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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纪事

2020-07-16胡庄子

美文 2020年13期
关键词:美色杜聿明圣经

胡庄子

摆摊十想  1.摆个书摊,一边看书,一边卖书。2.每本书定价100元以上,书摊边写个牌子:不可以还价。3.可以交换书,一本换两本或者两本换一本,好商量。4.每天卖一千元收摊,一分也不能多,到地摊喝酒去。5.每周有一天专卖作者签名本,签名本每本加价250元。6.不防偷书贼,看见也装着没看见,偷书的贼是个好贼。7.如果遇见美色,可以送人家一本书,毕竟美色爱书不易。8.雨天不出摊,雪天必须出摊,谁叫我爱雪又爱书呢。9.如果摆摊一天没有卖出一本书,晚上不吃饭,喝杯过期茅台消愁,然后反思人品上的問题。10.每天收摊时故意丢一本书,让拾书者高兴。如果有人拿我昨天丢的书卖给我,我将加价收回。

《十三经索引》 有时一句经语记不全了,有时需要核查经句的出处,怎么办?大多数人不可能记得下全部“十三经”,身边也不可能总有博学之士。叶绍钧编著的《十三经索引》(中华书局2003年12月版)可助一臂之力。这本书,使人“乍睹经语,展卷而得其出处”,用起来十分方便。此书诞生在1930年代,中间遇到战乱,作者举家出逃,家中物品被洗劫一空,唯有这部书稿放在一个破木箱中安然无恙。可见,上苍有眼,天佑好书。

龚育之的《党史札记》 共出三集。前两集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末编由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札记,不是那种危膝正坐的大文章,有感而发,随手写来,往往好看。又出自一位阅读跟实践经历都比较丰富的笔杆子之手,透露出许多党史内幕跟细节,行文也没有党八股气。这样的党史好看。如今这样写文章的人越来越少了。

评论胡乔木 邓小平说:“乔木是我们党内的第一支笔杆。”丁晓平出了本书叫《中共中央第一支笔》,由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人民出版社的社长、总编辑曾彦修说:“胡本人的文章就并不漂亮,‘第一支笔不等于文章大家。‘第一支笔当然是大褒义,但仔细想一想,其实也同时是贬义,即不管怎么说,都能勉强把事情说得‘圆满,以错为正,画白为黑。”哈,看这话说的!

火星书单 刘再复说:我带到火星的书单是,《诗经》,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苏东坡,汤显祖,《西游记》,《金瓶梅》,《红楼梦》。我去火星前也连忙选书,《易经》,《诗经》,《庄子》,《史记》,《金刚经》,李白全集,《红楼梦》,毛泽东全集,《辞源》……还有一本醒来忘记名字了。

李泽厚的声明 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李泽厚《美的哲学》三卷本,李泽厚2020年5月28日声明“我不能承认这三卷是我的著作”。此事好玩。附:《李泽厚特别声明》(2020.5.29):“我从未出版过《美的哲学》一书,以后也不会有。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三卷本拙著,既未通知本人,也不知是如何选择、安排、改动、删窜的。我不能承认这三卷是我的著作,我对此也不负任何责任。法律问题,当由律师考虑。年已老迈,体弱心衰,无力顾及,特此声明,请读者原谅。”

《建国以来毛泽东文稿》13卷本  这套书早已断货。最近市场上有盗版的,印刷上乘。据说中央文献研究室正修订这套书,增加了不少内容。日本竹内实的《毛泽东集》20卷,国内也有翻印出售。盗版毛泽东著作说明,此书有市场,此盗亦有道。

整风文献 延安整风中最主要的学习内容是《整风文献》。这本书我买了两本,一本是在网上花高价买的,后来在旧书摊遇见,一问价钱,才是上一本的十分之一,就又买了一本。这本书我读了,毕竟话语体系一致,读了没有天开异想。1944年6月,著名记者赵超构去延安,他一翻《整风文献》,就看出别样。他说:“一部《整风文献》就充满了他们的自我批评,从那里,我们可以看出共产党内也有若干的弱点。但就大体说,共产党给人的印象是一个人身上加上90%的党性,再就上10%的个性。他们不是了不起的英雄,却是结实的细胞。”此人眼尖,言语入木三分——木头厚度五分。

读赵超构的《延安一月》 中共在陕北13年,国内记者、作家写延安者甚多,好像还没有超过赵超构这本书的。他客观观察,目光锐利,笔调冷静,写出了表象之下的延安。当年的新闻报道,成为难得的史料。特别他当年看出并含蓄地指出的问题,一些党人还以为是表扬的话(或者看懂了不吭声);如今再看他指出的那些问题,没有过时,有些好像更加凸显。

圣经纸  顾名思义,印《圣经》的纸。又薄又轻,韧性又强,不容易损坏。一般把那些最好的纸叫圣经纸。《辞海》《词源》用的是圣经纸。文革中印刷《毛泽东选集》,用的纸类似圣经纸,不过不叫圣经纸,叫专用纸。1400多页《毛选》的合订本才一寸厚,纸薄,纸两面的油墨不相互渗透;纸页细软,不割手;纸的韧性好,不容易翻破。常言道“纸一千,绢八百”,《毛选》纸,圣经纸的存世时间应该更长。

