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号互动视角下促进老年人社区参与的设计方法探析

（江南大学设计学院 214000）

在老人的传统角色不断削弱的时代背景下，通过参与社区活动能够重新获得对角色的认同1，社区参与是老人社区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现今老人在社区参与中仍存在着一些不足。符号互动理论是研究老年人社区参与的重要视角，其主要研究微观的社会过程，重视社会互动的性质与过程。设计师从符号互动的理论视角出发，对老人的社区参与进行深入的分析，可以为设计开辟新的视角，更加有效地探讨如何更好地促进老年人的社区参与。

一、符号互动视角下的老年人社区参与分析

（一）符号互动理论的切入

符号互动论有三个基本假设：行动者对事物所采取的行动以对该事物赋予的意义为基础；这些意义产生于社会性互动过程中；这些意义通过自我解释过程不断修正。2这三个基本假设围绕“意义”展开，“意义”是符号互动论的核心概念。

在符号互动理论视角下，社会代表人际相互作用的组织与结构，社会和群体的生活上由社会成员的协同行为来维持的，而要真正做到协同，就要彼此理解对方的态度、行为目的和反馈的反应等。3社区作为社会群体生活的重要领域，符号互动角度对当前老年人社区参与中存在的问题提供了相对微观的分析视角。

（二）符号互动视角下社区参与存在的不足

1.社区参与中承载意义的符号存在不足

社区参与中的意义符号处于短缺的状态。米德认为，冲动（impulse）是行动的开端，是“动作的一般性意向”，行动源于冲动，即环境与主体不协调引起的状态。

第一，社区中的意义符号不足以令老人形成社区参与的冲动。当前社区参与在组织形式、参与过程、再组织方式上仍依托于语言交流与线下宣传，符号承载的意义薄弱，不足以引导社区参与的进行。

第二，积极意义符号的缺失造成社区参与中负面的自我意识。“自己老了没用了，参与啥啊”等观点在老年人中盛行4，对自身能力和价值持否定消极评价的想法抑制了老年人社区参与的冲动产生。

2.社区参与中意义在情境中的传达不畅

意义依托互动情境和行动主体而产生、存在、传递和再生，在不同的情境中，对新情境下的符号作出准确的意义解读并予以正确反馈将促成老年人更为积极的社会参与。

第一，社区参与情境中意义流动的低效率阻碍了社区参与的顺利进行。社区的宣传栏与朋友间的交流间的意义符号传递效率低于小组织的小范围参与，因此老年人相较于社区事务活动参与与志愿服务活动参与，更偏向于文化娱乐活动，高效的社区参与组织需要高效的意义符号传递渠道。

第二，社区参与情境中老年人主体性的缺失影响参与主体的积极性。老年人社区参与形式多为被动参与，即社区是组织开展活动的主体，老年人是通知后被动执行式的5，大多数老年人仍将社区居委会等同于行政机关，没有把它当成居民的自治组织，社区参与情境中主体价值的错位忽视了老年人的主观能动性。

第三，参与情境中对老年人的人文关怀保障机制缺位，社区参与多以兴趣爱好、志愿服务等等活动为中心，来自竞技、娱乐、服务类活动中潜在的负面反馈，增强了老年人社区参与中的挫败感，弱化了对社区参与的积极认知。

3.老年人社区参与的意义不可持续

在符号的帮助下，人类能够超越及延伸眼前的环境。老年人在社区内的互动参与不仅仅是受当下社区符号的影响，还受过去老年人所处符号环境的影响，以及老年人受符号影响的对未来的情境的判断。

老年人对于社区的归属感和认同感是社区参与的重要动力6。受传统社区管理模式的影响，老年人中多有“社区参与是社区事情，与我无关”的观念，缺少主观认同的社区参与价值观，也造成了老年人的参与形式多为被动参与，即社区是组织开展活动的主体，老年人是通知后被动执行式的7。

