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多年前法国售台武器引发的外交斗争

前不久，据法国媒体报道，法国政府计划向中国台湾地区出售武器。这让人想起了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法国政府就曾不顾中方的强烈反对，悍然向台湾地区两次出售军备，导致中法关系严重倒退的事情。原外交部长钱其琛在其回忆录《外交十记》中有详细的记载。

酒会起风波

1991年4月，时任法国外长迪马访问中国。在法国驻华大使马腾为迪马访华举行的酒会上，迪马把我单独请到一边，像是不经意似地提出了法国拟向台湾出售护卫舰的问题。

迪马说，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各国在台湾问题上的政策也在进行调整。法国认为与台湾做生意的时机已经成熟。法国打算向台出售拉斐特级护卫舰，有两个考虑：一是这种护卫舰是防御性的，而非进攻性的。这笔生意对法国船厂来说，是一宗大买卖。二是美国已卖给台湾4艘护卫舰，法国作为主权国家，在这类问题上不应受到歧视。不能让美国独占便宜，单个发财。

1991年6月6日，迪马写信给我，就法国准备向台湾地区出售军舰问题做了正式通报。

最低限度的谅解

一个如此重大的决定，一个明知必然會引起中方强烈不满的决定，法国政府为什么会如此匆忙地做出呢？

事后我们才知，1991年法国售台6艘护卫舰，原先议定的总价为110亿法郎，最终的成交价却高达160亿法郎（约合27亿美元）。这个价格是新加坡购买同样数量的“拉斐特”护卫舰的三倍多。

而且“拉斐特”舰军售案的秘密佣金高达5亿美元，不少法国政界人士受惠。迪马本人也因涉嫌这起受贿案，于2001年1月被判刑两年半，缓期两年执行。

1991年6月25日，中国外交部副部长田曾佩率中方代表团赴巴黎磋商。但法方的态度顽固僵硬。

在此情况下，中方要求法国政府在公布批准法国企业向台湾出售护卫舰的消息时，发表一份公报，重申法国的对华政策，特别是在台湾问题上的立场。

经过反复交锋，法方同意发表这份公报，并在其中声明：“这是一项纯商业交易，不意味着与台湾当局发生任何官方关系。法国重申1964年1月法中联合声明的表述，即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这是我们与法国方面达成的“最低限度的谅解”。

再售“幻影”遭中方有力反击

然而，当时的法国政府，对中方的原则立场和忍耐显然有错误的估计，不思罢手，反而得寸进尺。

1992年1月31日，迪马在联合国安理会与我会晤时，又提出了法国正在考虑向台湾出售性能先进的“幻影2000”战斗机。这距法国做的相关承诺的时间，还不到半年。

为了阻止法国向台湾出售“幻影2000”战斗机，中方立即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先是向法方提出严正交涉，指出这一问题的严重性质，表示中方绝不会容忍。同时，中方派出经贸代表团访问法国，明确表示，如法方放弃售台“幻影2000”战斗机，中方将派采购团访法，签订一批合作项目，并可现汇购买20亿美元的法国产品。代表团还向法方提供了一个可能同法方合作的项目单子，共8大类，50个项目，总金额达154亿美元。

面对中方的交涉，法国政府无动于衷。于是，中国政府宣布：撤销部分拟议中与法方的大型合作项目，如广州地铁、大亚湾核电站二期工程、购买法国小麦等;不再与法国商谈新的重大经贸合作项目;严格控制两国副部长级以上人员的往来;立即关闭法国驻广州总领事馆。

这些外交行动，使法国社会党政府受到痛击，开始感到疼了。

1993年3月，法国社会党政府在大选中失败，法国传统右翼力量保卫共和联盟取而代之，组成了新政府。新政府上台伊始，便谋求改善对华关系。

经过长达半年的多轮磋商，12月28日，两国签署了联合公报。公报中最核心的内容只有一句，即“法国政府承诺今后不批准法国企业参与武装台湾”。中法关系从此恢复正常。

（摘自《外交十记》 钱其琛/著 世界知识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