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在游戏中成长:英国的儿童游戏环境营造经验*

2020-07-07闫慧中DONGWeiYANHuizhongDONGYu

上海城市规划 2020年3期
关键词:威尔士游乐场空间

董 慰 闫慧中 董 禹 DONG Wei, YAN Huizhong, DONG Yu

喜爱游戏是全部历史时期内全世界各地儿童的共同特征[1]。德国教育学家福禄培尔认为,“游戏是儿童发展的最高阶段”[2]。游戏影响着儿童的认知、学习、身体发展和整体健康[3-4],对儿童的成长至关重要。在自由玩耍中,孩子们学会了理解他人,并发展了合作、分享和关爱的技能[5]。

1996年,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和联合国人类住区规划署(UN-Habitat)共同发起了儿童友好型城市倡议,并将“能与朋友见面,有地方供他们玩耍和娱乐”作为儿童友好型城市建设的9条准则之一。近年来,许多国家和地区都将鼓励与保护儿童的游戏活动作为儿童友好型城市建设的重要方面,开展了诸多实践,如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的户外游戏空间网络体系、美国卡布平台推出的可玩性城市认证、澳大利亚与鹿特丹制定的儿童游戏场地标准、英国的游戏街运动、荷兰的生活式庭院理念等。英国从20世纪初开始关注城市中的儿童游戏环境,涉及儿童心理、社会研究、城市环境等多个领域,经过近百年的完善与发展,已经产生了一系列较为成熟的实践与研究成果。2010年,威尔士政府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为儿童游戏权利立法的政府,为地方政府保障儿童游戏活动提供了基本的原则。英国同样十分关注儿童游戏场地的设计与营造,其冒险游乐场的建设对其他国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同时,英国还有大量的儿童游戏组织和各类游戏项目。这些项目通过对校园进行改造、对儿童生活的社区设置机动车交通限制等方式,在多种类型的城市空间中为儿童提供充足的游戏机会。

据国家统计局、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联合国人口基金共同统计,2015年我国0—17岁儿童人口数量为2.71亿人,占中国总人口数的20%,占世界儿童人口总数的13%,位居世界第二。然而当前我国儿童在城市中仍然处于弱势地位,城市规划对儿童需求的关注不足[6],表现在:城市发展导致土地高度集约化,日益减少的开放公共空间使得儿童的游戏场所越来越少;机动车数量的激增以及社区被动式监护的缺乏对儿童安全构成威胁等方面。当前我国儿童肥胖率不断上升、独立活动性不足等问题的出现,一定程度上源于城市环境无法支持儿童户外活动和游戏。2010年,世界卫生组织(WHO)发布《关于身体活动有益健康的全球建议》,推荐5—17岁年龄组的儿童和青少年每天至少进行60 min中等及以上强度的体力活动,每周剧烈活动的频率大于3次。然而在最近的一项研究中,参与调查的上海儿童户外活动时长均值为34.01 min/d,远未达到世界卫生组织的要求[7]。近些年来,我国也在积极推进儿童友好型城市建设。2011年,国务院颁布了《中国儿童发展纲要(2011—2020年)》,从儿童健康、教育、法律保护和环境4个领域提出儿童发展的主要目标和策略措施,深圳、上海、长沙、武汉等城市也相继出台了一系列提高儿童人居环境的政策与措施[8]。但从总体来看,我国仍然缺乏关于儿童游戏权利保护的运作机制,城市社会、交通和环境中存在的安全问题使得儿童在城市中的户外游戏活动受到极大限制[9],社会公众对儿童游戏活动的认识也有待提高。基于此,本文通过对英国在儿童游戏环境建设方面的经验总结,为我国提供借鉴。