二、“意义符号创造”导向型设计

（一）注重意义的视觉表达

部分老年人社区参与的意愿不够强烈，是由于周围的社区环境与老年人主体间未能产生足够驱动力的不协调状态，而这正是触发老年人社区行为的重要要素。社区宣传栏多仅有以政治或健康宣传为主导，落后于新时代老年社区参与的新需求，社区参与的活动组织缺乏视觉化元素，传播能力欠缺，而视觉化的表现是设计学科重要的优势所在，而设计可以在社区视觉方面发挥重要的作用。

1.意义符号的平面化呈现

设计为老年人社区参与的行为冲动提供直观的视觉刺激。老年人社区的微更新项目中，设计展现出了一些共通之处，设计师会巧妙地利用色彩为社区的内部符号进行了大量的充实。在城事设计节敬老楼设计改造中，设计者在楼宇空间内为每个楼层添加了专属色彩，视觉化的分隔设计，增添了楼层间跨越的趣味。日本多摩新城通过制作“街区的海报”展示社区的空间之美，让社区成员更为积极地探索社区中的美好。

2.意义符号的实体化呈现

除了视觉化表现，实体化的公共空间产品设计也为社区带来更多的正向意义符号。Lappset在社区广场所设计的声呐舞蹈装置以夸张的色彩和声呐舞蹈联动系统为老年人的社区运动增添了反馈机制。在八角堂社区微更新项目中，设计师建立起“树荫下的图书馆”，在步行桥下面的空间用木材搭建起简易的隔板、书架和桌椅，成为当地社区人气的新空间。设计不仅仅是在社区中搭建共享的空间，更多的是在空间中赋予更多可以参与其中产生互动的意义。

（二）注重符号隐喻层面意义表达

1.弱化老年弱势特征的意义符号

针对于老年人的产品外观色彩往往具有其鲜明的老年人特色，在色彩的使用上与其他人产生的分化固化了老年人内心对自我的看法，使得老年人在社会中的脱嵌现象恶化。改变意义符号的潜层表达可以让老年人增强社会融入感。注重符号中色彩等元素的设计可以产生促进社区参与的积极暗示，让老年人认识到他们仍然是社会中的一份子。

上海敬老7号楼的设计者为每层楼选取了较为鲜艳的治愈色，活力黄、沉静蓝、平和绿，为昏暗的楼道注入了年轻的符号；在老年餐厨工具包的设计中，设计师同样选择了黄色、粉色等较为鲜艳的色彩，同时配合情感熟悉的食物与舒适的材质，将社区参与与象征积极的色彩联系在一起。

2.引导社区参与的意义符号隐喻

在社区的场域内设计更多的明确的指引性意义符号可以辅助社会参与的进行。意义符号更多的人性化设计创造了强烈的心理暗示，积极的意义符号推动老人与社区的融合，改善老人的心境，促进参与社区活动的积极性。

在城事设计节敬老楼设计改造中，设计者在楼宇空间内为老年人设计了彩色导引，通往社区公共空间内设计的简易座椅，鼓励邻里间的互动。东阜社区工作人员为积极参与社区活动的成员颁发证书，让老人在参与过程中得到正向的反馈，奖状、奖杯、证书等促进了老年人社区参与的正向循环。

三、“意义传递”导向型设计

（一）扩展意义的传递途径并提升传递效率

社区参与中意义传递的低效阻碍了社区参与的顺利展开。当前的社区参与模式不论是从组织形式、参与过程、还是活动的再次组织，仍主要依托于语言交流与线下文稿宣传，社区的宣传栏与朋友间的交流间的意义符号传递效率较低。而意义是依托于情境进行传递的，情境是社区参与中老年居民互动的环境与过程，高效的社区参与组织需要高效的意义符号传递渠道。设计将社区美好的一个个点串联起来，把社区变成老年人可以更舒服自在与街坊邻里连接起来的社区友好网络。

1.营造社区参与中意义传递的途径

意义传递需要依托于一定的情境作为依托，公共空间的设计为社区参与创造了开放的共享平台。在上海新华路便民休息点的设计中，设计师在社区的公共区域增加了留言互动区，社区居民可以通过留言互动的形式进行意义的交换，每个路过的人都可以在留言板上留下自己的想法，意义停留在了公共空间中，在公共的情境中产生了跨越时间的交换与互动。富有意义表达的公共区域设计为社区的互动参与提供了更多的可以保留意义的情境空间。

