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老大”为何要把果园“做小”——访广西现代青年农场主、贺州平桂果业协会会长徐文奖

本刊记者 谢青夏 特约通讯员 莫嘉凌 陈飞旭

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柚。

当下，“越做越大”是很多生意人的想法，特别是从事种植、养殖的农业人，更是把扩大规模当作“成功”的标志。可是有这么一个人，把生意做大后，却想把生意“做小”，他就是徐文奖。他为何要把生意“做小”呢？近日，本刊记者采访了这位反其道而行的种果人。

老总不当做“果老大”

1997年毕业于广西大学机械电子专业的徐文奖，曾当过教师，之后学习酒店管理，分别在钟山县委内招、钟山大世界、浙商大酒店，北京东方花园饭店、广东腾业大酒店等高星级大酒店担任总经理，成了令人羡慕的“金领”。可正当事业蒸蒸日上之际，徐文奖作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决定，要回老家当一名果农。

徐文奖作出这一决定并不是盲目的。2003年，他有机会参加了两广旅游论坛，到肇庆市参观，看到当地一个贫困村农民种植贡柑致富，全村买了100多辆小轿车，有90多位农民集体包飞机去北京旅游的报道后，内心触动很大。他想，这里的村民能种果致富，我家乡的村民为什么不能？

当时，徐文奖老家村民恰好连片种植有300多亩贡柑，由于不善管理，长势不好，村民对种好贡柑缺乏信心。徐文奖经过深思熟虑，于2004年回乡承包了这片贡柑。

刚开始，徐文奖既当酒店总经理又当果农，在这种“一心两用”的状态下，果园管理明显不到位，技术也跟不上，水果产量低，投入的100多万元资金根本没有任何收获，处于亏本经营状态。

要干就要干好。2008年，徐文奖下决心辞掉了年薪30万元的总经理职务，全身心回乡种果。他的决定一度让家人伤透了心，也招来了村民不解的目光，有人甚至说他是个“傻子”。但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徐文奖始终充满信心地说：“我不仅要管好这片贡柑，还要带领乡亲们扩大种植，为家乡做点事！”

徐文奖四处拜师求学，艰苦摸索，逐渐掌握了贡柑种植的秘诀。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贡柑皮薄肉脆，在成熟季节如果遇到雨水不均衡就特别容易裂果，后来徐文奖根据打针原理，研究出了一种贡柑的肥水灌溉新方法，很好的解决了这个裂果问题。掌握种植技术之后，种植面积逐年扩大。徐文奖想办法尽快把技术传授给乡亲们，带领大家一起种植柑橘。2010年9月，他成立贺州市平桂管理区羊头九洲贡柑种植专业合作社；2012年又成立贺州市平桂果业协会并任会长，如今已发展会员326名。徐文奖每年还免费为合作社会员进行技术培训，并向一些贫困户免费提供果苗。在他的带动下，目前仅羊头镇就种植有贡柑12000多亩，带动1000多户农户走上了种植贡柑致富路。当地的乡亲们都尊他为“果老大”。

当了“果老大”却常赔本

会种果还要会卖果。徐文奖近几年先后与北京、武汉、成都、西安、郑州等地的数十家大型水果批发公司建立了销售关系；还与亚果会、百果园、欢乐果园等国内大型水果信息平台进行合作，通过微海汇、华夏一号商城等电商平台开拓高端市场，创造了良好的经济效益。同时他还在平桂区建了一个大型水果加工厂，为水果的采后销售做好铺垫。当合作社成员的贡柑滞销，徐文奖便会借助自己的外销关系帮会员卖果。

徐文奖返乡创业的故事感动了父老乡亲，并成了名声在外的种果达人。他多年的耕耘和努力也获得了自治区政府各部门的表彰认可：个人先后被国家科技部、财政部、广西科技厅、广西农业农村厅、贺州市等部门授予“全国科普惠农兴村带头人”“广西科技种养能手”“广西助农增收百名带头人”“贺州市平桂管理区农村科普带头人”等荣誉称号；2019年9月水果加工厂被贺州市平桂区评为“就业扶贫车间”。

然而正是连续几年的高效益回报，在带动了一大批当地村民种果致富的同时也让徐文奖走进了一个种植误区，误区一：盲目扩大种植面积。2012年开始进行了大面积的扩种，短短几年就投资种植了1000亩贡柑和400多亩蜜橘，以及300亩砂糖橘和300多亩葡萄、百香果等品种，自己的种植面积也一度发展到了2200多亩；误区二：投入越大，收入就越大。水果种植需投资好几年才有收益，所以自己原来积累的资金很快就全部花光，经常连买肥料和支付人工的费用都紧张，因此种植上一直处于粗放状态。在资金紧缺的情况下，几年时间徐文奖只能忍痛卖掉4套商品房和2个商铺用来维持。这几年果园陆续投入了1000多万元才进入了挂果期；误区三：丰产必丰收。2018年，徐文奖的柑橘基地进入了丰产期，一大片一大片的柑橘非常漂亮，一个个果就像一张张红色钞票一样惹人喜爱，可他基地进入了丰产期的水果并没有真正丰收，因为贡柑、砂糖橘、蜜橘等传统品种的价格从2017年成了一个分水岭，由于早几年的高利润诱惑，砂糖橘等品种在全区甚至全国扩种非常快。从2017年开始，贡柑和砂糖橘的售价基本回落到每公斤2元多。特别是他自己种植的蜜橘的价格更是由2017年的近4元1公斤，下降到 2018年的1.4元1公斤。面对大面积刚丰产的果树，徐文奖开始一筹莫展！

