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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子救前夫疗愈“爱无能”,母爱迂回啊母爱凶猛

2020-06-29肖琦

知音·上半月 2020年6期
关键词:前夫儿子爸爸

肖琦

前夫邹先刚病危之际,儿子邹晓宇却冷眼相对,让身为母亲的章秋渝非常痛心。她这才知道,她与前夫的不幸婚姻,竟让儿子失去爱的能力。

担心儿子从此在缺爱的路上越走越远,章秋渝绞尽脑汁……她该如何做,才能扭正儿子的人生观,让他学会爱和担当?

儿子冷眼相对濒危父亲,灼痛一颗妈妈的心

2015年3月的一天,章秋渝突然接到朋友电话:“你前夫突发脑梗死,正在北京大学人民医院抢救,他在北京没有别的亲人,你们来看看他吧。”章秋渝心中震惊,来不及多想,带上儿子邹晓宇直奔医院。

在内科病房,章秋渝看到了前夫邹先刚浑身插满了管子,还上了呼吸器,整个人都不能动弹。护士告诉他们,三天前,几个中年男子将邹先刚抬进医院,说他在麻将桌上晕倒,CT显示他突发脑梗死,虽然及时抢救捡回一条命,但留下了偏瘫、失语等后遗症。

护士提醒他们:“你们是他的亲人吗?既然来了,就赶紧去门诊那边缴一下费用。病人已经欠下不少费用,这个情况可不能停药。”

得知这一切,章秋渝摇头叹息,即便心中再恨,但看到邹先刚现在这个样子,她的心还是柔软下来,对儿子说:“你在这里待会,妈去帮他缴费。”儿子却拉住她:“你没听护士说,他是在麻将桌上晕倒的,一天到晚赌赌赌,这种人我们救他干吗?”

章秋渝还来不及说话,病床上就传来一阵“哼哼”声。邹先刚虽然瘫痪了,但他的思维和意识还很清醒,听到儿子如此数落他,他非常愤怒。邹晓宇当即对妈妈说:“要救你救,反正我是不愿意再多看他一眼,我先走了。”

那天,章秋渝还是将身上的钱都拿去给邹先刚交了医药费。回到家,她很想跟儿子聊聊他爸爸的事情,没想到儿子却很抵触,不耐烦地说:“那种人,我们还管他干什么,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章秋渝很诧异:“他毕竟是你爸爸,你难道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邹晓宇说:“我应该对他有什么感情?我对他的感情早就被你们闹腾没了,他是生是死都和我没关系。你不是也很恨他吗?”

章秋渝忍不住叹息:“我和你爸爸之间的恩怨是我们的事,但你是他儿子,你身体里可流着你爸爸的血,你不该对他这么冷漠。”

邹晓宇却说:“血浓于水又怎么样?我从《封神榜》看到港台的警匪片,哪有什么血浓于水,恨不得都挥刀相向。这世道,就没什么骨肉亲情!”

儿子的一席话,让章秋渝心中大骇。这还是她记忆中,那个单纯善良的邹晓宇吗?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章秋渝,1974年出生于河北省沧州市青县。19岁那年,她中专毕业后,在青县一家私人诊所当护士,结识了隔壁钢材店的老板邹先刚。邹先刚比她大4岁,自幼失去父母,靠着大伯接济长大。初中毕业后,邹先刚做学徒,当搬运工,最后又做起了生意。

那时候,章秋渝青春靓丽,邹先刚意气风发,他们很快成了男女朋友。1997年10月,章秋渝和邹先刚领了证。2000年初,他们的儿子邹晓宇出生了。

2004年,为了给儿子一个好的环境,夫妻俩带着儿子从老家到北京创业。他们开过杂货店,摆过地摊……后来,手头宽裕了,邹先刚在中关村租下了一个不到十平方米的店铺,做起了二手电脑的生意。邹先刚为人实在,生意很快红火起来。

