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意”于色——浅析敦煌壁画中的色彩

（山东科技大学艺术与设计学院 266590）

如果说那一块块画像石、画像砖是古人生活的写照，描绘了古人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那一幅敦煌壁画就堪称是古人生活的“连环画”，串起来就是一个以佛经为依据的故事。敦煌壁画被列为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中国民族文化的瑰宝，是我们的骄傲。虽历经千年，但无论是在造型塑造还是在色彩表现形式上，各个时代都给人以不一样的视觉体验：魏晋时期的朴拙统一，隋唐时期的绚丽多彩，唐代的华丽高雅，宋代的平淡温和等等。敦煌壁画受到西域传来的宗教信仰的启发，从而在艺术创作上摆脱了传统礼教的理智束缚，它在继承传统赋色规律的同时，保证了色彩的绚丽多彩，其赋色着意表现物体的固有色，不追求复杂的环境色及光源色，强调色彩的装饰性而不强调它的真实性。在复杂的色彩中，精心设计了对比、衬托以及叠晕，使色彩交光互影，相得益彰。

一、敦煌壁画在现代美学中的意义

敦煌壁画是敦煌石窟艺术形式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它是美术界中极具有历史性和装饰性的重要的一件艺术珍品，敦煌石窟（包括敦煌莫高窟、西千佛洞、安西榆林窟在内）共有石窟552个，历代壁画占地50000多平方米，是中国也是世界上佛教壁画最多的艺术圣地。在唐代以前，我国的绘画传世作品极为稀少，恰恰敦煌壁画就弥补了这一重大遗憾。至今虽历经千年，但依旧色彩绚丽，完整的存留了自北朝至元代的佛教绘画真迹，为探索中国美术发展史提供了最为有力的依据。此外，敦煌壁画蕴涵了诸多历史时段中国绘画技法与绘画风格的承传与沿革。从中可以看出我国各个朝代绘画风格以及技巧的发展与演变。它和别的宗教艺术一样，是描绘人美好愿望的寄托体，因此与世俗绘画大有不同。敦煌壁画具有自己独特的民族表达方式，它采用中原晕染法描摹俗人的形象，用西域凹凸晕染法来描摹神灵的形象，无论是用线还是色彩，画面都极为细腻和丰富。其博大精深的内涵，为后世画家提供了丰富的营养，这些都是无法替代的。不得不说，它是现代美学中一颗璀璨而明亮的星星。自文人画盛行以后，苟简的绘画风格成为一种潮流，寥寥几笔便把藏于心的寄托表现出来，把古人的苦心精意都埋没了。而在敦煌壁画中，处处体现着精巧缜密，不只佛像衣褐华饰，处处都极经意，而出行图、经变图那些人物、器具、车马的繁盛，如果不用细工夫，是无法体会的到的。

二、敦煌壁画的色彩构成

中国向来讲究色彩的象征意义，强调绘画的意。在科学诞生之前，先民们已经能够娴熟而美妙的运用色彩来表达自己民族的文化，他们用色彩来表达喜怒哀乐，彰显身份地位……色彩作为中国传统的艺术表现手法之一，在敦煌壁画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1.敦煌壁画不同时期的色彩表现

