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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中共创建时期的青年戴季陶

2020-06-29

中外文摘 2020年11期
关键词:戴季陶陈望道陈独秀

戴季陶

一个为中共的创建做了不少前期准备工作的人,却最终没有参加中共

都说浙江出商人,实际上,国民党的政要出自浙江的更多。有三位国民党人与中共创建关系极为密切,他们都是浙江人,这就是戴季陶、邵力子和沈玄庐。三人中,沈玄庐和邵力子都于1920年创建上海共产主义小组时加入中国共产党,他们的名字永驻中共党史。

戴季陶事到临头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加入中共。说实话,当时,陈独秀对邵力子、沈玄庐并不怎么器重,他心目中能成为铁杆中共党员的国民党人就应该是戴季陶,但陈独秀恰恰想错了。

戴季陶与陈独秀关系极不一般。陈独秀1920年到上海建党,第一个想到可以细谈深交的人就是戴季陶。戴季陶时年二十九岁,小陈独秀十二岁。但陈独秀把他当作军师,当听戴季陶说建立中共是可行的,陈独秀大大舒了口气,心想,在中国建立共产党组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早在1911年,有个叫江亢虎的江西人,创建过中国社会党。“十几个人,七八条枪”,不成气候。江亢虎的中国社会党名不副实,很快就作鸟兽散,无声无息了。以陈独秀为总书记的中共后来曾经想吸收江亢虎。但被拒绝,这是后话,在此不表。

陈独秀当年在为中共取名时也考虑过是否把江亢虎的中国社会党的名称“拿来”,也叫中国社会党,为此他征求过包括戴季陶在内的许多人的意见,陈独秀和李大钊的意思是,反正不是叫中国社会党,就是叫中国共产党,两者必取其一。那时戴季陶刚让陈望道翻译好《共产党宣言》,就说,还是叫中国共产党吧。陈独秀欣然采纳。

可以说,戴季陶为中共的创建做了不少前期准备工作,但戴季陶最终没有参加中共,不仅没有参加,在中共一大召开的三年之后,他还成了国民党右派的旗帜性人物,要把中国共产党人赶尽杀绝。戴季陶从一名对中共建党有贡献的国民党人,成了彻头彻尾的反共高手。

戴季陶这个人,恰恰正是国民党与共产党恩怨情仇的一个缩影。

《共产党宣言》中文版的“催产婆”

戴季陶、邵力子和沈玄庐这三位国民党人都是笔杆子。“五四”后,戴季陶受命于孙中山,与沈玄庐一起在上海创办《星期评论》,作为国民党中央机关报《民国日报》系列中的杂志。接着,戴季陶还创办了《建设》杂志,着力于宣传爱国民主思想和社会主义思潮。三支笔杆子,在国民党那儿,笔力最硬的就是戴季陶。

那他为什么对共产党感兴趣?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不奇怪,当时像戴季陶这样的国民党人心目中的共产主义也好,社会主义也好,也是为了“拿来”,是为了适应国民党而用的,是为了让缺乏勃勃生机的国民党获得对日益蓬勃的工人运动的领导权。

陈独秀

“五四”之后,从戴季陶的一系列文章可以看出,他都以工人运动的同情者和工人利益的代言人姿态出现,但他不是为了实现工人阶级的最终目标,建立工人阶级当家做主的社会主义国家。他曾对孙中山说:“‘六三’罢工以来,工人直接参加政治社会运动的事,已经开了幕,如果有智识有学问的人不来研究这个问题,就在思想上智识上来领导他们,将来渐渐的趋向到不合理不合时的一方面去,实在是很危险的。所以我受了罢市风潮的感动,觉得用温和的社会思想,来指导社会上的多数人,是一桩很要紧的事。”

正是在这样的思想基础上,戴季陶成为国民党中积极研究马列主义的人,也是国民党人中少数几个认真研读过马克思的《资本论》及其他重要著作的人。

当时东方国家翻译马列主义最多的是日本,中国最初的一批对马列主义感兴趣的人都是通过日文来了解马列主义的。戴季陶也是通过日文来阅读的,他曾经把考茨基的《马克思资本论解说》日译本转译成中文,并在他主编的《建设》杂志上连载。他也试图用马列主义的观点来解释中国的社会经济问题,写过几篇颇为引起关注的理论文章,如《从经济上观察中国的乱源》《俄国的近况与联合国的对俄政策》等。但戴季陶的“社会主义”实在是与共产党人心目中真正的“社会主义”貌合神离,因为在他看来,中国本来就已经差不多是“社会主义”了,只要国民党上台执政。把中国传统的封建主义略作改良,搞阶级调和,发展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在中国也就大功告成了。他说,“中国人,是从古以来就有‘平和’‘互助’的精神的”,“中国古代人的理想并不是‘个人主义’,也不是‘家族主义’,的确是社会主义”。

