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遇“风暴”

若雨

高管辞职、总裁被捕、资产为负、退市风险，这一个个惊愕的词汇不断将曾经的播放器巨头一一暴风集团推向风口浪尖。

如今，市值不足11亿，暴风真的遇上了“风暴”。

股市“妖风”

在中国播放器市场上，暴风影音是一个不能被忘记的名字。40个交易日拿下36个涨停板;总市值最高一度超过400亿元;股价达到327元高位……这一串串数字标志它曾经的辉煌。

1993年，冯鑫从合肥工业大学的管理学院毕业。在经历了几年的销售生涯后，他加入了金山软件，一路从基层员工干起，晋升为销售经理、市场渠道总监。直至离开金山的时候，冯鑫的职位是金山毒霸事业部副总经理。

在金山软件打拼的几年时间里，冯鑫褪去稚嫩，成长飞速，这段经历也彻底逆转了他的人生。有传言说，遇到伯乐周鸿祎之前，文艺青年冯鑫还在山里钓了3个月鱼，之后就出任雅虎中国个人软件事业部总经理。2005年，随着周鸿祎离开雅虎独自创业，不久后，冯鑫也离开了。

这次转身，让冯鑫从一个职业经理人，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商人。在IDG和蔡文胜的帮助下，他买下了暴风影音的软件版权，组建了北京暴风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仅1年时间，渠道出身的冯鑫就把暴风影音的市场占有率从30%做到了70%。暴风影音从此走上了资本之路。

2015年，是暴风影音辉煌的一年。作为PC时代无可争议的播放器巨头，暴风科技在深交所创业板成功上市，成为第一家从VIE结构回归A股的互联网公司。暴风最初发行价为7.24元，上市后股价疯涨，曾创下上市40个交易日拿下36个涨停板的记录。5月末股价达到327.01元，涨了44倍，被市场称为“妖股”。

因股价暴涨，暴风内部诞生了10个亿万富翁、31个千万富翁、66个百万富翁，暴风集团的创始人、董事长兼CEO冯鑫本人账面身家也超过百亿。此后，暴风便一发不可收拾，市值最高时一度超过400亿元。

看到资本市场的认可，冯鑫的信心更是被加倍点燃了。他曾说，“对我们来说，这等于重新掌握了一件核武器。我创业10年，从来就没有过核武器，从来都是小米加步枪，一枪一个子弹的。突然给你一个，你一按，就有巨大的威力。”一向被外界认为“老实”“本分”的冯鑫，在资本的催化下，变得野心勃勃。

狂风乱舞

之前，谨慎的投资让暴风集团错失了很多红利，冯鑫再也不想做那个保守而谨慎的自己，他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构想，向“全球DT大娱乐”战略转型的计划，表示要建一个包含VR、体育直播、电视的大生态。

2016年恰逢体育版权大受追捧，而上市一年后的暴风也劲力十足，看到乐视体育融资速度和规模一时风头无限，此时正在势头上的暴风集团也充满野心。随后便推出了暴风体育产品，对标乐视体育，要与之较量一番。有了资金的助力，暴风将目光看向海外成熟体育版权操盘公司。

冯鑫盯上了当时全球体育版权巨头MPS。它曾经是全球体育版权市场的霸主之一，由三位意大利人创建。主要从事媒体转播权管理，经营全球重要体育专业联赛的媒体转播权以及分销协议，并开展一系列体育转播权合作项目以及购买并持有多个体育产权。2016年，MPS拥有欧洲足球锦标赛、意甲联赛等顶级赛事资源，当年其估值达到了14亿美元。

拿下MPS，是一扇通往体育王国的门。但当时，暴风集团的利润只有几百万元。尽管资金紧张，冯鑫依然不放弃收购。于是暴风联合光大和招行等投资者，发起了一只52亿元人民币的产业并购基金——上海浸鑫基金，主要目标是收购MPS的65%股权。其中暴风出资2亿、光大资本出6000万元，招行出资高达28亿元。这场杠杆游戏背后，是光大资本等GP承诺亏损时补偿优先级投资者招行的本金和保底收益。同时，暴风承诺将并购浸鑫投资的项目，同时也向其他LP提供回购承诺。

之后为拓展更多领域，暴风不断募资，参与了不下5只产业基金，包括上海浸鑫基金、暴风鑫源等“债性”基金;还为上海隽晟并购基金做了最低收益担保，金额高达6.84亿元。最终暴风募到的金额有80亿人民币。而这些都给暴风随后资金爆雷、创始人债务深重埋下了伏笔。

风暴袭来

上市以来，暴风集团先后在不同的领域布局，发展了VR、体育、影业、TV、游戏等数十项业务，并推出暴风魔镜、暴风TV、暴风体育、暴风金融等新模块。然而，经历了一段高光时刻的暴风集团接连受挫。

