们养蜂业存在的真正意义，也是各国农业的基本投入配置。而发达国家从政府到各相关组织协会联合保护和提升养蜂业在一般民众中的影响力非常值得我们学习。密歇根洲的做法，特别是联合科研、政府、行业协会、环境保护者、种植户、甚至消费者一起参与的做法是值得研究的。

4 天的主题报告场场爆满，核心的主题是保护蜜蜂已然成了各国政治正确的选项。保护蜜蜂、野生蜂等传粉动物已经成为当今各国政府最主要的推手，也是政府积极参与和政策制定的依据。养蜂业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得到各国政府的高度重视。

接下来每天分专题报告厅的讨论会是会议的主要流程，要求每位报告人的时间是15 min，也是我这次学习的主要内容。由于时间问题，我也只能选择比较感兴趣的专题：蜜蜂授粉、蜂蜜掺假、蜂蜜的国际市场及趋势、小规模养蜂户的蜂蜜营销以及养蜂科技等专题，其他如蜂疗保健、蜜蜂生物学甚至蜜蜂健康等专业领域也没时间重点关注听讲，好在还有大量的学术墙报（Poster)可以进一步了解。4 天的时间里还是有相当多的学术墙报进行了充分的展示，我也收集了不少内容，有待以后进一步学习。

这次我印象比较深的报告是由加拿大圭尔夫大学（Guelph University)的奈杰尔·雷恩（Nigel Raine） （https://1in3mouthfuls.org/team/）教授作的《问题和发展困境压力下的传粉者和授粉》，奈杰尔教授是动物行为、授粉生态和传粉者保护领域的国际知名教授。他用非常漂亮的PPT 报告图表的方式表达了几个观点：一方面是野生传粉昆虫， 包括蝴蝶（Butterfly)、飞蛾(Moths）、食蚜虻（Hoverflies)，近30 年以来正在发生衰退或者消亡，比例高达30%以上；蜜蜂种类特别是欧美国家同样面临大规模的消失；另一方面是75%的粮食作物需要传粉者授粉，5%～8%的人类粮食（产量计）直接依赖于昆虫授粉，每年的授粉市场规模达到了2 350 亿～5 770 亿美元。同时，蜜蜂在授粉服务上的作用贡献占到了一半，另一半是野生传粉者。另外，依赖于授粉的农作物品种却在大比例上升，达到300%。而相对于蜜蜂或者野生传粉者且每年都在减少。他认为6 个因素影响传粉者的不断减少：传粉者栖息地减少或者退化、农药杀虫剂过度使用、外来种群入侵、病原体影响、气候变化以及相互作用因素等。最后他的建议也是从这几个角度进行改良和政策性的调整和保护，特别提到了蜜蜂保护对农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

美国俄勒冈州立大学推广服务中心的传粉者保护推广专家安东尼·美拉少普罗斯（Andony Melathopoulos)关于美国俄勒冈州的蜜蜂保护计划（The Oregon Bee Project)的报告是一个很好的案例，说明了当前美国保护蜜蜂的一些具体做法实践，对于未来各国制定政策性蜜蜂保护计划是一种很好的可操作的示范。这个计划通过众议院提议立法，由州政府农业部、大学科研、农业生产者、农药管理、志愿者、公众宣传教育等一系列的措施和落实，通过计划实现4 大目标：

目标1 保护蜜蜂的农药暴露计划；目标2提高传粉者栖息地；目标3 减少病虫害对蜜蜂的影响；目标4 扩大当地蜂种的认知知识。

俄勒冈州的蜜蜂保护案例非常具体和完整，再通过很好的宣传和产业社会各界的参与，得到了很好的执行。

关于传粉者保护这个专题上也有专家（Neo Simon-Delso)提出了传粉指数（Pollinator Index)，通过授粉服务、环境质量、陆地管理、花粉污染情况、蜜源植物等一系列的指标参数构成，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一个参考依据。

其实欧美发达国家对养蜂业的关注焦点始终是授粉服务以及对农业的可持续发展的影响。在当前欧美发达国家蜜蜂每年高比例消亡的今天，保护传粉者，特别是保护蜜蜂已经越来越需要政府参与的相关产业组织企业，包括农业服务人员共同努力才能达到。这一块工作目前也才刚刚起步，我国还处于初级认知阶段，路还很长。