戴季陶主编的《星期评论》倒是凝聚了热血的中共创建者,如李汉俊、沈玄庐、邵力子及陈望道等。《星期评论》主编是戴季陶,编辑就是李汉俊和沈玄庐,主笔有邵力子和陈望道。供职于《星期评论》的还有刘大白、俞秀松、丁宝林等人。俞秀松是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的早期领导人。李汉俊与日本、朝鲜的共产党方面有单线联系。戴季陶、沈玄庐负责接见外地来上海寻找革命的青年学生。李汉俊和戴季陶读过日文版的《共产党宣言》,感觉当时翻译《资本论》不现实,能读懂的人也不会太多,倒是《共产党宣言》,言简意赅,能译出来就好了,对向民众灌输社会主义思想大有裨益。戴季陶想译出后首先在《星期评论》刊发。说实话,戴季陶当年在日本留学时就想翻译,但感觉难度颇高,自己笔力不逮,是很难译好的。找谁译呢?戴季陶在苦苦想着人选,一时拿不定主意。

戴季陶清楚,《共产党宣言》是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纲领性文件,有着极为丰富和深刻的思想,用词非常优美、精练,如果中文译者对德文、英文、俄文及日文没有很好地掌握,是很难从已有的版本中找到更好更精美的措辞的,恩格斯自己就说过,“翻译《宣言》是异常困难的”。戴季陶想到了邵力子,问他是否有办法找到合适的翻译者。邵力子说,他是日文盲,只会“和文汉读”,有个人倒是精通英文、日文,中文水平也是高人一筹,交给他翻译估计不会有问题。他就是经常给《觉悟》写稿的作者,浙江“一师风潮”中的风云人物陈望道。

邵力子推荐陈望道,是因为陈望道是邵力子的密友,知道此人功力超群,一定能完成此任务。戴季陶自然喜出望外,驰信约陈望道到上海来,交给他翻译《共产党宣言》的任务。戴季陶将自己在日本购得的那本视为珍品的日文版《共产党宣言》交给陈望道,还给了他一本英文版的《共产党宣言》。供他参照着译。这本英文版的《共产党宣言》来历不凡,是戴季陶向陈独秀借的,而陈独秀则是向时任北京大学图书馆馆长的李大钊借的。

陈望道从戴季陶那儿领了任务,就回浙江老家潜心翻译了。戴季陶掐着手指算日期,准备一旦翻译完成,就在《星期评论》上发表。

戴季陶做了《共产党宣言》中文版的“催产婆”,却不是接产婆。原来,正当戴季陶准备刊发《共产党宣言》时,孙中山发来急电,要召戴季陶去广东。

戴季陶马上急电陈望道来沪,陈望道带着译好的《共产党宣言》赶来。那天,戴季陶和李汉俊、邵力子、沈玄庐、沈雁冰、李达都在《星期评论》编辑部的三楼阳台上。戴季陶是个率性而为的诗人,喜怒极易形于色。戴季陶见陈望道推门进来,竟然号啕大哭,搞得陈望道莫名其妙。原来,戴季陶说他舍不得离开《星期评论》,但孙中山要他到广州去。过了半天,戴季陶心情平静下来,才想到问陈望道《共产党宣言》有没有译好。陈望道这才从随身的包中掏出译稿来。

戴季陶要走,《星期评论》只得停刊,《共产党宣言》只得另找地方发表。但不管怎么说,戴季陶都是中文版《共产党宣言》的“催产婆”。

助陈独秀一臂之力,筹建上海共产党

1920年,陈独秀到上海建立上海共产主义小组,这是全国第一个共产主义小组,戴季陶是他想到的在上海方面要找的几个重要人物之一。

这是为什么?还是旁观者清,参加了中共一大的北京代表张国焘后来回忆说,共产党的始创者陈独秀的马克思主义思想,最初也许是受李大钊、戴季陶等朋辈的影响较多。

1920年翻译《共产党宣言》的陈望道

张国焘的看法是有一定道理的。陈独秀到上海后,与戴季陶关系极为紧密,他对戴季陶心仪已久。戴季陶对这位《新青年》的战将也是惺惺相惜,两人相见恨晚,在上海的那段时光可以说是朝夕相处,因为两家人是紧挨着住的邻居。