1 英国儿童游戏环境的发展历史

工业革命之前,英国儿童的游戏活动通常发生在其居住的村庄和社区内,家附近的街道和小巷是儿童游戏和成长的主要空间。19世纪20年代初,机动车交通的出现和城市街头日趋复杂的人群构成使街道不再适合承担儿童游戏空间的功能。于是,为了使儿童在相对独立的隔离区域进行活动,产生了现代意义上的“游乐场”[10]。1859年,英国曼彻斯特的花园中诞生了世界上第一个公共的、可自由出入的游乐场。此后,作为一项基本的公共设施,游乐场在其他国家开始陆续被建设起来。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越来越多基于功能主义的设计使得城市空间越发不适合儿童的游戏活动[11]。1945年,英国景观设计师、儿童权利活动家玛乔丽·艾伦(Marjory Allen)将丹麦景观设计师索伦森(Carl Theodor Sörensen)的冒险游乐场理念引入英国,并在伦敦的城市废墟上展开实践。1951年,伦敦的一个炸弹废墟成为英国第一家冒险游乐场。这类场所不是典型的游乐场,而是空旷的公共空间,供儿童建造、创造和塑造自己的环境。直至今日,冒险游乐场依然是英国一种重要的儿童游戏空间形式,并对世界上其他国家的游乐场建设产生重要影响。

1991年12月,英国政府签署《儿童权利公约》,其第31条指出“儿童有权享有休息和闲暇时间,从事与儿童年龄相宜的游戏和娱乐活动,以及自由参加文化生活和艺术活动”。此时,儿童游戏环境的安全性、可达性以及儿童对公共空间的自由使用权利开始受到重视,儿童的游戏行为不再被局限于特定的游乐场地,社区开始重新作为儿童游戏的重要空间。社区应该在儿童居住区域和游戏区域(正式和非正式)施行交通限制,最大限度地对儿童进行看管,保证儿童的安全[12],[13]66。同时,“游戏街”(Play Street)、“居住地带”(Home Zone)等围绕社区而设计的游戏空间开始在英国流行起来。这些游戏空间不需要结构化,孩子们可以在任何地方游玩,并能够确保适当的安全。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英国政府和社会在法律、资金及政策等方面大力支持儿童游戏环境建设,为城市中的儿童创造了良好的游戏环境,提供了充足的游戏机会。

2 政策制定:保护儿童游戏权利

英国是最早针对儿童权益进行立法的现代国家,涉及儿童福利与儿童保护的法律名目繁多,体系也较为完善[14]。在儿童游戏权利保护方面,威尔士、苏格兰、英格兰等地区的政策具有各自的特点,在不同层面体现出对儿童游戏权利的保障。

2.1 威尔士: 儿童游戏立法

威尔士政府非常重视游戏在儿童生活中的重要性,认为儿童享有游戏的基本权利;游戏对儿童的认知、身体、社交和情感发展至关重要;游戏也可以作为一种减少儿童之间不平等的手段。威尔士政府希望创造一种环境,在那里孩子们有充足的游戏机会并能享受他们的娱乐时间。2002年,威尔士政府与相关组织合作,制定了《游戏政策》(Play Policy),并于2006年制定了《游戏政策实施计划》(Play Policy Implementation Plan)。2004年,威尔士政府在《儿童与青少年:行动的权利》(Children &Young People: Rights to Action)中,将“有机会参加游戏、休闲、体育和文化活动”设为儿童权利的7个核心目标之一(见表1)。2009年11月,为了实现创建“游戏友好型威尔士”的目标,进一步推动游戏政策的实施,威尔士政府出台了一部具有法律效力的文件《威尔士儿童与家庭措施2010》(Children and Families(Wales)Measure 2010),制定了儿童游戏权利保护政策,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为儿童游戏立法的政府。该文件规定,每个地方政府需要进行《游戏充足性评估》(Play Sufficiency Assessments),其中包括9项供审议的准则。地方当局于2013年3月向威尔士政府提交了第一份《游戏充足性评估》和《游戏行动计划》,以后每隔3年向政府提交一次《游戏充足性评估》,并在地方当局网站公布游戏充足性评估结果和保障儿童享有充足游戏机会的行动计划[15]。威尔士政府通过该项立法对更广泛的地方法规产生影响,为地方政府部门提供引导,如《游戏充足性评估》的准则规定,当地政府有权在儿童玩耍的区域对机动车行驶速度设置20 mile/h(约32.19 km/h)的限制。