活人不能被尿憋死，2018年初，徐文奖为了拓展销售渠道，四处考察，经过对北京新发地、郑州万邦等水果批发市场的实地考察后，他发现在水果市场上屹立不倒的是那些品质优良以及优秀的新兴品种。比如，在贡柑、砂糖橘等传统品种价格迅速滑落的时候，品质优异的沃柑价格却一路高企。2017年，沃柑的地头收购价是12元左右每公斤。在跟这些水果批发老板交流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要种有特色、品质好，易管理、耐运输的优势品种。

俗话说，选对了品种，就相当于成功了一半。但是种什么品种好呢？徐文奖感觉很迷茫。

2018年，徐文奖有机会参加了广西现代青年农场主培训班，通过这个平台，认识了很多水果界的种植大咖，大家在种植技术和品种方面进行了多方面的交流。经过学习和交流，徐文奖认识到要想在水果行业分到一杯羹，必须要走出不一样的路。

果园越“小”越来钱

曾经引以为傲的2200多亩柑橘面积，几乎成了压垮徐文奖的最后一根稻草后，徐文奖果断作出一个决定，那就是缩减种植面积。他把700亩贡柑送给了村里的种植户，让他们自己管理，自己卖钱。徐文奖坦言，作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因为每一株柑橘，都包含了自己多年的心血。但是为了实现自己“精”的目标，他还是毅然决然的将几百亩果树无偿送给了村民。

“广西作为全国水果主要产地，特别是这几年已经进入了水果品种洗牌阶段，未来的市场必须具备：口感好、品质高、耐运输、易管理等优点才独占鳌头；以质取胜已经是当今水果业的不争事实，所以我们基地也一直把抓品质这一块放在首位，未来果业，必须走标准化、品牌化之路。”目前，徐文奖已为自己种植的水果注册了“柑脆牌”商标，同时抓紧三品一标的认证，目的就是要在未来走高端市场时比别人快几步。从2015年至今，有贡柑和蜜橘两个品种连续六年获得国家有机食品认证。

2018年春节过后，徐文奖到南宁办事。无意中在梦之岛商场看到了卖298元1个的泰国红宝石。一个柚子卖到298元！这不由得让徐文奖生出了好奇心，决定买一个回去品尝。“将红宝石青柚横着切开，可以看到每瓣果肉的外层均为红色，靠近果心的部分则呈黄色。红宝石柚鲜嫩多汁，一个柚子大约分为9～12瓣，果肉粒粒分明，紧紧挨在一起。相比之下，中国红柚瓣数较多，即使是较小的柚子，通常也有14～18瓣，但是吃起来口感会相对粗糙干涩。而红宝石柚味甜质软，入口时甜味浓厚，最后还会留下一丝天然的果香味。”

但经过多次购买不同批次的红宝石品尝，徐文奖发现泰国红宝石虽然也是一年多花品种，但品质不是很稳定，存储时间也比较短，所以决定只引种少部分品种种植。

与此同时，徐文奖还在同样是农场主学员的陈同学基地了解到，越南青柚也是近年新兴的水果品种之一，这个在国内超市上卖30～40元1个的柚子更接地气，吃起来果味清甜、肉脆化渣、无籽、耐储藏。摘下来可以放几个月都不会坏。而且一年四季开花。从四月份开始摘果，一棵青柚可以四代甚至五代同堂。成熟的、未成熟的、刚挂果的、刚开花的，在一棵树上可以同时看到。越南青柚品质稳定，6成熟的，糖度可达9度；8成熟的，糖度达14度。越南青柚几乎满足了高品质、易种植、耐存储等所有种植户和消费者的需求，因此徐文奖认为青柚将是继沃柑之后的又一爆品，从2018年开始他就大面积引种越南青柚。

当人们还在被沃柑强劲风头迷住时，一个新的柑橘品种“明日见”却以200元1个的“惊天动地”价格在四川横空出场。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价格，我只能看一眼。”甚至有人会认为：“我连看一眼都觉得奢侈。”

徐文奖得知这个消息后，马上托朋友从四川购买了几斤明日见回来，在品尝到这个“天价果”之时，他认为虽然200块钱1个，有物以稀为贵的因素，但是也有它自身的魅力所在：明日见无籽，吃起来清甜、化渣，那感觉彷如在欣赏一朵含苞待放的红玫瑰，又像偶遇一袭白衣仙气飘飘的美少女。但是，通过调查了解，徐文奖发现，明日见虽然品质超群，但是容易裂果，建议最好是大棚种植，不适宜大面积推广，因此他也是小面积试种。

徐文奖大面积种植的是另一个水果新贵——脆蜜金柑。脆蜜金柑综合指标都很好，因此用其替换和淘汰部分低效益品种。“目前我的青柚、无核沃柑、脆蜜金柑等品种已经进入试挂果期，现正计划以水果基地为依托，打造体验式的高端水果亲子农场，让更多对水果种植感兴趣的朋友或者孩子们，可以在品尝到高品质水果的同时，了解水果行业的发展特点，推动当地的水果产业发展。”

2019年9月徐文奖被广西壮族自治区农业农村厅和广西大学共同组建的广西现代青年农场主学院聘任为创业孵化导师。每次和学员交流，他都会说：未来水果种植一是要做“精”，精致的管理技术和精致的种植方法，种出来的水果外观好、口感好、品质好；二是不贪大，如果你有种植10亩水果的钱，那记住只能去投资种5亩，此外，一定要重视品种的选择，选对了品种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投身农业十几年，他说这既是一种情怀，也是一种勇气；而坚守梦想是一种品德，更是一种境界。今后，他将以种植“精品水果”为主，深度挖掘品种优势，赢取更多的市场份额，带动更多的人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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