戴季陶租住在渔阳里六号,这是上海极为典型的老式石库门民居。陈独秀来上海后,戴季陶把住房让给陈独秀夫妇租住,他则住到前面一幢石库门,两家门对门。这里成了陈独秀的家,成了《新青年》编辑部的所在地和中国共产主义小组的诞生地。

众所周知,中共一大,陈独秀没有出席,这是因为陈独秀在广东南方政府任教育厅厅长之职,一时走不开。这事与戴季陶也有极深的关系。陈独秀到上海着手建党,戴季陶不断地向陈独秀等人称赞陈炯明。当时陈炯明任粤军总司令,驻在闽南的漳州、长汀一带,戴季陶认为陈炯明仰慕新文化,爱谈社会主义。戴季陶对陈独秀说过,可以在陈炯明的驻防地区试验社会主义,如社会主义教育、新生活方式以及各种社会改良都可以试办。戴季陶对陈炯明寄以实现社会主义的厚望,认为马克思主义大学和理论刊物如《共产党月刊》等都可以在那里创办。戴季陶多次邀陈独秀、张国焘抽时间到闽南去参观一下,可以借此机会与陈炯明交个朋友。

后来,陈炯明在国民党中成为仅次于孙中山的人物,极力邀请陈独秀去广州任教育厅厅长,戴季陶也竭力推动。陈独秀开始有点犹豫,因为在草拟的党纲上有一条“不做官”的约束。陈独秀征求大家的意见,大家认为有利于将新文化成果和社会主义思想扩散到广州,有利于在那里成立共产主义小组,何况办教育也谈不上是做官。这样,陈独秀就去了南方政府任职。在戴季陶的助推下,中共的创建从一开始就与国民党有了关系。

1924年11月,孙中山在“上海丸”轮上,与李烈钧(后排右)、戴季陶(后排中)、宋子文(后排左)合影

对于创建中共,共产国际专门派了维经斯基(中文名吴廷康)来指导工作,经陈独秀介绍,戴季陶与维经斯基建立了联系,戴季陶经常参加由陈独秀主持、维经斯基参加的在新青年杂志社举行的座谈会,讨论有关社会主义和中国社会改造等问题。

维经斯基当时与陈独秀有点不谋而合的味道,他的想法是,把《新青年》《星期评论》《时事新报》三家在上海有影响的宣传社会主义的刊物结合起来,趁五四运动的高潮,建立一个革命联盟,并由这几个刊物的负责人联合起来,发起成立中国共产党或者叫中国社会党。

当又一次聚会时,维经斯基将他的想法提了出来。《时事新报》的负责人、国民党党员张东荪不接受,他立即表示要退出。而戴季陶和另两位国民党人邵力子、沈玄庐则表示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们可以加入。

大家讨论说,建党要有个党纲,这事就交戴季陶负责起草。党纲也是大家边讨论边修改边起草,戴季陶起草完中国共产党党纲一细读,发现其中有一条:“共产党员不做资产阶级政府的官吏,不加入资产阶级的政治团体。”戴季陶倒吸一口气,独自关门垂泪,内心十分痛苦。他明白,共产党与他心目中设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共产党也不准备与政府合作,走一条合法的夺权道路。

陈独秀在开始着手组织创建中共时,认为马克思主义研究会这班人肯定是铁杆,是当然的加入者,因为他事先与李汉俊、李达、陈望道、沈定一、戴季陶、邵力子、施存统等人一一谈过,他们一致表示赞成。在陈独秀看来,给他以影响的戴季陶,对马克思主义信仰坚定,且有极为深刻的研究,一定也会加入。

紧接着在上海建立了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决定将戴季陶的住址设为团址,对外挂“外国语学校”的牌子,团务由袁振英、施存统、叶天低、俞秀松、金家风主持,总务由杨明斋负责。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实际上是准共产主义小组,所以,戴季陶的家实际上也是共产主义小组所在地。与此同时,由陈独秀组织策划成立了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到这个时候,中国共产党的诞生已经具备雏形。