2.2 苏格兰: 国家游戏策略

苏格兰政府的游戏愿景是在《游戏策略》(Play Strategy)中提出的,“在社会、经济和环境层面上,儿童游戏对苏格兰的福祉至关重要”。该策略表示,“我们希望苏格兰成为成长的最佳地方。在家、托儿所、学校和社区中,所有儿童和青年人都能够通过游戏提升对生活的日常体验” 。《游戏策略》强调了规划系统在提供儿童游戏机会方面的作用:“游戏环境的类型会对游戏的性质产生很大的影响。因此,应该仔细考虑公共空间的规划和设计,特别是建成环境中的社区。无论是公园还是儿童和青少年选择玩耍的非正式空间,都应该提供游戏的机会。”同时,苏格兰的规划政策中也体现出对《游戏策略》的支持。国家级规划政策文件《苏格兰规划政策》(Scottish Planning Policy, SPP)在“绿色基础设施”内容下将《游戏策略》作为关键文件;《设计场所》(Designing Places)中指出,“应该为儿童和年轻人提供一个干净、安全和温馨的空间,供他们玩耍和聚会”;国家级建筑设计政策《设计街道》(Designing Streets)和《创造场所》(Creating Places)提出,“良好的设计应该使儿童在户外玩耍”,并建议优先考虑儿童的需求而不是道路交通需求[16]。

2.3 英格兰: 地方游戏政策

不同于威尔士与苏格兰,英格兰政府当前并未实施整体层面的游戏政策。2007年和2008年,儿童学校和家庭部(Department for Children, Schools and Families, DCSF,从2010年起由Department for Education替代)相继出台了《儿童计划》(The Children's Plan)与《公平游戏:关于游戏策略的讨论》(Fair Play: a Consultation on the Play Strategy),制定了政府对儿童游戏的重大投资计划,并为这笔支出制定了框架。2010年,联合政府上任,放弃了原定为期10年的《游戏策略》,在此之后,儿童游戏很少出现在英格兰政府的政策议程中[17]。然而在地方层面,游戏政策仍在继续完善与发展,尤其是在规划系统内。2012年,伦敦市市长办公室发布了《伦敦规划2011》(London Plan 2011)的补充规划指南《塑造居民区:游戏与非正式娱乐》(Shaping Neighbourhoods: Play and Informal Recreation)。该指南提出邻里游乐设施和新住宅开发中游戏空间的最低标准(在20个单元及以上的发展项目中,为每名儿童提供最少10 m²的游戏场地),来确保儿童能够参与游戏和非正式娱乐活动。该指南的目标是“根据预期儿童人口和对未来需求的评估,确保住房发展为游戏和非正式娱乐提供足够的条件”。指南提出,“规划系统是保障游戏空间并确保其不被侵占的关键机制之一”,并就如何做到这一点提供了切实可行的建议。其中特别指出,通过协商在新开发项目中留出足够的游戏空间,以满足可能生活在其中的儿童和年轻人的需要。

威尔士、苏格兰和英格兰地区为保障当地儿童的游戏权利采取了不同的行动。威尔士政府通过为儿童游戏权利立法,加强了地方政府对儿童游戏的重视,提高了儿童在城市中的游戏机会,政策实施效果明显。苏格兰和英格兰的游戏政策力度弱于威尔士,但也都展现出各自的特点(见表2),并反映出英国各地区、各层级政府对儿童游戏的关注。

3 空间营造:正式与非正式的游戏空间并重

英国政府和社会历来都十分重视儿童游戏空间建设。除了对儿童游乐场、学校操场等正式的游戏场地进行大量的研究与投入,英国同样十分重视街道、社区、城市公共空间等非正式的游戏空间,并进行了丰富的实践探索。

