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南沿海地区园林绿化防台风应对策略

王仙芝

（招商局漳州开发区有限公司,福建漳州363122）

闽南沿海地区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受台风影响较大，台风主要发生在5-11 月，而7-9 月受台风影响最严重[1].按照蒲福风力表的风级，10级风便可拔起大树，风力每增加一级，其损害就更强.闽东南地区又是出现台风后部暴雨雨团中心的高频地区[2].因而，台风造成的灾害除风灾外，还有因台风带来的降雨形成的次生灾害.根据历年来台风对园林绿化的影响，发现台风主要带来园林绿化损害为乔灌木损害以及因乔灌木倒伏及其他设施倒塌造成的地被损毁，在台风风力极大时，沿海部分区域甚至因海水倒灌发生植物死亡灾害.台风可造成园林树木风倒、风折、风斜、断梢、枝叶脱落等不同程度的损害[3].

1 台风造成闽南沿海绿化损害的原因分析

闽南沿海地区多山，其独特的地形及亚热带气候特征孕育了园林植物的多样性，成就了优美的自然环境.但台风使自然生态及园林绿化等人工生态受到极为严重影响.综合分析，园林绿化受台风影响严重的原因较多.

1.1 自然环境遭到人为改变

大多数城市因开发建设，高楼林立，致失去自然状态下的树木相互依靠的环境条件.在台风来临时，高楼之间形成“狭管效应”，风力增强，极易对中间的绿化树木造成破坏.

在后期建设过程中破坏了原有的植被生态环境，大部分目前能够居住的区域都是人为移山填海制造出来的，早期填海未进行表层土壤保护，以至于表层土壤被埋至下层，目前大部分区域土质都是中层山土，以风化岩层居多，养分含量少，板结度高，不利于植物生长；另外，闽南山体多石，部分区域植被周围也有很多移山填海过程中埋于地下的大量石块，导致植被根系生长受限严重.

1.2 园林绿化没有把抗台风作为重要因素考量

1.2.1 园林绿化设计未将抗台作为重要指标

1)园林设计中急功近利的指导思想

园林设计的指导思想一定程度上存在误区，大多数公园、市政道路等设计都存在急功近利思想，以短期内形成良好景观效果为目的.

①设计时苗木选择规格较大，要求能够马上成景.理论上树木在生长过程中地上部分和地下部分体积相当，越大的苗木在移栽时土球越大.而实际中很难做到，一般胸径15 cm、冠径3 m 的树木土球直径仅50 cm.因闽南地区气候较好，水分较充足，树木后期根系生长速度远比不上地上部分生长速度，造成树木冠大根浅等特点.所以对树木生长而言，树木设计规格越大，越不利于树木原有抗风性的发挥.

②选取假植苗.假植苗因离开原立地条件时间较久，易出现根冠比失衡的情况，部分假植苗在根系严重被限制的情况下生长2-3 年甚至更久，极易造成根系老化，树干生长受限，甚至病虫害易滋生等问题情况，不利于树木后期生长.

2)树种选择较少考虑抗台风特性

主观方面，园林设计中苗木选择没有充分考虑抗台特性.纵观历年台风对树木的毁坏程度，可以发现不同树木对台风抗性存在很大差异[3-4].关于抗台风树种特性的研究也从很早就开始了，国内外多篇学术刊物曾发表过关于抗台风植物的研究论文[4-5].但这并未引起沿海区域园林绿化部门的充分重视.一方面，可能与强台风对某一区域造成较大影响的周期较长有关；另一方面，应该是对园林设计的普遍认识问题.闽南地区乃至全国大部分区域在园林设计时都以景观效果为主要考虑因素，注重树种选择的多样性及“四季常青、四季有花”等观赏性，在树种选择时未多考虑抗台风性.

从2013年“西马仑”、2016年“莫兰蒂”及2019年内“白鹿”台风对树木的损害程度结合相关研究，可以得出木麻黄、芒果、相思及棕榈科植物等乡土树种对台风抗性较强[5].而南洋楹、巨尾桉、凤凰木等速生树种，因木质疏松，枝干、枝条受力后易折断而抗风性差，主要表现为风折；垂榕、白千层、红花羊蹄甲等因根系较浅、树冠较大，易造成风倒.美国林务局曾研究了150 种常用城市树种的抗风性，国内也有部分相关研究，可为我国沿海抗台风树种选择提供参考[5-6].