陈独秀的建党思想,在戴季陶起草的十多条党纲中表述得十分清楚,如明确提出了“用劳工专政和生产合作作为革命手段”,规定了共产主义者的理想是废除生产资料私有制。消灭阶级,为了实现这一伟大的目标,工农必须夺取政权,建立无产阶级专政,镇压资产阶级,建设共产主义,并“以此为收纳党员之标准”。

戴季陶终于退出

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实际上就是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个正式组织,也称上海共产主义小组,在这之后,各地纷纷成立共产主义小组。

马克思主义研究会正式成立是在1920年6月间,并明确马克思主义研究会是共产党组织。陈独秀说了,现在中国,不是要研究什么,而是要切切实实地干些什么。那天,陈独秀、李汉俊、沈玄庐、施存统、俞秀松、邵力子等人在陈独秀家开会,商量名正言顺地扯起共产党的旗帜。戴季陶有事晚来一步,当他推门进来,陈独秀等人已经将明确成立共产党的事议得水落石出了。戴季陶说,他不能参加,只要孙中山在世一天,他就绝不可能参加其他的政党。戴季陶终于做了第二个张东荪。大家本来以为谁不参加都有可能,唯有戴季陶不可能不参加,见戴季陶如此,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这里要交代的是,戴季陶与孙中山的关系非同一般。戴季陶当年第一次见到孙中山是在上海,当时他是新闻记者,他一见孙中山,就被孙中山迷住了,孙中山也极为欣赏这位日本留学回来的英俊青年,马上邀请并偕同他出席在南京举行的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就职仪式。“二次革命”失败后,戴季陶随孙中山到日本,协助孙中山组织了中华革命党,并出任浙江支部部长。

上海共产主义小组还是成立了,这使戴季陶感到害怕,成立之后的第二天,他一个人就在编辑部关起门来大哭了一场。他仿佛看到同志们向他投来的愤怒目光。这是因为戴季陶在表示不参加之后,遭到了大家的严厉批评。

正如沈雁冰后来回忆的,当时谈社会主义的人很多,大致可分为三种人:一是后来成立党组织的陈独秀等人;一是研究系的,如张东荪等一些人;还有就是国民党的戴季陶也研究马克思主义,胡汉民在《建设》杂志上还翻译了日本河上肇有关马克思主义的文章。三种人中,只有第一种人是真正宣传马克思主义的,戴季陶是借谈社会主义争得人心,到真正行动时,他们叶公好龙的本色就暴露无遗了,终于离开了。

戴季陶与蒋介石、张静江合办证券交易所

在某些人看来,投资证券,就是找到了提款机。退出成立中共组织后,戴季陶想到的就是这事了。他宣告不参加中共,是为了一心一意壮大国民党力量。国民党当时财力薄弱,驻闽粤军急需军费,戴季陶一心想出力,但他本人是书生一个,到哪儿去找大笔大笔的钱?

戴季陶原籍浙江,家族入川后是以贩卖瓷器发达的,并购得大量土地,他仿佛有这种经商的遗传基因,对贱买贵卖一套从小耳濡目染,耳熟能详。于是,他找到了当时在上海的蒋介石、张静江,三个人处境相似,都穷得叮当响,三人一商量,便找到一家日本企业,策划开设交易所。他们颇有心计,搞经济也像做政治一样,得拉上一帮人呀。他们先是组织了一个名叫“协进社”的秘密团体,同上海大亨虞洽卿建立了联络,获得了必要的财力支援。这样,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就开张了。一鼓作气,先声夺人,开张时人气颇旺,经营颇为顺手,股票牛气十足,一片飘红,戴季陶、蒋介石、张静江三人兴奋得满脸是汗,眼看着金银财宝滚滚而来。这天,戴季陶在自己的日记里写道:“真所谓空手翻云覆雨,白手起家,凭空发了大财。”

有了钱,戴季陶不免飘飘然起来,在赢取的钱中拨出一部分给驻闽粤军,自己也趁机犒劳自己一把,花天酒地起来。然而,这证券业本身是充满风险性的。有高收入,也有高风险。戴季陶、蒋介石、张静江三人合伙搞的生意后来遭遇刀剑风霜,这也是他们自己埋下的祸根。他们只顾一路哄抬,股票一个劲地涨,许多股民自然见好要收,要兑现,要落袋为安。可戴季陶他们哪儿去找钱?戴季陶找与之签约的钱庄筹钱,钱庄以准备金不足拒付。这样,戴季陶捉襟见肘,信誉立即扫地。股民自然不干了,手中的股票成了废纸一张。愤怒之火轰然而起,股民围攻证券所要债,逼得证券所监察人两次要跳黄浦江自杀。戴季陶、蒋介石、张静江三人焦头烂额,从高峰跌入谷底。

