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变人间父子情

罗光太

我的父亲是一名建筑工程师，设计、绘图、预算、施工、结算，每一项工作他都亲力亲为，参与建设了很多优质工程。小时候的我会指着路边的高楼对别人炫耀：“这房子是我爸爸建的。”我很崇拜自己的父亲，只要我搞不定的事情，父亲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我容不得别人在我面前说父亲的任何不好。我想，很多人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吧，我们深爱着自己的父亲，觉得他是我们心中的英雄，是无所不知的超人。

可是隨着年纪渐长，有一天我突然发现，父亲其实也很平凡，甚至只是一个平庸的中年人，一样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比如说玩电脑这件事，在我看来，操作电脑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可是父亲居然还要花钱去学。“自己买本书翻翻就都懂了，很简单的。”我说得轻描淡写。但父亲摸着鼠标，在桌子上划来划去，却怎么也不懂如何“复制粘贴”。他还是去电脑培训学校报了名，每天晚上风雨无阻地去上课，足足学了3个月。

学有所成的父亲终于可以独立操作电脑了，可是依旧打字很慢。最让人感到厌烦的是，有很多字他不会拆，更打不出来。他很虚心，不会就问，但我却头大了。有一天晚上我在家写文章，他竟然在半个小时里问了我十几个字，惹得我一肚子怒气，连构思好的文章都没心情写了。“你上课都干什么了？什么都不懂。”我埋怨他。父亲涨红了脸，支吾着说：“老师讲课太快，确实有很多地方听不懂。”

看着站在我面前窘迫的父亲，我的心突然就疼了一下。现在的他，站在我面前再没有了过去的那种威严。他垂下头时，我还注意到了他稀疏的发丝中夹杂的缕缕白发。我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坐在父亲身边，对着书本，手把手教他那些怎么也弄不懂的操作程序。其实这样的情形我很熟悉，记得刚上学那会，我不是很聪明，学写字慢，学算数也慢。父亲忙了一天回来后，总是会先教我写作业，然后再去画他的图纸。暖黄色的台灯下，父亲循循善诱，一步步开导我对文字和数字的认识。他会握住我的手，一笔一画教我写字，教我做数学题。我这个笨孩子到后来成为班级里成绩优秀的学生之一，全靠父亲长期耐心的辅导。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父亲却老了。面对日新月异的电子产品，他不知该如何使用。但我能感觉到父亲的不服老，年轻人喜欢的东西，他都有兴致了解；我也感觉到了父亲对我的依赖，就像小时候我依赖他一样。虽然我还在上高中，但有很多事情父亲都要先来征求我的意见。“如何办理网上银行，安全吗？”“如何使用网络支付？”“拍摄视频如何上传？”……

父亲还是原来的父亲，我也依旧是他疼爱的儿子，可是父亲却又真的改变了，他不再是我心目中无所不知的超级英雄。反倒是在我为他排忧解难后，他会用一种欣赏的口吻对我说：“儿子，你真厉害，什么都懂。”有崇拜，有欣喜，还有不想掩饰的骄傲。一直以来，成为让父亲骄傲的儿子都是我的目标。看着日渐苍老、头发花白的父亲，面对他问这问那时，我终于明白了：父亲不是万能的，我终有一天也会成为他的依靠，虽然角色在变，但我们之间的父子情没有变，父亲永远是我心中最伟岸的一座山。

编辑 鲍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