除主观因素外，苗木选择也受苗源等客观条件影响.目前全国苗木市场两极化严重，国营林场主要以区域原生林木培育为导向进行苗木栽培，而园林树木则多数是农民自发或以合作社形式形成的区域性市场.其苗木生产大部分是一窝蜂式的，热门树种一般3年内会风靡苗木市场，而销量较低的却很难在苗木市场找到.比如鱼尾葵，作为本地乡土树种，其抗风性较强，但目前市场上苗源极少.由于苗木市场规范性差、对苗木的可控性及调节能力低，不能有目的的选择抗台风性强的树种，对于设计而言往往产生较大的影响.

3)缺乏对树木种植立地条件的足够重视

因闽南地区雨量充沛，利于植物成活，造成大多数人对植物生长立地条件的重视程度不够，设计时未对现场进行充分调研，对现场气候、土质、周边环境等情况进行充分评估及分析，所以很难发现需要整改的方向，或者有时故意忽略客观条件的存在.造成设计中不能有针对性的提出改造建议.如漳州开发区大多区域是移山填海而来，土壤中的石块较多，对园林树木生长不利，但在园林设计时未充分考虑这些因素，没有在设计要求中扩大树坑改造范围，仅满足规范要求，以至于树木根系生长范围内石块密布，导致树木根系生长和下扎受阻，根冠比失衡，造成抗风性变差（见图1）.

图1 树木根系周围的石块Fig.1 Rocks around tree roots

1.2.2 园林绿化施工中对树木地下生长权的忽视

在园林施工中，部分工程现场管控不严，出现未按施工图要求规格挖掘树坑，也不对树穴内的土壤进行更换等情况，有些树木连苗木土球规格都难以达到，甚至裸根移植，加上土壤不佳，导致在树木落地生长后期根系生长依然受阻或生长缓慢，有些仅在离地面较近的位置发出新生根系，失去原有根系的支撑效果，致使台风中易倒伏.

更有甚者，树木种植时不去除假植苗用于保护土球的无纺袋至树木根系生长受阻.部分树木种植5年后依然可以看到无纺袋包裹的完整的土球形状，树木根系很难穿透无纺袋向下生长，从而导致树木抗倒伏性差，长期来看，更容易导致树木营养不良，生长缓慢，成为“小老树”，甚至有些从树头开始枯萎（见图2）.

图2 园林施工对树木根系生长的忽视Fig.2 Neglect of tree root growth in ladscaping

1.2.3 绿化养护存在的问题

园林绿化作为一种人工自然，须进行除草施肥、喷药修剪，以及各种园艺造型等养护工作.实际上这些人为的养护具有两面性，一面创造了人工自然的艺术美感和良好观感，另一面则限制了植物的自然生长习性.从这个层面上说，是不利于植物的自然特性发挥的.例如小叶紫薇，其习性是灌木，因人们的喜好把它乔化栽培，提高了其在道路上利用价值，但降低了紫薇的抗倒伏性；榕树天然有很多气生根，这些气生根不停的向下生长，形成新的根，用以支撑其面积不断扩大的树冠，形成独木成林的效果，而用作行道树的榕树则不然，我们为了园林景观的美观，需要经常对其气生根进行修剪，防治其扎入地下造成地被的损坏及景观的不协调，这就造成其根冠比失调，抗风性降低（见图3）.“莫兰蒂”台风中倒伏了很多高山榕、小叶榕正说明了对植物自然生长习性的限制产生的影响.

因闽南地区夏季长而热，人们对“冠大荫浓”形成一种依恋，因而园林养护单位也较少对行道树进行修剪.此外，行道树因种植于人行道上，根系养分不足，透气性差，在养护的过程中若不及时施用肥料及管养，易致生长不良，降低植物自身的免疫力和抗性，也易造成倒伏现象.部分用于支撑树木生长的支撑杆因时间较长或者腐蚀等问题已经失去原有支撑力，也是造成树木倾倒的一个原因.

图3 人工干预下榕树的形态Fig.3 ThetreeshapesofFicusaftermanualmanagement

1.2.4 应急处理措施不到位

风力达到9 级以上的台风对树木的损毁一般都较严重，但在防台风应急预案中鲜少提到对园林树木的预防.从历年来台风倒伏情况来看，长势越好，枝叶越茂密的树，越容易在台风中被损毁.台风风速越快，对树木造成突发性的力量越强，更易导致树木折损.且持续10级以上风力时间长，枝叶茂密的树木受力增加，更易折断.已有研究证实台风中树种本身抗风性排序在应急修剪养护之后[6].若能在台风来临之前提前进行疏枝，增大其透风性，减少受力，会大大降低树木的损毁率.拿漳州开发区为例，在历次台风经验基础上，园林管理单位开始在台风来临前开展乔木疏剪工作，尤其针对抗风性差易风折的树木，如南洋楹，在台风“莫兰蒂”来临前曾进行过一次大规模的疏剪，经历莫兰蒂时未见倒伏，仅有少量折枝；而未经修剪的兴江路小叶榕却全部倒伏（见图4）.“莫兰蒂”中因树叶浓密大量倒伏的黄瑾，在台风“白鹿”来临前进行了大量的疏枝修剪，因而未见倒伏和折断.