然而,自2011年起,电脑市场衰败,生意越来越难做。邹先刚赚钱心切,先后加盟了好几个空头公司,赔得血本无归。章秋渝劝过他很多次,他都置若罔闻,还借机考察项目,不断往外拿钱……

那段时间,章秋渝天天以泪洗面,她在北京没什么亲友,对丈夫所有的怨言只能说给儿子听。也是从那时起,邹晓宇渐渐对爸爸不满,帮着妈妈一起数落爸爸;他们吵架时,邹晓宇也总是帮妈妈。那时候,章秋渝还庆幸儿子和她同仇敌忾。

2014年秋天,章秋渝忍無可忍,与邹先刚离婚。

离婚没多久,章秋渝听说邹先刚因无钱交房租被房东赶了出去,借住在朋友家,连吃饭都成问题。章秋渝觉得不可思议,离婚时,她本着昔日的情分,给邹先刚留了5万元钱,他怎么就混成这个样子?

后来,章秋渝才知道,邹先刚离婚后迷上了赌博,输光了积蓄。章秋渝恨铁不成钢,从此对邹先刚不闻不问。可如今,面对邹晓宇的冷漠,章秋渝却开始担心:儿子正值青春期,正是价值观、世界观形成的时期,他却不知不觉在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对自己的爸爸尚且如此淡漠,面对生命不知敬畏,将来如何在这个社会上立足,如何拥有爱人的能力?

逼子救前夫学会担当,母爱迂回又凶猛

离婚后,章秋渝去王府井百货当导购,还在网上开了一家淘宝店,希望能将邹晓宇培养成才。邹晓宇也争气,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让妈妈骄傲。

可现在,章秋渝却满眼都是对儿子的担忧。她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终于明白,一个在缺失爱、不懂得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长大以后将无法拥有爱人的能力,也无法感受到爱,甚至不少这样的青少年走上犯罪道路。

章秋渝觉得不能让儿子再这样继续下去,开始思索怎样转变儿子,扭正他人生的方向……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正是因为她与邹先刚的矛盾才让儿子对爸爸心生芥蒂;如今,她就该以身作则,教会儿子如何去爱和担当。

5月初的一个周末,章秋渝不顾儿子反对,执意带着他去医院。她告诉儿子:“无论父子之间有着怎样的矛盾,照顾病中的父亲都是一个儿子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可邹晓宇对此却嗤之以鼻。

虽然人来了医院,邹晓宇却一直坐在走廊里玩手机。中午,章秋渝让邹晓宇去医院食堂打饭菜,结果邹晓宇竟买回红烧排骨、胡萝卜烧牛肉等自己平时喜欢吃,却很难嚼的菜,邹先刚根本无法进食。

章秋渝看得直摇头,赶回家熬了一些小米粥,又炒了两个清淡的菜送到医院。等她忙完一切,赶到医院,邹晓宇早已不见踪影。听隔壁床的病人家属说,可能是邹先刚饿了,想让儿子给他拿点吃的,可邹晓宇却在一旁玩游戏,对他嚷嚷:“饭就在一旁,这么大的人了,还要我喂吗?”邹先刚当即就气得用仅能活动的右手,打翻了桌上的饭菜,邹晓宇就与爸爸争论了起来……

章秋渝只好长叹一口气,将自己从家里做好的吃食拿出来,喂给邹先刚吃。可邹先刚像心里有气,一口都不愿意吃。章秋渝只好跟他说:“儿子变成这样,是我这个做妈的没有教好,但是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若不是我们当初……你忘了儿子小时候有多黏你,你又有多疼爱他了吗?再说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他还是个孩子不太成熟,难道你这么大个人也不懂事吗?”