蜂蜜掺假和国际市场的趋势也是我这次参会关注的一个主题。我参加了蜂蜜掺假的一个圆桌会议，专家主要是回顾了蜂蜜欺诈的控制政策和最新的检测技术。从2016 年至今欧美陆续出台有相关的控制蜂蜜欺诈掺假的一系列政策和行动，包括2016 年的《欧盟蜂蜜协调控制计划》、2017 年美国的《蜂蜜诚信专责小组》、2018 年1 月欧盟的《蜂蜜鉴定的技术圆桌会议》、3 月欧盟的《欧洲蜂产业的前景与挑战的解决方案》、 5 月德国 Stephan Schwarzinger 博士的研讨会《真实蜂蜜样品》、6 月美国药典的《蜂蜜出口专题》，以及2019 年1 月国际蜂联的《蜂蜜欺诈声明》和7月份蜂蜜与健康促进委员会联合主席Ron Phipps 先生发表在《美国蜜蜂杂志》上的《国际蜂蜜市场》报告和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的《蜂蜜白皮书》。这一系列的行动均指向同一个话题：国际市场蜂蜜掺假现象严重，有参会的专家指出，国际市场上蜂蜜掺假的比例甚至高达46%， 可见国际市场上蜂蜜掺假已经非常严重，甚至威胁到了蜂产业的正常发展，今后相当一段时间内，国际社会对于蜂蜜掺假的控制和检测只会越来越严。

有的专家还列出了6 种蜂蜜造假的形式，如掺糖浆、树脂擦洗技术（Aliphatic Resin Scrub)、采收不成熟蜜、超滤、过度加热（超过45 ℃）、抗生素杀虫剂污染等等。基本上蜂蜜的加工只认可欧美方式的加工工艺。这次蜂蜜掺假的圆桌会议上我们可以认清一个事实：蜂蜜掺假是一个世界难题，但今天对于真实蜂蜜的检测控制和管理只会越来越严，而中国蜂蜜的生产方式基本上得不到国际市场的认可，甚至被认为是低端劣质产品的代名词！因此，低价无法换来同情，而生产无污染高品质的成熟蜜将是我国蜂产品的一个发展方向，这已经是一种国际趋势。

Ron Phipps是蜂蜜与健康促进委员会联合主席，也是CPNA 国际有限公司的总裁， 他专门做了一场国际蜂蜜市场的报告，不过，会上他倒是肯定了中国蜂蜜的质量。他指出：“中国是一个以温带为主的国家，具有丰富的植物资源，有能力生产多种世界一流的蜂蜜。其中包括洋槐蜜、黄芪蜜、椴树蜜、三叶草蜜和紫花苜蓿蜜，来自世界屋脊的油菜蜜、向日葵蜜和荆条花蜜。 中国有能力通过制定清晰而明确的蜂蜜标准，在全球市场上生产成熟的蜂蜜，从而推动亚洲国家加入打击假蜂蜜的行列。”蜂蜜打假已经成为全球问题。造假者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

加拿大ODEM 国际有限公司的S.Pou 先生用数据和图表展示了国际市场蜂蜜的进出口现状，国际市场上从出口国分析看：亚洲市场（中国、印度、越南和泰国） 占51%，南美（阿根庭、巴西、智利和危地马拉） 占25%，东欧（乌克兰） 占13%，北美（加拿大和墨西哥） 占11%。从进口国分析看：欧盟占45%、北美占42%、日本占9%和中东4%。

另外，从数据上看越南和乌克兰是这几年替代中国发展蜂蜜出口较快的国家。从数据上看中国蜂蜜出口的国际份额在减少，这种趋势可能是长期的。而我国国内市场事实上进口的蜂蜜也是逐年在增加，这种趋势也将是持续的。

这次会议我还比较关注的是养蜂业的智能化发展。从展览会上展出的产品看有智能称、分蜂探测器、手机APP 检测螨虫等，智能化的探测或者敏感器通过网络检测，判定蜂群的健康状况等，这是一种趋势。目前主要还是通过蜂箱温度、湿度、CO2测定来做大数据采集分析阶段，从未来智能化物联网的发展趋势看，这一块的主要市场还是在国外，我国的专业养蜂人群对这个需求还是比较弱的。我认为这块市场在国际上，中国目前发展与国际上处于同一个水平，从国内智能化产品的开发能力来看，未来我们的开发能力应该与国际是同步的，但市场应该是国际市场发展会更快。

参加国际养蜂大会总的感受：第一，学术交流是这个会议的核心，我们往往不是太重视这一块，再加上长期过度重视蜂产品，而忽略了蜜蜂是最重要授粉昆虫。我国长期形成包括政策上重视授粉严重不足的局面，特别是授粉不能有效的市场化已经严重影响了这个产业的健康发展。第二，蜂蜜市场的健康发展是我国养蜂业健康发展的基石，而我国长期以来形成的非成熟蜜生产，成了国际市场上低端劣质蜂蜜的代名词，已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么只会造成咱们这个产业不健康发展，进一步就会影响到农业的可持续发展。第三，保护蜜蜂，也包括野生传粉者（野生蜜蜂、授粉鸟类等），在农药、杀虫剂的管理、蜜蜂病虫害管理、种植蜜蜂友好环境友好植物、提升民众保护蜜蜂的一系列措施，欧美国家已经开始行动，已经有了成功的案例。这对于农业的可持续发展和粮食安全是一种国际共识，需要政府主管部门、科研机构、行业协会、养蜂人员、农业生产者，当然也包括民众一起参与的一项环境改善工程，这也符合习总书记提出的“两山”理论，我们必须尽快行动起来，加入到保护蜜蜂与改变环境的全球行动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