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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科·苏恩文科幻诗学的反思:理论建构的跨界对话

2020-07-12广西大学530000

大众文艺 2020年10期
关键词:科幻语境建构

(广西大学 530000)

一、概念的回归

“科幻文学是科学和未来双重入侵现实的叙事性文学作品。1”这意味着,作为新兴的类型文学,科幻文学以情节发展为主要内容,这是科幻文学的叙事性本质,而渗透于文本之中的科学与未来的元素则是科幻区别于其他类型文学的重要因子。然而,与近年科幻文学快速兴起不对称的是,科幻文论的理论建构却远远落后于文本生产与文学批评。达科·苏恩文是西方科幻文论的领军人,他对科幻文学对历史发展进行梳理并创见性地提出科幻文学的基本概念,建构出关于西方科幻文论的“面面观”。

达科·苏恩文首先标定科幻文学概念的两面是认知与疏离。认知“是对现实的一种反映和思索”,也是区分“科幻小说与其他‘非现实主义’文类”的一大特征,认知性映现出科幻的文学功用特质。认知性并非是科幻文学独有的特征,文学功用层的价值判断上而言,文学本身就有着认知性的特质。贺拉斯所秉持的文学,既“甜美”又“有用”,文字文本中潜行着传递给读者的“有用”的价值判断、科学认知、伦理价值,何尝不是“认知性”的回响。

读者是文学的最终接收者,在达科·苏恩文的理论构建中十分重视读者与科幻文学的双向影响。社会学调查结果反应出科幻文学对读者也存在着“要求”与“条件”,将创作与阅读看作动态的交互活动,因果链条关系上呈现出相互与颠倒,科幻文学也始终在回应着读者群的“要求”与“条件”。科幻文学所建构出的虚构世界在读者眼中是文学审美性的独特体验,这类审美体验不同于其他类型的文学,读者不断混杂真实的宇宙和文本中所构建出的虚构环境。

文本中所建构出的虚构世界既非过去也非未来,作家与读者共同在这片时间的荒漠上开垦种植,长出的花摸不到也闻不着,疏离与间隔的美却打动了读者。大众阅读科幻文学作品,在超现实感的科幻中品读到的实与虚不断交错,实虚在文本中可以是科学叙事的实与虚,也可以是世界宇宙的平行交错,在审美上思维的实与虚的交集集合,读者迷失在真实与虚构所搭建的文字游戏中。我们对作家处心积虑所创作的间离一无所知,却沉迷于满是间离性的文字世界。

达科·苏恩文对科幻文学对最重要的论断就是界定了科幻文学两大基本要素——认知性与疏离性。而他所秉持的科幻理论的建构方式离不开科幻文学的发展与其所依托的社会文化语境论调。

科幻文学离不开大众文化语境,在达科·苏恩文的研究中,不论是科幻文学的来源抑或是发展都受到了社会以及文化语境的影响。乌托邦小说是大众意识形态的产物,19世纪的欧洲科幻小说带有极强的商业性与政治性,而凡尔纳、威尔斯等世界著名的科幻文学作家更是与文学商业化进程息息相关。自科幻文学产生以来,读者群体就与创作者们进行着良性的互动,在文学商业化的语境之下反而构建起了非自上而下也非自下而上的文学生态体系。“商业隔离区”中的科幻有了隔离的防护,而得以独立地发展起来。

达科·苏恩文的科幻文论建构方式依托于大量的文本,而文本的筛选则是商业化的科幻文学语境下由文学生态而淘沙遗留的结果。不论是其中细数的玛丽·雪莱、凡尔纳,还是莱姆、勒·奎恩,都是由大众市场所力荐,由读者所追捧出的科幻巨星。认知性与疏离性作为科幻文论最主要、最重要的基调,也是由市场遗留下的科幻佳作共同成就的,科幻的要素何其繁多冗杂,成千上万本科幻作品中掺杂的要素早已不止是已知的历史、科技、奇幻。

在中国大批的学者探讨科幻中科学与人文的关系,社会语境的变化使得读者、作家都产生了观念上的转变,科学叙事已然成为一种审美倾向,读者期盼着作品中的科学性与文学性结合的文字内容,作家的知识储备愈加丰满,在科学精神的浸染下,在新世纪则掀起硬核科幻的文艺浪潮。