表1 威尔士儿童和青少年工作的7个核心目标

表2 威尔士、苏格兰和英格兰地区的儿童游戏政策对比

3.1 以“冒险游乐场”为代表的正式游戏空间

冒险游乐场是一种特殊类型的儿童游戏场地,其中不设置人造的或结构化的游戏空间,儿童游戏不受限制,并通常有游戏工作者(或“管理员”)存在。从20世纪40年代开始,英国一直在社区和地方区域建设冒险游乐场。相比其他国家,英国的游乐场、学校操场等游戏场地普遍具有更多的冒险元素,包含更多自然式的设计,例如沙子、泥坑、树桩、轮胎、砖块等“高风险性”物品。冒险游乐场中的游戏工作者负责保障儿童的安全,他们密切关注儿童的活动但不会进行过多的干涉。一位美国的风景园林设计师使用兰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开发的定量工具,通过视频跟踪18 000名伦敦游乐场游客的行为,然后将其与美国公园游客的行为数据进行比较。结果显示,英国的冒险游乐场多吸引了55%的游客,儿童和青少年的体力活动增加了16%—18%,沙、草、高秋千和攀爬结构吸引儿童注意的时间更长[18]。英国的教育家和教育监管者认为,保护性的文化已经走得太远,从而使孩子们的童年缺少了一些有益的风险因素。越来越多的专家认为,接触可控的风险是儿童发展过程中必要的经历,有利于帮助儿童建立韧性和毅力等素质。作为冒险游乐场的代表,伦敦市威尔士戴安娜王妃纪念游乐场(Diana, Princess of Wales Memorial Playground)为儿童提供多样化的开放式游戏选择,其最突出的特点是一个全尺寸的木制海盗船,作为孩子们的攀爬区域,周围是沙子,可供孩子们在其中玩耍(见图1)。冒险游乐场注重培养儿童的想象力和冒险意识,并鼓励他们挑战自己的体力和脑力,在威尔士戴安娜王妃纪念游乐场外张贴有一张告示,“这个公园会有意地提供一些风险,使孩子们能够在可控的游戏环境中培养风险意识,而不是在不受控制和没有规则的世界里承受类似的风险”。

图1 威尔士戴安娜王妃纪念游乐场

3.2 以“快闪公园”为代表的非正式游戏空间

儿童的游戏活动具有很强的随机性、偶发性和很高的自由度[19],城市建设应鼓励儿童游戏活动的发生,并使游戏行为自然渗入城市的每个角落。英国利兹市在这一方面进行了有价值的探索,通过设置快闪公园的方式,鼓励儿童更多地使用城市公共空间。

2016年,利兹市议会与“儿童友好型利兹”(Child Friendly Leeds)组织合作,在市中心的公共空间设置了快闪公园(Pop-up Park)。快闪公园是指未被充分利用的(城市)空间通过美化被临时或永久地改造成的户外活动场地[20],一般位于很少有传统公园且人流密集的市区。改造方式通常包括限制机动车交通、设置可移动拆卸的装置等。快闪公园鼓励儿童和家庭更多地使用公共空间,利用更多的时间进行户外娱乐。例如,圣约翰教堂(St John's Churchyard)的快闪公园设置有可攀登的雕塑、长凳和植物,形成一个临时的游戏空间(见图2)。公园在整个暑假期间开放,目的是为儿童提供在市中心玩耍的空间。利兹市议员朱迪斯·布莱克(Judith Blake)表示,“圣约翰教堂的快闪公园为利兹市中心带来了额外的临时空间,我们希望除了为购物者和上班族提供放松的场所外,也能为孩子和家庭提供可以享受的地方” 。一项调查显示,由于快闪公园的存在,85%使用公园的家庭在市中心停留的时间更长,94%的家庭表示,如果有更多类似的空间,他们更有可能去市中心游玩[21]。非正式游戏空间占地面积较小,使用灵活,可以与城市或社区的原有功能兼容,是一种十分重要的儿童活动空间。快闪公园、“游戏街”等临时性场地能够灵活利用季节、场地特点,为单调的公共空间带来活力;庭院、沿街商铺等环境也深受儿童的喜爱。这些空间可供儿童自由探索,进行非结构化的游戏和社交活动。

图2 圣约翰教堂快闪公园

4 社会支持:保障儿童游戏活动开展

儿童游戏活动的开展不仅需要法规政策的保障和游戏空间的营造,更需要社会中的各类主体的广泛支持与积极参与。在英国,政府部门与学校管理机构、各类民间组织、社区团体、游戏工作者及市民进行合作,共同建设“儿童游戏友好”的城市环境。

