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晃X王一妃当代意识洪流之下守住传统文化的“ 脉”
2020-06-24王雅静
王雅静
1“. 白色”赵赵2.《 超家族婚礼合集》 2019,印刷,闪存盘存有视频,铁盒 88X60X18mm 1小时20分钟11秒作品由艺术家惠允3“. 朱昱 :静音”展览现场,长征空间,20204.《 特立马乔的盛宴》(The Feast of Trimalchio),2009,视频展出于第53届威尼斯双年展图片由当代唐人艺术中心提供
任教于哥伦比亚大学艺术史系的西蒙·沙马曾著有《艺术的力量》一书,书中写道:“艺术的力量,就是心绪不宁的惊诧所具有的力量。艺术不仅仅是复制我们熟悉的世界,不是将现实艺术化去替换可见世界。艺术的使命,不仅限于传递美,更是要破坏陈腐与乏味。”
这样的艺术观念与洪晃的想法不约而同,她喜欢的恰巧是新颖有趣、直截了当的作品。正值画廊周公众日的第二天,蓝天白云,晴空万里,798艺术园区就像一块画布,每一个到访者都会成为这里的一部分。一身白色牛仔装束的洪晃如约到来。许久没有来到798艺术区的她需要重新回到原先的工作室地点,凭借记忆才能找到约定地点。作为首批进驻798的先锋人物之一,洪晃看到当年大半个工厂的园区如今重换新颜,在感叹物是人非的同时,也为这个区域的新面貌而感到欣喜。
洪晃与本次画廊周总监王一妃一起参观了多个画廊的展览,其间,她们对参展画廊、作品以及当代艺术的发展与运行进行了深刻的交流,感叹在当代意识的洪流下,更需要艺术家的思考与行动来守护传统文化的“脉”。
洪晃作家、出版人
王一妃画廊周总监
H:作家、出版人 洪晃
W:画廊周总监 王一妃
直截了当,但不哗众取宠
在798艺术中心展出的本次画廊周“新势力”单元作品,其主题为“那看见万物的、知道万物的,就是万物 ”。优秀年轻策展人张涵露组织19位艺术家和艺术家组合触碰、探索的神秘领域,引申出他们对未知的敬畏。其中,洪晃对一组名为《超家族婚礼合集》的作品印象尤为深刻。这件作品意在展示全新的人与周遭、与自然界以及无穷精神宇宙之间存在的可能性。
H:我个人对作品的形式没有特别的要求,我喜欢想法新颖而且共情能力强的作品。我觉得,每个作品最终是会陈述一个故事或者表达某个观点。只要这个作品能够讲述清晰即可,但如果作品说不清楚的时候,就会让我觉得有些郁闷。所以,我喜欢直截了当,但不哗众取宠的作品。
W:在这个单元的作品中有哪一个让您印象深刻?
H:应该是《超家族婚礼合集》这个作品。这个作品有当地文化的痕迹与脉络,把我们的传统文化用非常当代的方式融进去了。我觉得,作品中有所谓中国传统文化的“脉”在,这就是中国当代艺术的语言。(艺术家)得在我们自己的语境下来进行当代艺术的创作,因为不同的策展人策展的方向会很不一样。可以明显感觉到,新势力单元的策展人通过一个主观意识去选择作品,这位策展人对精神层面很感兴趣。
W:没错,我很认同洪晃老师的观点。因为新势力单元跟画廊周的目的不一样,所以允许这个单元延伸广度,这样对策展人来说更加自由。这个单元每年都会有一个主题并且是理念先行,根据主题去选择合适的作品,但并不能代表当下年轻艺术家的群像。在选择策展人之前,我们也走访了很多年轻艺术家的工作室,发现的确有很多年轻艺术家在关注神学与精神性相关的主题,这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并且是与当下社会环境有勾连的。
艺术互动,需要公众参与
大片的白色棉花层层堆落,有序叠放在一个规则的空间。这是艺术家赵赵2020年的首个个展。有棉花的地方,就有兵团。赵赵是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长大,亦如棉花对他成长历程的特殊性,赵赵为观众搭建了一座柔软温暖的花园。同时,这座花园又像是迷宫一般,让行走其中的观众保持着心理上的安全距离,在看到风景的同时,又成为了别人的风景。当下,公众对艺术展的热情高涨,洪晃和王一妃就公众参与艺术展览的相关问题进行交流。