敦煌壁画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具有不同的色彩特点。魏晋南北朝时期，壁画大都使用土红和石绿、石青以及黑白灰几种较为灰和暗的颜色，利用红绿对比色构成鲜明的冷暖对比效果，在统一的色调中增添跳跃的色彩，整体用色淳朴，纵然颜色数量不多，但是却给人一种生动又笨拙的感觉。隋代时期，敦煌壁画在色彩上增添了不少纯度明度相对较高的颜色，如朱红、藤黄、金色等。在隋唐的壁画中，颜色种类由单一转向多元化，这就使得壁画看起来更加的丰富艳丽。此时的黑色也并非单纯的黑色，而是由各种颜色调和而成产生的一种新的接近于黑色的深重色，这个颜色具有冷暖色相，在画面中起到调和色调的作用。白色和灰色也是如此，并非是单纯的白灰，而是具有一定的色彩趋势。因此，隋代的敦煌壁画给人一种绚丽多姿之感。唐代时期，是中国绘画走向全面成熟、空前繁荣的重要历史时期，宗教美术也逐渐走向世俗化。此时的绘画明暗层次极为丰富，以220窟的壁画为例，底色为石灰色，用褐色和茶叶色配之，给人一种“文”气，这里的“文”即为雅。在中国传统的配色中，将色彩搭配不和谐称做“火气”，色调和谐则称作“文气”。在220窟中，土红和褐色、茶叶色构成的暖色调与石绿相呼应，整个色调和谐统一，给人一种高雅的“文气”之感。宋元时期，绘画追求的是时代精神，追求的是细腻、含蓄、秀丽、典雅的艺术风格。着色表现也从重彩独领天下分化为工笔渲染技法和文人倾向的白描画法、减笔法等多种绘画手段。因此，宋元代的壁画受到时代背景的影响，趋于“重笔墨，轻颜色”的表现手法。以第3窟北壁《千手千眼观音》为例，它展示更多的是工笔技法的描摹而不是色彩的表现。给人一种温和、平淡之感。

2.敦煌壁画色彩结构分析

造型展现给观众的更多的是一种理性，而色彩展现给观众的则是一种感性。敦煌壁画展现给观众的不止于抑扬顿挫的线条。壁画的色彩被赋予强烈的主观意象，这使得整个画面严谨却又不死板。我国自古讲究对应，认为“金”“木”“水”“火”“土”与宇宙相互对应，而这五个又分别对应五种颜色，这就形成了中国传统五色体系。敦煌壁画色彩受到传统五色体系的影响，这就使得感性的色彩被赋予一种特殊的意义。

我们生存的世界，不存在什么是绝对的，一切都是相对的。敦煌壁画很好的验证了这一说法。无论是从冷暖、纯度、明度上，还是从色相上，敦煌壁画都具有强烈的对比。其中补色对比的大胆运用是敦煌壁画很鲜明的一个特色。为了向观众展现出佛教的极乐圣地，绘画者常用大面积的红与绿或是橙与蓝的对比烘托出一个欢快，跳跃的气氛。小面积则采用紫色和黄色的对比来突出画面，调节整个画面的氛围。冷暖相交，为观众造成强烈的视觉冲击感。那他又是如何在使用大面积对比色的同时使得整个画面协调统一呢，这就归功于它黑白灰的运用，黑、白、灰在壁画中除去增添画面色彩层次外，还起到调和画面的作用，使得画面既具有对比又充满和谐，安宁与愉快并存，极具有装饰性。这种装饰感给人一种强烈的民族气息，这可能也源于敦煌壁画的色彩结构。总的来说，补色的对比弥补了画面在明度上的不足，明度对比又增添画面层次感和立体感，这些对比相互关联，共同构成细腻丰富有内涵的敦煌壁画。

三、敦煌色彩的借鉴价值

敦煌壁画包含着十六个朝代的作品，集各家所长为一体，艺术造诣高深，能够客观的反映每个朝代的审美感受，为后人的研究发挥着及其重要的作用。传统壁画在现代审美的影响下逐渐演变成工笔重彩画。现代壁画在沿用传统敦煌色彩的同时融入西方用色风格，丰富了壁画的色彩结构，使壁画更具有装饰感，跨入一个全新的时代。而现代的工笔重彩画所讲究的协调统一性，装饰性又是敦煌色彩的延续与扩展。

四、结语

总的来说，敦煌色彩单纯不单调，实现了单纯与绚丽并存的局面，它赋予了壁画强烈的主观意象，更多的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展现。它冷暖、色相、明度、纯度等方面的对比运用的炉火纯青，丰富的色彩结构，细腻的色彩搭配，立体的色彩空间，都值得后人学习借鉴。除此之外，还有它的上色手法，是勾线填色法还是晕染法，湿画法等等，都值得后人去探究。可以说，它带给我们的价值是不可替代和不可估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