4.1 设置职业游戏工作者

游戏工作(Playwork)在英国是一种独特的职业,起源于早期的冒险游乐场运动。游戏工作是指创造和维护儿童游戏空间的工作。“游戏英格兰”(Play England)提出游戏工作者的两个关键任务:丰富游戏和管理风险。游戏工作者需要确保儿童能够参与或接触到尽可能广泛的游戏类型[22],观察、反映和分析正在发生的游戏,并根据需要选择干预模式或对游戏空间进行更改。游戏工作的理论和实践经验指出,理想情况下,儿童的游戏应该是“自由选择、个人指导和内在激励”的[23]。因此,游戏工作者的工作方式被描述为“低干预,高反应”,也就是说,游戏工作者应该尽一切可能确保孩子对游戏的选择和控制。在英国,游戏工作者需要参加培训并获得资格证书,工作的范围包括课后俱乐部、游戏中心、托儿所、邻里游戏项目、医院等。截至2012年,英国有超过15 000个游戏工作场所,其中约有一半是课后俱乐部,雇用了约50 000名员工。2016年,威尔士政府制定了《育儿、游戏和早教工作计划2017》(Childcare, Play and Early Years Workforce Plan 2017),提出促进游戏工作者持续性专业发展(Continue Professional Development)项目,通过多种类型的活动,保持、发展和提高游戏工作者的专业知识与技能[24]。

4.2 强调公益组织参与机制建设

英国政府通常采取与公益组织进行合作的方式推进城市中儿童游戏环境的建设,如“游戏威尔士”(Play Wales)、“游戏英格兰”(Play England)、“伦敦游戏”(London Play)、“儿童公平游戏”(Fair Play for Children)等。以“游戏威尔士”为例,威尔士政府对其进行资金支持,“游戏威尔士”组织则为政府提供建议与支持、政策研究、信息服务,以及促进游戏和游戏工作队伍的专业发展。除了政府资金以外,英国也设有专门的基金来支持志愿组织和社区组织。例如,2006年,“大乐透基金”(Big Lottery Fund)发起了一项1.55亿英镑的儿童游戏资助计划“大乐透的儿童游戏倡议”(BIG's Children's Play Initiative),用于创造、改善和发展全英格兰最需要儿童游戏的地区。根据规模和需求,这些资金被分配给各地方政府,同时也为“游戏英格兰”等公益组织的儿童游戏项目提供资助。

4.3 寻求社区与家庭的全方位支持

在英国,社区是儿童游戏的重要空间,在政府和公民主导的活动倡议中都可以看到将社区纳入儿童游戏环境建设的意愿,而社区游戏空间营造通常离不开邻里的支持与参与。以“游戏街①游戏街(Play Streets)是在指定时间内禁止车辆通行的社区街道,以容许儿童进行受监管的游戏活动。在英国,游戏街的概念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纪30年代。”(Play Streets)为例,地方当局可以利用道路交通立法赋予的现有权力,允许每周或每月定期关闭街道,通常每次关闭3 h。社区内的父母和其他居民充当监督员,保障社区游戏环境的安全。“游戏街”项目需要地方政府、市民和社区的共同努力。社区市民需要向市政厅发起申请,并获得超过半数的邻居支持,获得市议会批准后制定计划并在社区内进行宣传,相关公益组织可以提供建议和帮助。截止目前,英国有63个城市议会制定了街头游戏政策,有660条街道定期举办“游戏街”活动。

2017年,在“游戏街”项目的基础上,公益机构“伦敦游戏”(London Play)在Palmers Green社区开展了“游戏区”(Play Quarter)试点项目。项目组织了一系列儿童活动,包括与志愿者一起跑步和玩耍,通过步行巴士去公园和参加游戏活动。组织者鼓励社区内的居民、经营者和工作人员与儿童进行互动,并在社区附近建立了一系列“安全点”,包括公园里的社区咖啡馆、街角商店和火车站(见图3),儿童可以在那里寻求到帮助。由“伦敦游戏”发布的项目评估报告显示,在为期6个月的试点期间,约有104名儿童参加了“游戏区”的活动,超过130名成年人作为支持者和志愿者参加了活动和会议。95%的儿童表示,“游戏区”项目有助于他们走出家门,在社区内活动。该项目提高了当地居民对儿童自由的意识,并鼓励儿童在没有父母或监护人的情况下进行更多的游戏活动。同时,通过一系列提升凝聚力的活动,促进了Palmers Green社区的发展。