二、理论的当代对话

科幻离不开纯科幻、人与自然关讨、社会实验的探讨,科幻总是习惯于在相对宏观的角度“观察”人类,美国科幻研究者冈恩曾说过:“科幻小说所描写的灾难,往往是整个人类种族的灾难。”所有的政治和伦理隐喻缠绕在文本内容间,读者在文本隐喻层与现实层不断领略审美距离的审美感知,科学叙事借着科学有意制造了叙事空间并生发出新奇的隐喻,隐喻滑向现实世界所暴露出的种种问题与种种可能。

总体来看,目前河南省旅游经济网络结构仍不均衡,多核心的旅游经济网络布局虽逐渐形成,但存在较严重的核心-边缘结构,空间网络结构有待进一步优化。为此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俄国形式主义者提出陌生化理论与文学性相关联,陌生化的一端是创作者的有意为之,另一端则是读者的阅读体验,文学性是文学之所以为文学的说法并不新鲜,多元异态的文学艺术令所有唯一确切而单维度的答案不攻自破,在此之前,文学性落入形式的言论中逐渐步入新批评的困境,而新批评之后的理论却从文学的外部研究中迎向了理论新起点。陌生化的概念泛化之后跳脱出形式的条条框框,审美性的美学指向是文学性的重要特质。

科幻文学自出现以来就在不断构建自身的文化生态循环,创作者并未如同他类文学作者一般将自己置于自我的独立空间之中进行创作,科幻小说的内容实质一再与现实与未来紧密相连,科幻在相对静止的时间与空间中进行着有关于未来的文本实验。刘慈欣之所以能够成为中国科幻文学的一座丰碑就在于他所创作出的科幻文学与时代命题相关,在走入辽阔宇宙闪闪星河的人类时代,《三体》所构建出的宇宙以及黑暗森林所展现出的独特的宇宙观震撼寰宇,文明观念的超前性使得人们有了新的话题。刘慈欣认为“没有永恒的人性”,“道德不过是集体生存的权宜之计,变得更快,根本没那么神圣。2”我们永远无法得出超出凡俗超出经验之外的种种关于人性的标准答案,人性是永恒的话题。

科幻文学在人类关系领域中有意制造了可叙事空间并生发出系列的可能性,文本折射出的现实世界存在着太多弊病与旧俗,思维和逻辑在新奇的超现实科学与现实科学间对照,滑稽地指出人类本身存在的对立异己面。科幻文学的认知性已然不再是简单的科学的探索,西方传统的科学融入于中国的文化资源中并生发出新的科学精神。科幻文学的认知性的强化是大众审美旨趣的一大变化,随着科学时代、信息时代的到来,读者无比期望科幻文学能随之具备足够新颖与厚实的科学认知功底,这反而从认知性上又创造出新的文学审美特质。

认知与疏离是审美特质与艺术手法的理论延承与突破,在中国当代的科幻文学的创作与发展中,其要素的突变有了新境界、新方法和新发展。中国的文化语境下反观达科·苏恩文的科幻文论的建构,有了新观念、新思考和新变化。

随着中国的科幻文学作品步入世界视野,中国“硬核科幻”的提法有着很强的言语意图。从历史维度上看来,大众审美旨趣由以往的无边际乌托邦幻想文学转而重视对科幻文学中的科学认知的强化,科幻文学秉持着不断强化科学认知的审美价值并由此形成了硬核科幻的文艺思潮。

达科·苏恩文倡导着具有包容性的科幻文学理论,多重文学要素的蕴藏使得科幻文学日渐丰腴。正是这种看似模糊又在边缘圈定区分的定性使得科幻文学朝着多元的态势发展,批评理论语境的宽容使得科幻文学的神速生长。在中国,科幻理论的话语尤其呈现出包容的态势,不论是科学主义者抑或是科学的人文主义者都能拥有畅所欲言的话语权,而这种对立的声音一直在继续。不论是江晓原的“反科学主义”还是吴岩的人文主义情怀,都在力图使科幻融入更多充满活力的因子。

科学思想与文学思想有着共同的生长形态,科学尊重实验与假说,注重异态发展,现有的科学理论并未建构起统一的理论场域,量子力学、热力学及相对论各为其主,科学哲学观上,主张哲学本身“科学化”成为“元科学”或“思维科学”已经是20世纪50年代激烈批驳的观点,在科学哲学领域,倾向于非理性主义、反科学主义与形而上的科学存在价值论论证显然是最为主流的观点。文学思想向来注重异态发展,单一价值理论也对文学发展产生过消极的影响,苏恩文对于科幻文学并未提出模式与形式的固态化,他所推崇的元信息与元文学乃至元理论都颇具开放式的创作理念。他对科幻文学作出的“内在的”或“形式的”分析,展现的则是元理论状态中的呈现与叙述。