此外，台风后也没有一套完备的应急处理预案，对不同折损情况的树木有不同的处理方案.

图4“莫兰蒂”中应急处理措施不当的树木Fig.4 Garden trees with improper treatment after thestormof“Moranti”

1.2.5 其他客观因素

1）种植时长的影响，市政绿化建设具有时序性，种植时间较短的树木一般来说因根系生长未完成，难以形成良好的支撑，不足以抵抗台风力量而极易出现风倒和风斜.如在“莫兰蒂”时种植时间不足一年的乔木倒伏率达到80%以上（见图5）.

2）台风前后雨量大小的影响，“西马仑”台风能够造成闽南地区较大损害的原因为和台风“苏力”降雨区重叠，而“莫兰蒂”来临前一周内，闽南地区连续下雨，造成土壤松软，根系牢固度下降，也是造成本次台风损害较大的重要原因之一.

2 闽南沿海地区园林绿化应对台风的策略

从全球看，每年台风灾害造成的总死亡人数都居自然灾害之首，造成的植被灾害更是首当其冲，2016年“莫兰蒂”作为建国以来最强台风在闽南地区造成的植被损害在以后的几年甚至十几年才可能得到恢复.因而，针对闽南沿海地区园林绿化防台风存在的问题，需从设计、施工等多方面方面进行应对.

2.1 注重树木栽培环境的营造

园林树木根系具有支撑树体、吸收水分和营养、繁殖再生等作用，因此根系生长环境对树木具有极其重要的作用.在城市建设过程中，我们应重视植物的生命权，在造地时填土深度距离预定标高2 m 时尽量避免大型石块填埋，注重表层土壤的保护和再利用，给植物提供适宜生长的土壤.

在园林绿化设计时，重视树木生长环境的营造，对种植现场立地条件进行充分调研，对根系生长有局限的区域能够突破规范适当加大树穴规格，并要求换土.行道树树穴应扩大，人行道铺装尽量多预留树木根系生长及呼吸的空间，并根据所选择树木种类不同及人行道条件尽量增设行道树绿化带，更有利于树木的生长.“莫兰蒂”中漳州开发区行道树高山榕倒伏严重的都集中在树木周边全部进行硬化铺装的部分，可见给树木提供必要的生长空间很重要.

2.2 设计中注重抗风树种选择及先天苗木质量

园林设计要和科学研究相结合，尽量多的将研究结果运用于实际中，选取抗风性强且景观效果好的树种.抗台风时一个世界性的课题和难题，国内外很多研究机构都在进行植物抗台特性的研究.建议在进行园林设计时，多参考权威杂志发布关于树木抗风性的文章，在满足景观需求基础上，适当多选取利用抗风性强的树种，达到抗风性和景观及人们遮荫需求平衡的程度，并尽量减少大树移栽.树种选择时应以常见的乡土树种、抗逆强的树种为主，同时搭配开花树种以提高绿化品质，树木规格以选择胸径在10～15 cm，冠幅饱满、树形优美的为宜.

一般抗风性强的树种观赏特性和遮阴效果不一定能达到区域景观品质要求，如抗风性很强的棕榈科植物，其树冠较小，遮阴性较差；木麻黄、相思等因其枝条柔韧、景观较差，难以用于行道树等用途；芒果树抗风性强，冠大荫浓，但是易生虫害，几乎无花期景观效果；木棉树抗风性相对较强，但是棉絮乱飞，花期地面易脏.因而建议在公园非重点景观区域及级别较低的城市支路可多使用抗风性强的树种，而在公园主要景观区域及城市主干道需综合考虑抗性和树木景观特点进行选择.在车站、车库及人流车流密集区域，避免种植抗风性差的大树，以减少台风过境时乔木倒伏对行人和车辆造成的损失.

必要时开展区内乔木树种利用规划，确定市政道路和公园基调树种，对一些市场上较难获得的苗木，或建立自己的苗圃，或和苗圃公司进行合作，有目的的进行培育，从而获得高质量的苗木.