听了章秋渝的话,邹先刚也陷入了沉默。最终,他还是一口一口吃下了章秋渝亲手煮的粥。看着曾经亲密的爱人,吃着那熟悉的家常味道,邹先刚的眼里流露出一种感激和感动。

那天下午,等章秋渝回到家,刚想跟邹晓宇聊聊,邹晓宇就开口说道:“你别再劝我了,我是怎么都不会再去见那个人了,再也不会自找气受了。”

那天晚上,章秋渝跟儿子讲起了小时候的故事。她对儿子说:“你知道你为什么喜欢吃胡萝卜烧肉吗?你小时候不喜欢吃肉食,每次体检见你不如同龄人高,你爸爸就心急如焚。有一次,他带你出去玩,有一个小朋友正在吃胡萝卜烧肉,你盯着人家看了很久,你爸爸主动上前跟人家妈妈请教怎么做这道菜。回家后,立马给你做了同样的菜,你这才吃上人生第一口肉食。担心胡萝卜不好消化,你爸每次都把肉和萝卜切成小丁,煮得烂熟再喂给你吃。后来你爸爸又把萝卜换成其他蔬菜,猪肉变成牛肉、鸡肉,你才爱上吃肉。你爸对你的耐心和细心,连妈妈都自叹不如。”

之后,每隔几天,章秋渝都会带着邹晓宇去医院。每次去的路上,章秋渝都会给儿子讲小时候一家人和睦相处的故事。她告诉儿子,在他小时候,爸爸是如何牵着他的小手,教会他走路;又是怎样因他在夜里一声啼哭惊醒,抱着他哄来哄去……随着她的回忆,邹晓宇也渐渐回想起曾经和爸爸亲密无间的日子,再次见到爸爸,他身上的戾气和不屑也少了很多。

那段时间,为了改变儿子,章秋渝白天上班,一下班就往家里赶,忙着做饭做菜,然后急匆匆带着儿子赶往医院,给邹先刚送饭。等她回来收拾好家里,检查完儿子的作业,躺到床上已经12点了。

一开始,邹晓宇很敷衍,去探望爸爸像是完成一个任务。可眼见妈妈每天顶着黑眼圈忙碌着,邹晓宇十分心疼。又一次,章秋渝忙到晚上7点多,匆匆扒了两口饭,准备和儿子一起出门送饭。邹晓宇拦住妈妈,说:“我一个人去医院就行了,放心吧,我会好好喂饭给爸爸吃的,大不了就当把小时候他喂我吃的饭,还给他就是了。”虽然儿子的话有些嘴硬,但章秋渝却从中听出了儿子的变化,心中涌起一阵感动。

那天晚上9点多,邹晓宇回到家。他情绪低落地说:“妈妈,我觉得爸爸挺可怜的。今天路上堵车,我去晚了一点,周围病床上的人都吃过饭了,只有爸爸还挨着饿,眼巴巴看着病房门口。那一刻,我觉得很难过。还有,你知道吗?晚上我给爸爸喂饭,爸爸竟然哭了,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哭的样子。”

章秋渝安慰儿子:“你爸肯定是被感动的。”邹晓宇说:“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难受,觉得我平时对爸爸太不好了,只会一味地责怪他,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章秋渝说:“你能有所触动和反省,妈妈很高兴,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救活前夫治愈爱无能,人生有情方得幸福

此后,邹晓宇时常去医院探望爸爸,亲手削苹果给爸爸吃;学着给爸爸擦洗身体……得知爸爸的医药费除了保险报销一部分,剩下的都是妈妈在支撑,邹晓宇帮爸爸申请了轻松筹。儿子的变化,也感染了邹先刚,他的病情慢慢稳定下来,能够自主吃东西,手指也能活动了。即使还不能说完整的语句,却也能跟儿子说“谢谢”,还会对他说“对不起”。

2016年底,见父子俩的隔阂消散,邹晓宇也将爸爸照料得很好,章秋渝便很少去医院了。

邹晓宇感觉到妈妈又回到了以前。有一次,他想给爸爸买个榨汁机,向妈妈要钱,妈妈竟然还要求他打借条。

章秋渝告诉邹晓宇:“我跟你爸爸已经离婚了。我之前帮他,一是念在我们夫妻一场;二是希望你能担当起自己的责任。他已经不是我丈夫了,却始终是你的爸爸,你照顾他是应该的。”