戴季陶与臭名昭著的戴季陶主义

谁也不会想到,一个积极筹建中共的马克思主义宣传者,临阵退缩不算,最后竟然还成了死硬的反共分子,与陈独秀由昔日的密友,变成今日的死敌。

没有参加中共的戴季陶,做股票投机生意惨败,顿时感到心灰意冷,在回老家四川的船上,备感凄凉。船到宜昌,他翻过船栏,跳江自杀,被船员救了起来。他在长江里仿佛里外彻底地洗了一次,醍醐灌顶,他终于成为国民党右派领军人物。

戴季陶直奔广州投奔孙中山,孙中山十分喜欢这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子,重新把他招为自己的贴身秘书。孙中山清楚他在上海与共产党人所做的事,孙中山的本意是利用戴季陶的关系,使国民党与正在虎虎生威的中共合作得更融洽些。然而,孙中山并不会想到,曾经积极宣传马列主义、参与筹建中共的戴季陶,并不支持自己联合中共的主张,相反,还竭力反对。1923年前后,孙中山因为陈炯明的叛变而陷入极度绝望之中,感到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十分需要中共的支持,决心使国民党更能接近中共和苏俄,于是提出了改组国民党的主张,以便国民党重获生机。戴季陶对此感到很不舒服,给孙中山敲边鼓,劝说孙中山没有必要节外生枝搞什么国民党改组,说这样做没有群众基础,是“屡格于众议”,是“没有独立之规划,而乃以外力为动机”的事情,对孙中山的联共,让共产党员加入国民党的政策是养虎遗患,只会壮大共产党的力量,必然“启他日之纠纷”。

戴季陶(右)与蒋介石在日本留学时合影

孙中山对中共的态度,是基于对国民党的希望,他知道国民党的人和革命的办法不行,人的脑子太旧,组织涣散,没有力量。当时国民党人中对中共的态度分三种,一种是顽固派,极力反对,他们认为帝国主义是坚决反共的,和共产党合作是危险之事,会被赤化。二是一般的国民党员认为共产主义是一种潮流,共产党有一定的力量可以利用。三是真正认识到共产党的正确,知道国民党本身的弱点。有这种认识的人很少,如廖仲恺、朱执信,他俩对马克思主义很热心,朱执信在《建设》上发表了不少文章,他俩的过早去世,对国共两党都是损失。

孙中山当然是少数清醒者,他坚持国共合作,当时国民党以戴季陶为首的右派反对国共合作。孙中山说,我一个人也要这样做,我做共产党也可以。孙中山曾经说,现在的问题是这样,谁反对共产党,谁就不是国民党。

孙中山在世时尽管没有采纳戴季陶的主张,但对戴季陶还是寄予希望的。1924年1月,戴季陶在国民党一大会议上成为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出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部长。紧接着孙中山病逝,戴季陶以孙中山思想正宗传人身份粉墨登场,说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已经被中共篡改过了,国民党的组织思想必须重新厘清。

戴季陶为此离开广州赶到上海。回到这个他曾经参与创建中共的故地,已是物是人非,他闭门不出,炮制出一本反共专著《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

戴季陶昔日的密友陈独秀,此时已成为他不共戴天的对手了。然而,遗憾的是,陈独秀在戴季陶主义的攻击下,表现失常。刚开始还抵挡了一下,紧接着出台的政策忽左忽右,引起中共内部的大混乱。刚开始,陈独秀以《给戴季陶的一封信》予以驳斥,但在党内的会议上还是正中戴季陶下怀,主张所有中共党员从国民党中撤出,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之后,又跳到另一个极端,主张全面服从国民党。与此同时,以戴季陶为首的国民党右派气焰嚣张,“整理党务案”出笼,毛泽东等人被撤销国民党中央领导职位,中共党员被一一清除出国民党,共产党失去了影响团结国民党的机会,第一次国共合作宣告失败。

之后,是蒋介石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戴季陶在整个事件中铁石心肠。面目狰狞,对曾经的战友毫无怜悯。他说,这个事只能“不讲感情”,消除敌人,只能用刀子,只能大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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