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抹黑中国的新表现与新特点

方长平

一场新冠肺炎疫情，不仅对人们的生命安全造成严重威胁，也引起世界政治经济震荡，加剧了国家之间的不信任感，对国家治理和全球治理构成挑战。面对疫情考验，国际社会本应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积极开展双边与多边合作，共同应对挑战。然而，以美国为代表的一些西方政客却肆无忌惮地将中国及其疫情防控污名化，各种抹黑中国的言论层出不穷，从民间到政府，从媒体记者到官员，最近更是登峰造极，开展猛烈舆论攻势，甚至要求中国政府赔偿。

透过这些现象看其本质，美国抹黑中国既是美国国内大选的需要，也是近年来美国对华战略的延续和强化，根本上都是要在国际社会孤立中国，诋毁中国的国际声誉，遏制中国的和平崛起，维护美国的霸权地位。

疫情发生以来，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抹黑中国的五大主要表现

当前，美国正利用其在国际舆论场上的优势地位，肆意抹黑中国在抗疫过程中的作为，诋毁中国的国际形象。疫情发生以来，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抹黑中国主要有五大表现：

病毒来源：人造病毒说。美国一些媒体认为，新冠病毒是中国实验室制造出来的。而事实上新冠病毒源于自然，而非人工合成，已经是国际社会的共识。尽管中外科学界还没有发现新冠病毒准确的自然来源，就像当年的非典一样需要时间去发现来源。因此，尊重事实和理性思维的科学家认为，新冠病毒“非自然起源”的观点是不可信的，容易造成阴谋论，理应受到谴责。

疫情发生：信息隐瞒说。美国一些媒体和政界人士认为，中国长时间隐瞒新冠肺炎疫情暴发真相，致使疫情在中国和世界范围内大规模暴发，这是目前美国要求追责中国的直接借口。经历了2003年非典流行的中国，对传染性疾病的大规模流行本身就比任何一个国家都有敏感性，但新冠肺炎疫情毕竟是人类传染病历史上第一次，科学家对其属性和危害性认知本身就有一个过程，中国在这个过程中始终保持信息畅通和透明。从2019年12月27日中国官方机构首次收到不明原因肺炎病例报告，仅仅4天时间到12月31日发布了首份疫情報告，并于同一天向世界卫生组织驻华代表处通报了疫情;同时从2020年1月3日起中国定期向世界卫生组织、包括美国在内的有关国家以及中国港澳台地区及时、主动通报疫情信息;2020年1月12日，中国向世卫组织提交了新冠病毒基因组序列信息，在全球流感共享数据（GISAID）发布了5株新冠病毒完整基因序列，以供全球科学家共同研究。对中国在抗疫过程中的早期表现，美国政府也予以肯定，特朗普本人1月25日发推特称，中国人民一直在非常努力地对抗新型冠状病毒，美国非常欣赏中方的努力和透明度;2月7日，中美两国元首通电话，特朗普在通话中对中国应对疫情举措给予积极评价，并在当天发推特称，“中国正在采取严格的防控，将会取得成功。我们正在与中国密切合作”。而现在包括特朗普本人在内也提出要追责中国，指责中国信息不透明，则是因为美国自己疫情和抗疫表现引起国内舆论不满，而中国则成为其理想的替罪羊。实际上，从1月下旬到3月初，中国为世界赢得了40多天时间，但是这个时间并没有为美国和西方其他国家所利用和重视。

疫情信息：数据造假说。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媒体，质疑中国隐瞒了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认为中国感染和死亡人数有假。数据造假的潜台词就是，误导了国际社会认为疫情传染并没有想象的严重。但是，以武汉市为例，截至2020年4月20日，武汉市统计的新冠肺炎累计确诊病例为50333例，死亡病例3869例，死亡率为7.69%，高于世界平均水平。中国全国范围内较低的确诊和死亡病例，毫无疑问是得益于中国政府及时采取的最强有力的防控和治疗措施。根据《科学》杂志研究报告预估，中国采取的隔离措施使中国减少了超过70万的感染者。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各地先后向湖北派出了42000多名医护人员，在武汉建造了可容纳2500张重症病床的2家专门医院和19所临时改造的方舱医院，准备了约30000张轻症病床。所有疑似病例和密切接触者都实行了集中隔离。没有这些措施，中国的疫情肯定比目前严重得多。“数据造假说”对中国政府的透明度和国际社会的形象造成了明显的负面影响。