三、理论指向与理论的本土化困境

达科·苏恩文的理论内部研究与外部研究共存,在对科幻文学文本内容进行文学史上的梳理,并对文学类型以及叙事模式和结构都有着深刻探讨,而外部研究中则借鉴了诸多科学研究方法。借社会学调查结果进行现象分析,并且十分注重接受与创作心理分析,诸多科幻作家的创作与读者的接受心理都是其科幻理论建构的部分。理论方法上的广征吸纳新兴的研究方式。

科幻文学内容标准中暗含着的是对科学理念的尊崇,达科·苏恩文“一直主张,科幻小说不是关于科学的,但仅仅是与一种成熟的科学方法有关。”这种科学方法不是简化对世界的认识,将定律与公理必然合法化甚至真理化。科学如果成为框定科幻的圈套,就变成一种压迫性的文化系统和话语,而科幻恰恰是反对这种压制的。文本自身所具备的科学方法间离态度也必然会使得科幻文学理论指向某种程度上的科学思维逻辑。

“构想和探讨着关于人类关系和人类潜能的全新观点与认识。这正是科幻小说独有的诗意。”3科幻文学源流上与人类关系紧密相连,在发展的过程中,内容上也离不开人类方方面面有关的诗意构想。我们设想了诸多可能,赛博格究竟是噩梦还是美梦?科学发展给我们带来的利弊在科幻文学中得以探讨。究竟更高级的科技文明意味着什么?一切基于未来的设想,都是一场预演与警告:给岁月以文明,而不是给文明以岁月,人文的本位思想未曾缺席。

达科·苏恩文以其乐观的精神给我们指明了科幻文学理论的方向:科幻文学始终在文学的领地上,永远无法摆脱以“人”为本位的坚定立场,而科幻文学理论的发展在无数个面上都永远保持着“人性”。与此同时科学的思维逻辑并非与之在相互博弈,科幻诗学充满了浪漫的诗意,科学与人文在这一场域中并行不悖。

达科·苏恩文的理论认知及话语都在一段时间内哺育着中国的科幻理论建构。自《科幻小说变形史》及《科幻小说面面观》译入国内以来,国内对其研究主要有三方面:其一是研究乌托邦与科幻小说的关系;其二是研究苏恩文提出的科幻的基本概念即认知疏离论;其三则是类型文学的理论资源研究。其中对科幻基本概念的探讨影响最大,中国科幻文论致力于作出中国特有的科幻文学概念的阐释,吴岩提出的包含6因素的科幻文学概念深受其影响。

中国特有的文化语境在文本生产中已然与西方产生隔阂乃至对西方也产生了新的影响,中国科幻文学理论研究中,吴岩所指出的中国科幻的大背景文化语境与西方截然不同,虽然达科·苏恩文能够对中国的科幻理论建构有着理论建构性的意见,却无法成为支撑的框架。

在中国的文化语境下,达科·苏恩文的科幻理论无法成为套用的模版,在新的认知方式下亟需对他的理论资源进行新的阐述与认识。首先须分辨文化环境的特殊性,在本土文化中以中国的方式看待科学与人文的关系。渊源上西方一直“将科学作为本土文化的一部分”,而科学状态上也是“自主步伐”4,中国由原来的被迫到紧迫赶超,如今消费主义盛行,中国文化与当代社会都在尝试着调试。达科·苏恩文的话语方式是市场化与大众化并且纯然科学的,无法适应中国文化话语中的传统性与文化精神。

其次则是理应重视理论资源并作出适宜于中国文化语境的突破。“优秀科幻小说既非未来学,也非科学至上论”的说法或许能够得以重新的思考与认识,“科学与幻想”在中国的科幻理论中是时常“保持密切互动的”,早已有了呼唤科幻建构未来学的呼声。在这些种种努力中,我们看到的是中国科幻理论界大胆而勇敢的发声姿态。不论是对未来学未来主义的向往还是对中国硬科幻、软科幻的类型划分,中国科幻的理论早已走向了融合西方理论与反观本土资源的理论自觉。

注释:

1.吴岩.科幻小说面面观<序>[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11:001.

2.刘慈欣,刘秀娟.对宇宙的敬畏是科幻文学的动力[N].文艺报.

3.达科·苏恩文.科幻小说面面观,郝琳等译[M].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09:023-025.

4.吴岩.科幻文学的中国阐释[J].南方文坛,2010(06):2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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