H:我觉得,看画廊需要听导览,如果知道了这位艺术家的背景,就很容易理解他用棉花作为创作材料的原因,感受會很不一样。首先,对于参观者来说,这是一个深入了解作品和作者的过程。对很多志愿者来说,比如一些美院的学生来当讲解员,这也是一个锻炼的好契机。
W:是的,实际上,目前画廊周已经做到第四届了,在第二届设置“公共单元”后,我们越发重视到公众参与的重要性。我觉得,西方的当代艺术相对很成熟,公众也会有一定的了解渠道。但中国的公众似乎对当代艺术是陌生的,所以,最实在的一件事就是组织大家去看展览,这也是很有效的一种持续培养艺术爱好者热情的方式。
H:实际上,这是我半年以来第一次“大型”出门。在特殊时期,逛画廊反而成为了一件很奢侈的事儿。我觉得,画廊周是一个很好的概念,能够让大家真正走进画廊并且参与进来。 由于我一直都是freelance(从事自由职业),在这次疫情之后,我忽然发现,大家跟我都一样了。我竟然没有特殊性了。
W:洪晃老师一直都是思考者、写作者的角色,但对我个人来讲,是完全不一样的。从一个高压焦虑状态的转变反而是一个很舒服的过程。对我来说,也是很有价值的。疫情让很多人的生活方式产生了变化,强迫大家停下来。一旦处于这个状态,很多人会更关注思维深处,产生一些有意思的别样解读。
今年画廊周规模很大,方案很多,仅户外作品就多达20件,其中有两件是跟公众互动。其中有一件是线上作品,可以直播活动与公众互动。线上的形式只是一个传播渠道,我们最终还是希望公众来到画廊参与,就像是在参观这个“白色”的展览时,必须要身处其中才能感受到它的气氛。
当代意识,与中国传统结合
H:我之前曾经看过一本书叫做《疯狂的经济学》,讲述的是当代艺术的操作过程以及艺术与市场行为的关系。当代艺术作品已经进入了金融体系,原来的艺术是以艺术家为本,以他所想表达的内容为基础,但现今,这已经是一个市场化行为。
W:洪晃老师所说的概念是很多成熟画廊的操作模式,我们的这个平台不一样之处在于聚焦成长型画廊。每年的艺访单元,画廊周北京会和苏黎世艺术周的艺术机构进行互访互换,选择具有严肃学术态度的成长型画廊合作。在前期,由学术委员会把关作品的质量,在评选过程中建立“同行评同行”模式。画廊的经营的确不容易,需要持续进行投入。同时,新势力单元并非商业导向,我们会把所有作品发给国际性质的美术馆,如果这些作品有机会列入到国际美术馆的收藏体系,对艺术家来讲,意义和价值是更大的。所以这些展览更多的是去陈述观点。
H:与国际性质的美术馆交流的确是十分受益的。我曾经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由于我近段时间一直在抖音向大家推荐图書,我发现,大部分中国艺术史类的书籍,其作者竟然都不是中国人。后来,我咨询了一位做相关研究的专家朋友,她告诉我,艺术史这个学科就是19 世纪起源于德国的,在学科起源之初,对它的定义、学习模式就有了相应的界定。同时,中国艺术真品比较匮乏,还有部分真品在国外的博物馆或是艺术机构进行保存展览。所以,艺术的话语权不在中国人手里。从这点来讲,画廊周还是很有意义的,因为它一直在持续发声。
W:本来这次画廊周准备与国外的艺术杂志共同举办一个论坛,主题是关于如何建立属于中国的评论体系。由于特殊时期,也没办法如期举办了。
H:目前,定义中国艺术的好坏是在国际体系的衡量下进行的。但每个国家对当代艺术的定义各有不同,如何把中国传统与当代意识结合是个很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