中国援助：“口罩外交”论。针对世界范围内新冠肺炎疫情蔓延，中国政府本着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从人道主义出发，对全球100多个国家进行了援助，赢得国际社会的普遍赞誉。但一些西方媒体和人士却狭隘地认为，中国这些援助是为了获得更多的经济和地缘政治利益，是中国提高自身软实力的主要举措，甚至认为华为和阿里巴巴这样的民营企业的援助，也是为了扩大自己在国际上的订单。与口罩外交论相关联的，是认为中国这样大规模援助是有赎罪之意，间接承认“中国责任论”。所有这些都是在诋毁抹黑中国的国际形象。

与世卫组织关系：操纵世卫组织说。美国抹黑中国，不只是抹黑中国自身在疫情时期的表现，还诋毁世界卫生组织偏袒中国，为中国说话。为此，美国提出要对世界卫生组织进行调查，暂停对世界卫生组织的拨款。世卫组织是由194个联合国会员国组成的独立国际组织，是从事国际性卫生工作的联合国专门机构。从领导团队构成看，在世卫组织21人总部领导团队中，只有1位中国成员，11位来自美国、欧盟、加拿大等发达国家。从经费来源看，在宣布暂停缴纳世卫组织会费前，美国是世卫组织最大资金来源国，如将自愿捐款计算在内，中国在世卫组织资金来源国排名中位列第6。中国根本不及西方在世卫组织的影响力。世卫组织专家团队由来自医学和公共健康领域的专家组成，他们具有丰富的应对传染病的经验，其工作依靠的是科学、证据和专业知识。

攻击中国政治体制、诋毁中国国际形象、动员美国全社会力量及其他西方国家参与对华舆论战，是美国抹黑中国的新特点

从过去指责中国政府到攻击中国政治体制。如果说在中美贸易战中，美国对中国的指责是“中国占了美国便宜”，是着眼于维护美国的经济利益，那么在这次新冠肺炎疫情中，美国对中国的指责更多集中于诋毁中国的国际形象。其妄图通过上述对中国的抹黑，将一切现象和问题归咎于中国的政治体制和政治制度，把这一切与中国的体制和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的合法性联系起来。美国政府和媒体甚至一度把新冠病毒与中国人、中国联系起来，美国国内批评有种族主义之嫌，引起在美国亚裔民众的反感。

动员美国全社会力量参与到对华舆论战中。如果说特朗普政府的对华战略是“全政府”对华战略，那么在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特朗普政府正在把美国社会动员起来，掀起全社会的反华浪潮。新冠肺炎疫情在美国大范围流行，造成全球第一的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这客观上为鼓吹对华强硬势力找到了土壤，结果造成美国社会对华不友好声音持续攀升，而主张理性科学对待疫情的声音在美国没有占据舆论场的主流。美国目前已经形成政客引领、媒体跟进、社会情绪化的对华舆论氛围。

动员其他西方国家与美国一起抹黑中国。冷战后，美国一直没有放弃对中国体制的批评和抹黑，但并没有引起其同盟国家的集体响应。这次疫情发生和蔓延的特点是从中国和东亚地区、到欧洲，再到美国，然后到非洲、拉丁美洲和澳洲等，虽然流行范围遍及全球，但目前主要在北半球发达国家和地区流行。这些地区基于社会制度和意识形态与中国的差异，对中国本来就有根深蒂固的不信任感，形成了对中国的刻板印象。因此对中国在疫情期间的表现，总是抱有深刻的怀疑，上述美国抹黑中国的具体表现，在其他西方国家也不同程度存在。在有些国家，例如澳大利亚，表现甚至比美国还积极，莫里森政府发起了推动对新冠病毒大流行起源进行独立调查的呼吁，声称要领导这场调查，诬陷中国掩盖了疫情的严重性，世界丧失了应对危机的宝贵时间。在欧洲，尽管也有一些势力和媒体在鼓噪政府追责中国，但因为当前疫情严重，各国主要任务是抗疫，并且其很大程度上还依靠中国提供的抗疫物资，所以主要国家领导人并没有追随美国、澳大利亚等国。但是在目前的国际舆论氛围下，不排除这些国家在疫情缓和后也加入到追责中国的队伍中，对此我们必须要未雨绸缪。