2.3 加强施工管理及后期养护

加强园林景观工程施工过程管控，园林管理单位及施工监理单位需严格按照施工图要求的树木规格和质量进行挑选，对裸根移植的树苗进行严格把控，拒绝该种情况发生.对施工时树穴的深度、树穴底肥施用等隐蔽工程加强验收，确保树木根系的生长空间，并对树木栽种时的无纺袋去除情况严格把关，避免树木生长时根系难以伸展的情况发生.部分施工人员强调无纺袋放置在底部不影响树木生长，实则在后期实际景观工程改造树木移栽时发现，保留无纺袋的树木多数生长几年后根系仍未能穿破底部无纺袋，使树木主根难以下扎.因而，园林绿化管理部门可严格把控施工人员专业程度，根据省市相关条例及规范规范隐蔽工程验收.

园林后期养护一样重要，目前园林管养人员专业水平参差不齐，专业能力强和经验丰富的人员数量少，因而建议加强园林专业技术人员的技能培训，并纳入人才培养系统之中.养护中要加强肥水管控、以不施化肥，多施勤施有机肥为原则，适当除草松土，增大土壤透气性，增强根部发育和健壮程度，从而能够加强其从土壤获得营养，增强各方面抗性及树木支撑力.养护中还需定时进行修剪及乔木的疏剪，及时发现树木的病残枝.另外，建议建立区内树木档案，对重点的树木栽植时间、成长时间等进行及时登记，以便能够及时对老树采取救治、伐除等处理措施.

2.4 增强相关法规约束

设计和施工是园林绿化防台风的关键，在园林绿化单位需加强监督的基础上，还需提升高度，从法律法规层面进行改进.园林设计方面，建议在相关规范或条例中增加对原生地质条件分析评价及改进方式，一是从源头上确保为植物提供生长的土壤空间，二是从法规层面对业主及设计单位进行约束.园林施工方面，可参照《建筑工程五方责任主体项目负责人质量终身责任追究暂行办法》制定园林绿化相应约束条例，在设计使用年限内，施工及监理单位应承担树木地下部分施工规范相关责任，在后期改造或树木倒伏后发现树穴施工不规范的需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2.5 制定园林绿化防台风应急预案

园林管理部门要建立园林绿化防台风应急处理预案，针对区内乔木明确需重点防护的区域及树木种类.并在较强的台风来临前，进行重点区域防御性修剪.修剪时，尽量根据树木根系生长情况，以疏枝为主，全冠修剪，保持树冠的整体性和饱满度，避免出现一头重一头轻的情况.

经多年观察，种植两年左右的乔木因支撑损坏，根系发达程度不够极易倒伏，建议对乔木进行长期支撑，支撑材质以硬度合适的镀锌钢管等为主，重点路段可设计艺术感较强的支撑提升景观品质.漳州开发区虎甲山路行道树火焰木在2016 年“莫兰蒂”时倒伏数量低于2019 年“白鹿”来临时的倾斜和倒伏数量，正是因为2019年将树木支撑拆除所致.

台风过境后，要有完备的应急处理措施，必要时形成操作规程，确保及时修剪枯枝和病枝，开展消毒措施和病虫害防治工作，减少次生灾害的发生.

抢救树木、扶正固定的过程中，在抢通道路之后，首先需要明确如何能够最大限度保证树木的成活，按照步骤分解并有序实施.

1)提高倒伏的树木的成活率；对倒伏树木最首要的是剪枝、涂抹伤口，其次是对树干进行包扎、并定时洒水，必要时对部分树木进行根部包裹.

2)合理组织加快树木扶正固定速度.针对不同区域分组实施，对大型机械无法到达的区域，提前设立预案组织发动热心群众，充分发挥群众的主观能动性，并对群众进行树木扶植专业技术培训，争取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扶正工作.另外，对可以进行机械作业的区域要合理预估工作量和施工进度，有序组织，必要时增加投入的机械台班数等措施以保证树木抢救任务的及时完成.

3 思考及展望

现有园林植物物种丰富、种类繁多，既体现了几百万年来大自然进化的多样性、包容性，也是人类将自然和美学完美结合的主观能动性的展现.台风固然可怕，但也不能因此否定某一类群存在的合理性.从另一方面看，易折的树木在大风中折断本身也可以看做是它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因此我们虽提倡园林绿化中把抗台风作为考量因素，但实际选择时，应杜绝出现一刀切的现象，需把握树种利用的结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