2.运用科技手段提高意义的传递效率

新技术与新情境的出现改变着社区参与的形式，互联网技术的进步带来了新形式的意义交换方式，更多智能技术的应用将提升社区参与的组织沟通效率。于默奥大学Kevin Gaunt设计的一款针对独居老人的模块化智能语音家居助手，通过技术的手段对独居老人发起互动，将孤立在家中的老年人主动卷入到社区的参与互动中。

（二）保障意义传递的准确性

设计是符号的生产过程，符号的产生意味着传达意义的结束和认知者解读符号意义的开始8，即设计就是意义的表达。同时，符号是社会相互作用的中介，是社区参与的主要承载者，对意义进行准确的设计表达可以构建一个良好社区参与的基础。

在社区参与情境中老人不易理解的图像与标语，以及一些社区参与情境中一些来自竞技、娱乐、服务类活动中潜在的负面反馈，无形中增强老年人社区参与中的挫败感，弱化对社区参与的积极认知。上海敬老楼屋顶设计改造中，将“坐下来晒晒太阳聊聊天”的意义表达直接写在屋顶阳台的地面上，简明地将友善的邻里关系传达给了楼栋中的老年人。

四、“意义维系”导向型设计

（一）设计对社区参与价值的强化

社区老年人共同的价值认同体系能让社区内部的参与互动更加稳定，因为意义的感知与行动的反馈都需要被有价值的目标指引。社区中的老年人是一个多元化的群体，如果社区参与中共同价值挖掘不准确，老年人社区参与的积极性将会减弱。因此老年人社区参与的价值应符合社区老年人普遍认同价值。

较为成功的稳定社区参与有经济利益为导向的社区互动还包括德国互助式住房项目，以及英国类似名为分享住房的项目等。将独居老人的需求进行挖掘，并与社区中他人的需求进行整合，形成价值共识为基础的服务设计。

（二）构建可持续的社区参与组织服务系统

社区参与的组织维系不仅要考虑到老年人真实的价值认同，利益驱动，同样重要的还有社区参与组织能力的可持续性。在国内外的老年人养老服务设计中，兴起的养老模式不论是“时间银行”还是“互助养老”都呈现出一种新型的社区组织形式，美国农村社区互助组织“村庄”的出现使个体化的民间互助行为呈现出组织化形态9，自下而上的社会创新形成了健康的利益循环链，形成了稳定的社区参与模式，老年人在社区互动过程中巩固了社会关系网络以及通过这种网络获取资源的能力。

五、结语

老年人社区参与中的设计，从符号互动理论视角看，应以意义的符号创造为基础，注重意义传递过程中的稳定有效，构建价值为核心的可持续参与模式。站在跨学科的视角上，设计也需要从多视角切入，从社区内意义符号的设计、到意义传递情境的构建、再到围绕价值意义的可持续组织的维系，为如何促进老年人的社区参与提出更多的思考。

注释：

1.Mjelde-Mossey，L，A.，Wu，B.，and Chi，I.Civic Engagement of the Oldest-old in Shanghai[J].Asian Journal Gerontological Geriatrics，2007，2（2）：61-68.

2.Blumer Herbert.Symbolic Interactionism：Perspective and Method[M].New Jersey：Prentice—Hall Inc，1969.

3.胡荣.《符号互动论的方法论意义》[J].社会学研究，1989年第1期，第98-104页.

4.高宇栋.《城市老年居民社区参与研究》[D].复旦大学，2010.

5.侯蕾.《优势视角下老年人社区参与研究》[D].东北石油大学，2018.

6.姜振华.《城市老年人社区参与的现状及原因探析》[J].人口学刊，2009年第5期，第38-43页.

7.侯蕾.《优势视角下老年人社区参与研究》[D].东北石油大学，2018.

8.胡飞，杨瑞.《设计符号与产品语意》[M].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7.

9.张彩华，熊春文.《美国农村社区互助养老“村庄”模式的发展及启示》[J].探索，2015年第6期，第132-137+14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