综合运用各种手段抹黑中国。第一，舆论战是当前美国抹黑中国的主要手段。美国抹黑和造谣中国的言论从没有停止，美国以媒体独立和新闻自由为名，经常对他国进行莫须有的指责和诬陷。美国独立新闻网站“灰色地带”于4月20日刊登的报道，揭露了美国指责中国的阴谋论源头和炮制者的真实意图。美国诬陷中国的路线图，即官方放“料”——媒体宣传——政客呼应，三者相互配合，以达到诋毁中国的最大效果。而这些所谓的“料”，都是政客以“可能”“或许”言词出现，给备受新冠肺炎疫情煎熬而情绪高涨的美国人民对中国发泄寻找出口，以达到自己政治利益最大化。第二，法律战已经开始。如果舆论战只是抹黑中国的形象，那么在舆论战后，法律战就陆续登场了。近日，美国密苏里州宣布起诉中国，宣称中国的疫情应对使该州经济蒙受巨大损失。一个州政府起诉一个主权国家，这在国际关系史上开了一个危险的恶例。随着疫情在世界范围内的逐步缓和，起诉中国、要求赔偿的法律战可能会纷纷登场。第三，经济战从没有停止。西方特别是美国通过这次疫情防控，进一步暴露了其生产能力不足，防疫物资严重依赖中国，疫情过后产业链回流可能是个趋势。

美国抹黑中国的直接动机和深层根源

美国从初期基本肯定中国的抗疫成就到肆无忌惮抹黑中国，表明美国关切的根本不是中国在疫情防控过程中做了什么，而是美国国内的政治需要按照美国的要求定义中国的所作所为。

直接动机：大选需要，甩锅中国。疫情暴发前，特朗普无论是本人还是他的团队，对再次赢得大选信心十足，无论从共和党内部的整合、民主党候选人一度的难产，还是从经济数据，都显示2020年大选特朗普有望连任。但随着疫情在美国迅速蔓延，造成了全球第一的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美国社会各界开始批评特朗普政府早期重视不够，后期防疫措施不力，导致抗疫乱象频生，医疗资源缺乏、州政府和联邦政府相互指责、共和党和民主党相互攻击。进一步看，新冠疫情带来的美国经济衰退似乎不可避免，超过2000多万失业人口，势必冲击特朗普选情。根据最新的民意调查，在2017年特朗普赢得大选的关键州，目前特朗普与民主党候选人拜登的支持率差不多持平。为了扭转目前对特朗普不利的大选形势，特朗普再次发挥他传统的做法——寻找替罪羊，把美国国内医疗资源不足归罪于奥巴马政府;把美国疫情扩散归咎于中国的信息不透明。

深层根源：强化对华竞争战略。2017年底以来，特朗普政府的对华竞争战略逐步成型，中美贸易战应该是对华竞争战略的第一场演练。因为中美贸易相互依賴性强，作为全球最大的两大经济体贸易战的持续，不仅会影响到中美两国各自的经济和社会生活，而且也会波及到国际社会，影响全球经济稳定和发展。因此，中美贸易战最终于2020年1月正式签署了第一阶段经贸协议。尽管这一协议在执行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各种问题，但毕竟双方经过两年的博弈，达成了这样一项协议。