邹晓宇闷声说道:“我当初见你对爸爸那么上心,还以为你们能重新在一起呢,现在听你这么说,真是太让人失望了。”其实,不仅仅是邹晓宇这么想,就连邹先刚都以为他们还有复合的机会,曾满眼期待地看着章秋渝,嘴里吐出:“老婆,和好。”

章秋渝心知自己与邹先刚之间再没可能,但她还是耐心跟邹晓宇解释:“之前是妈妈不对,给你灌输了一些不好的思想,所以妈妈一定要给你补上这一课。如今课程已经学完了,妈妈很欣慰,你变了。”邹晓宇明白了妈妈的良苦用心。

2017年初,在邹晓宇的悉心照顾下,鄒先刚的四肢都恢复了知觉,也能说话了。当他第一次开口说出那句“儿子,爸爸谢谢你了”时,父子俩都忍不住泪流满面。

6月,邹先刚获准出院。出院时,他除了腿脚不便,走路有些颠簸之外,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他在北京房山一个老小区租了一间房,住了下来,跟儿子说,他准备再做些小生意,不再好高骛远,异想天开了。这让邹晓宇百般感慨,妈妈的所作所为不仅改变了他,也改变了爸爸。

这之后,邹晓宇升入高三,很快投入到繁忙的高考生涯中去了。2018年7月,邹晓宇考上了河北医科大学国际教育学院。拿到通知书之后不久,章秋渝带他参加了一场助残公益活动。活动当天,大家得知邹晓宇是章秋渝的儿子,他们对邹晓宇都非常友好。邹晓宇这才知道,这个公益活动是妈妈亲手组织的。

原来,之前章秋渝频繁出现在医院,接触到很多身体瘫痪的病人。为了帮助这群人,章秋渝加入了一个名叫“鸟窝网”助残公益中心,竭尽所能地帮助那些身有残疾的人。邹晓宇听说,妈妈在这个组织里名声很响,她曾救下过想要自杀的独腿少年;替一个身带残疾却蒙受冤情的人伸张了正义;让无数残疾失婚失恋的男女找到了爱情……

一天半夜,妈妈说她要赶去昌平,邹晓宇要求跟妈妈一同前往。当他跟着妈妈赶到位于昌平一个破旧的楼房,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坐在楼顶,想要往下跳的样子。邹晓宇吓得大惊失色,章秋渝却一个劲冲到前面,用温和的言语不断劝慰她:“你怎么这么傻?你还有个健康可爱的女儿,就算是为了孩子,你也得活下去啊。你知道吗?我也曾跌入人生低谷,但只要看到我的儿子,我就有无穷的力量。你连死都不怕,你还怕什么?”

章秋渝的话触动了那个女子,也深深烙在了邹晓宇的心里。后来,邹晓宇才知道,那个跳楼女子是一位残疾人,因为被丈夫嫌弃而离婚,悲痛之下才想到了跳楼……经历了父母离婚的他也曾以为婚姻是一件不靠谱的事情,但妈妈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人生也许会有破碎的婚姻,但爱却是完整的。妈妈正是明白这些,才在离婚后依旧用爱去温暖别人。

2019年7月,邹晓宇放暑假了。暑假期间,他顶着炎炎烈日跟着妈妈在北京一连做了三场公益。其中,有一次残疾人相亲的活动,让邹晓宇印象深刻。那次,参加活动的十几对男女都曾因为身带残疾失去了爱情,甚至有的还失去了亲情。可妈妈却将他们聚在一起,努力去改变他们消极的生活态度。在妈妈的鼓励和感染下,他们竟然都从自卑自闭中走出来,还共同筹划了一场相亲活动,让每一个人都知道他们有爱的权利和能量。

看到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对未来充满自信,用力去爱,邹晓宇就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而妈妈也曾这样一点点用爱感染他,改变他,才让他看到如此缤纷的世界……

编辑/包奥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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