王宣的《毛泽东之剑》 江苏人民出版社1996年4月版,写许世友。许世友一代战将,身世传奇,一生的“段子”多。作者一直在南京军区司令部工作,对许将军十分熟悉,写了许世友不为人知的言行,写得活灵活现。当然,也有局限性,躲避使用那些对许“不利”的史料,也有以讹传讹的东西。记得广州军区也有一位曾在司令部工作的人士,写许世友就不那么客气了,以贬为主,写出一个负面形象。臧否人物,有褒有贬,历来如此。一枚硬币也不止正面背面么。

藏书印 许多藏书家记挂着身后的藏书,把自己的心事刻在藏书印上,希望后人牢记。明代藏书家祁承烛的藏书印的印文是:“澹生堂中储经籍,主人手校无朝夕。读之欣然忘饮食,典衣市书恒不给。后人但念阿翁癖,子孙益之守弗失。”交待子孙守护这些书,不要把书失散了。明代文学家吕坤,著有《呻吟语》等,他的藏书印印文曰:“吕氏典籍,传家读书。子孙共守,不许损失借卖,违者茔祠除名。万历七年坤记。”卖藏书者死后不得入祠堂,这“家法”够严的。清末浙东藏书家汤氏则比较洒脱,他的藏书印说:“见即买,有必借,窘尽卖。高阁勤晒,国粹公器勿污坏。”

《白石老人自述》 山东画报出版社2000年7月出,8月买到这本书,立即看完,朴素而感人。如今齐白石“五出五归”的情节不记得了,倒记得一个细节:齐白石十来岁时读书写字,耽误砍柴,他祖母说:“三日风,四日雨,哪见文章锅里煮?”瘟疫时期想起这句话,一翻书,是这句话。自述中没有下面的故事:齐白石成名后,一菜商推著独轮车串胡同,叫卖大白菜,路过齐白石家门时,被齐白石拦住了。齐先生问明一车白菜的价格,就自我介绍说自己的画如何值钱,并且自己愿意画一棵白菜,换人家一车白菜。卖菜人说:“这个老头儿真没道理,要拿他的假白菜换我的真白菜。”对卖菜人和老祖母等经过饥荒的人来说,一棵大白菜才是硬道理。准备大白菜吧。

王维《相思》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郭沫若3岁读这首诗,70岁到广东第一次见到红豆,他说:王维是山西人,没有见过红豆树,因此他这首诗的第二句显然该用问号。没有资料证明,王维没有见过红豆树。王维曾经“知南选”,赴岭南考核干部,应该见过红豆。《相思》第二句,句号好,问好也好,毕竟王维时代还不使用句号问号。

“色”的形态  比如山色,春色,书色,美色……清末民初的藏书家叶德辉,书色与美色兼爱,他在自家书橱上贴条:“老婆与书不借人。”嘉靖进士朱大韶性好藏书,尤爱宋时楼版,一天访得吴门故家有宋椠袁宏《后汉记》,人家不卖,他遂以一美婢易之,书色与美色交换成功。朱大韶用美色换来的《后汉记》,几经转手,如今收藏在国家图书馆里。老叶“同志”不舍得外借的藏书,一声枪响后,纷纷散去,花落他人家。诸色空相,让人想起《心经》的句子:“色即是空。”

《梓室余墨》  清代钱泳说:“造园如作诗文,必使曲折有法。”陈从周的《梓室余墨》,以曲折有法之小品(近500则)写园林,信笔拈来,把中国园林的曲折趣味说个清晰分明,遍布知识无有学术腔,天马行空颇多活泼气,胜于许多美学专著。吾游园时,有时为能看出些许门道而暗自喜悦,与这本书有关。这些年,还常随手翻看它,以阻止老眼老化退化钝化。

罗瑞卿的诗  将军年少时,见一卧佛,支颐安睡。随口打油曰:“一觉睡得好,万事皆罢了。我想同你睡,大事没人搞。”第三句厉害。第四局完蛋。

有人问宗璞先生:假设您正在策划一场宴会,可以邀请在世或已故作家出席,您会邀请谁? 宗璞最先想到要请的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后来想想,如果他真来了,可能坐在那里不讲话,于是决定不打搅他了。宗璞最终确定的邀请名单有四位中国人,苏东坡、李义山、司马迁、蔡文姬;三位外国人,英国托马斯·哈代、挪威易卜生、丹麦安徒生。

毛泽东的《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  收入《毛泽东选集》第四卷。这是一篇战场喊话。全篇不长,不厌其烦地列举对方已经山穷水尽的事实,摧毁对方意志;语重心长地地给对方指出一条生路——唯有投降,除此之外无路可逃别无选择;通篇使用家常话,家常话的背后是胜利者的居高临下、信心满满。这样的雄文,非毛泽东这样的大家,谁人能写?还真有人说,《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不是毛泽东写的。《炎黄春秋》2009年7月号上发表署名“庄重”的文章【《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的作者】,庄重说,庄重是《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的真正作者。叶永烈在一篇纪实作品中写道:“1948年12月,当杜聿明部陷入重围,那篇以中原人民解放军司令部、华东人民解放军司令部名义发出的广播稿《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初稿便出自陈其五手笔。后来经毛泽东审阅,作了几处修改,发出。此文被收入《毛泽东选集》第四卷。在文革中《敦促杜聿明等投降书》是‘牛鬼蛇神们天天读的‘课本,就连被打入牛棚的陈其五也要背诵此文,他背得极为熟练。”这一下又冒出两个作者。谁是真正的作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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