在安全研究中，西方学界根据安全威胁的来源分为传统安全与非传统安全，并且一般认为传统安全是零和博弈，在传统安全领域易于形成安全困境，造成权力政治、军备竞赛，国际冲突易于发生;在非传统安全领域是正和博弈，国家之间在非传统安全领域易于进行合作，以实现非传统安全的最终关怀“人”的安全。进入21世纪以来，非传统安全威胁在全球范围内不断出现，严重影响人类社会的健康发展，例如：国际恐怖组织制造的“911”事件、2008年在美国爆发的金融危机并波及全球、叙利亚战争后欧洲的难民危机、欧债危机等。上述非传统安全威胁来源可以进一步划分为人际之间（包括组织与国家间）与人与自然之间的两种类型，相对于前一种类型，后一种类型的非传统安全更易于形成合作。毕竟来自于自然界的威胁是人类共同威胁，在这些威胁面前人类没有理由不去合作。

这次暴发的新冠肺炎疫情类似于2003年“非典”，是典型的人——自然型的非传统安全威胁。按照正常逻辑，人类社会特别是主要大国应该展示团结合作的精神，树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以早日战胜病毒。但是现在看来，美国政府的做法和动机是把新冠肺炎这样典型的“非传统”安全威胁“传统化”，把低政治领域的议题“高政治化”，竭力把新冠肺炎疫情当作中美战略竞争的又一战场，进一步强化了已经成为美国精英层主流共识的对华竞争战略，试图把目前的“全政府对华”战略共识进一步推及到全社会，形成“全社会对华”战略共识，某些反华势力甚至有把目前的竞争关系向敌对关系转化的趋势，而且不惜与中国展开一场“新冷战”。

如何理性应对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的抹黑举动，成为当前中国面对的一大重要考验

在确保自身抗疫物资得到保障的条件下，应尽可能加大对国际社会援助的力度。如何使中国的援助在国际舆论场上取得较好的正向效应，阻止西方对中国抹黑的舆论效应扩大，需要注意以下几方面：第一，对国际社会的援助国家和援助物资的选择上，不能仅考虑这些国家与中国关系的亲疏程度，而应该根据疫情国疫情的严重程度和自身的抗疫能力。第二，对于援助物资要确保质量。质量是中国产品形象的最终代表也是中国国家的形象，这不仅是当前抗疫过程中，对于后疫情时代中国经济的恢复和发展也至关重要。第三，要尽可能多渠道多层次进行对外援助，充分发挥政府、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公益组织和知名人士的作用，消解中国政府援助可能引起的西方戒心。

在国际舆论场，这次新冠肺炎疫情引起的抹黑中国的舆论战，确实值得我们反思。第一，我们要坚决抵制和抨击所谓的“中国责任论”，抵制各种形式的追责中国的言论和行为，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注意区分国家主要领导人和一般官员、政府和民间，情绪化的言论和实质性行为。第二，要充分利用美国和西方世界内部的不同声音，用他们自己的舆论和学者的声音，伸张中国的正义观点。特朗普政府和共和党保守派为了自己的竞选需要，为一己私利，甩锅中国、推卸抗疫不力的责任，不仅引起中国的反对和抗议，也在美国有正义感的人士中引起反感。第三，病毒是个科学问题，我们要充分尊重和发挥科学家的作用。如果可能的话，可以由中国发起、联合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范围内病毒学者和著名专家发表一个声明，从科学上澄清认知的误区。因此，知识共同体的声音当前显得尤其重要。

在今天这样各种自媒体超级发达、信息全球化的世界，内外部信息内容几乎是透明的。面对像新冠肺炎疫情大流行这样全球关注的公共卫生危机，我们经常引用西方不同的輿论声音佐证我们的观点，西方同样也可以这样做。因此，我们在对外宣传时，要格外注意报道的方式方法，尽可能减少外界对中国援助的政治化、外交化解读，降低负面影响;在国内舆论宣传中，也要特别注意引导，不把中国和美国抗疫效果的差距上升到中美抗疫模式之争，进而延伸到中美国内治理模式之争;更不要上升为中美国家能力之争，中美在全球范围内的领导力之争，以加深美国和西方业已存在的危机感。中国政府6月7日发布的《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中国行动》白皮书，真实记录中国抗疫艰辛历程，有力驳斥西方的各种抹黑言论，全面回应了国际社会的关切。

【注：本文系2019年国家社科基金重点项目“新型国际关系建构进程中的中国角色研究”（项目编号：19AGJ001）阶段性成果】

责编/孙垚    美编/李祥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