5 启示与建议

5.1 完善政策体系, 加强儿童游戏权利保护

要实现社会可持续发展,必须以儿童福祉为中心[13]2。营造“儿童游戏友好”的城市环境,需要政策导向、法律规制层面上的有力支持。2016年,深圳市提出建设儿童友好型城市,并将建设方案纳入《深圳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计划“2018年,选取试点开展儿童友好型公园项目,改造提供儿童独有的活动区域,设置亲近自然、启发创造性的游戏空间……研究制定儿童友好型公园建设指引。2019—2020年,推广儿童友好型公园建设经验……”。通过政策引导,自上而下地营造有利于儿童成长的城市环境,是儿童友好型城市建设的重要手段。

图3 Palmers Green社区“安全点”地图

当前我国尚未将儿童游戏权利纳入国家的法律政策中,在国家和地方层面对儿童游戏的意义重视不足。在我国城市规划相关的政策法规中,同样缺乏对儿童活动场地规模、类型以及具体设计指导原则的明确规定,缺少对非正式儿童游戏空间的相关说明。英国伯克郡沃金厄姆地区的规划文件《游戏空间设计指南》(Play Space Design Guide)对儿童游戏场地的规模、边界、材质、游戏设施、植被、座椅等方面提出详细的设计指导说明(见图4-图5),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建构科学合理的政策法规体系,明确相关管理部门的权利与职责,是保障城市儿童游戏环境的基础。

5.2 关注儿童需求, 建设多样的儿童游戏空间

一方面,当前我国户外儿童游戏空间不足且分布不均,传统的正式儿童活动场地设计缺乏科学性和合理性,忽略了儿童自身的生理、心理需求和行为特征,设计趋于器械化和室内化[25]。正式的儿童活动空间分布应在城市规划指导下,与绿地基础设施、城市公共空间以及其他儿童公共设施规划相结合,形成系统、连续的空间网络,并设定具体量化的设计标准来指导建设。另一方面,我国的城市建设中往往忽视街道、庭院等非正式游戏场地,使儿童无法充分利用城市空间。在儿童居住的社区、学校周边、城市公共空间等环境中,应当充分考虑儿童活动的需求,通过交通限制、设施提供、学校操场开放等措施为儿童营造安全自由的游戏环境,为其在城市中的游戏活动创造机会。

5.3 引导公众支持, 维护良好的儿童游戏氛围

图4 英国伯克郡沃金厄姆地区儿童游戏场地规模标准

图5 英国伯克郡沃金厄姆地区儿童游戏场地植被种植策略

图6 英国志愿者参与“游戏街”活动

安全的儿童游戏环境离不开成年人的监管与维护,更离不开社会公众的重视与支持。一个“儿童游戏友好”的城市不仅需要政策环境、物质环境的构建,还需要社会环境的支撑。提高公众对儿童游戏的重视,是开展儿童游戏工作的基础。在完善的政策体系与制度构建下,地方政府可以与学校、社区、社会组织合作,进行广泛的社会宣传,提高公众意识,引导市民自觉维护城市中的儿童游戏环境,支持开展多样的户外儿童游戏活动。在英国,志愿者和游戏工作者是维护儿童游戏氛围的重要力量(见图6)。我国可以结合实际情况,考虑为儿童游戏工作建立专业标准和培训机制,使儿童游戏工作的开展更具专业性和科学性。构建良好的儿童游戏环境,需要地方政府、管理机构、城市规划师、组织团体和社区成员等主体的共同努力。

6 结语

城市对儿童需求的满足和权利的实现,最终是为城市所有市民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因此,儿童友好型城市就是所有人的友好型城市[26]。英国通过政策保障、空间营造和公众支持等多种方式保障儿童的游戏环境,对我国具有一定的借鉴意义。未来还需要进一步借鉴其他国家的儿童游戏环境建设经验,在科学的理论和实践经验指导下,结合我国城市发展现状,提升儿童游戏环境,推进儿童友好型城市建设。

猜你喜欢

威尔士游乐场空间
英国皇家威尔士团第1营正在进行实战训练
威尔士国家博物馆运营模式及治理结构观察
空间是什么?
创享空间
游乐场
0∶6
去龄化游乐场
QQ空间那点事
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