暴风集团上市前的主业暴风影音，在版权意识薄弱的2010年前后，其独具的超强解码优势，不管什么格式的视频都能在软件上播放，这一把锋利的“菜刀”，解决了所有用户的痛点。

但随着互联网的不断完善，以及国内对于版权的管理不断加强，版权成了现在播放器的杀手锏。2015年以后，版权之争更是进入了水深火热之中，优酷、爱奇艺、腾讯视频等以重金买断版权，同时更推出自制影视剧、综艺等，暴风影音的竞争优势不复从前。

而且为了保护版权，这些视频平台的视频不允许下载，就算允许下载，视频格式也是各自独家的视频格式，只允许在自家播放器上播放。“版权”二字，彻底断了暴风影音的后路，暴风影音和冯鑫没有跟上时代的发展，只能接受被淘汰的命运。

经过转型后的暴风相继推出了暴风TV和暴风魔镜两款产品，但是仍未能救出困在风暴中的暴风集团，反而雪上加霜。根据暴风集团2017年年报显示，暴风电视销售商品收入高达12.83亿，占总营收的67.02%。但成本却高达13.75亿元，最终导致毛利率为-7.15%。而且暴风影音暴露出的问题，再次出现在了暴风TV身上，拿一把钝刀继续勇闯天下，这不仅是战略失误的问题。

另一款硬件产品暴风魔镜，跟暴风TV比起来，更加惨淡。暴风集团发布的2017年年报里，暴风魔镜四个字只出现了两次：“公司通过销售暴风电视硬件迅速获取家庭用户，通过销售暴风魔镜硬件迅速抢占下一代互联网用户，在大大提高用户粘性的同时，高效运营暴风电视和暴风魔镜软件，大幅提升用户体验，提高整体盈利能力，公司软硬件一体化的商业模式逐渐稳固，构筑行业壁垒。”既没有销售量的数据，也没有销售额的数据，网上能查到的数据是2017年上半年销量350万台。VR眼镜在前两年被炒的火熱，然而只是昙花一现，暴风魔镜也是因此没落。

作为暴风集团转型的两大主力，暴风TV和暴风魔镜两项业务双双失利。连年亏损的状态给暴风集团带来了更大的负荷。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高楼塌。短短几年时间，暴风集团上市后一系列的布局失利，令其业绩和股价逐年下跌。

风起风落

互联网公司的估值成就了上市后的疯狂，但冯鑫也亲手戳破了这个泡泡。

曾经被寄予厚望的MPS，经过股权易主后，其创始人相继套现出走，甚至在脱身后另起炉灶，构成了与MPS的直面竞争。而这时，冯鑫才意识到，这一看似物超所值的收购，却布满了地雷。

在创始人出走、资金受限等情况下，MPS遭遇滑铁卢，被竞争对手IMG击败，失去了意甲版权。随后，又相继失去了在南美洲等地的系列版权。英超俱乐部阿森纳也终止了与MPS的合作。

直到2018年10月17日，英国高等法院裁决MPS破产清算，MPS彻底陨落了。上海浸鑫基金斥资52亿的跨国交易最终落一地鸡毛。想在国内仰仗投资人套现的冯鑫反倒被外国人割了“韭菜”。

所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MPS的投资失败为暴风集团带来了1.4亿的权益性减值及4800万的坏账损失。同时，光大证券将暴风影音及冯鑫告上法庭，要求其赔偿7.5亿元。

为了稳定股价，暴风集团将很多亏损扔给了暴风统帅的“少数股东”，这些少数股东公司中，有一半左右是冯鑫担任董事长。但祸不单行，此时还作为暴风集团唯一的优质资产暴风TV也连年出现亏损，亏损额不断递增。

暴风TV从2016年开始年年巨亏，其运营主体暴风智能从2016至2018年分别亏损3.58亿元、3.20亿元和11. 91亿元。2019年5月，暴风智能开始遣散，被媒体曝出拖欠200多名员工工资。按照目前的经营状况看，暴风集团能否在深交所继续上市还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雪上加霜的是，除净利大幅下滑、公司面临退市风险外，暴风集团多位高管也集体宣布离职。但事实上，高管离职对于暴风来说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从2018年开始，公司已有包括公司董事在内的数10位高管离职，而公司法定代表人冯鑫也因涉嫌对非国家工作人员行贿罪、职务侵占罪，被检察院批准逮捕，也让暴风集团形象受创。如今的暴风集团员工只剩10余人，负债超10亿，境况十分堪忧。

随着冯鑫被正式调查，暴风集团的故事也走到了终场。回顾这场历时4年多的互联网泡沫的消亡史，蹭风口、玩生态只是暴风集团死亡的表象。PC时代远去，公司缺乏造血能力，没有核心竞争力的产品，才是压倒暴风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曾经风光无限的播放器巨头，到如今市值不足11亿元甚至面临退市危机，面对“風暴”袭来，暴风集团的命运仍属未知，但其结果注定难言美好。

随着冯鑫被正式调查，暴风集团的故事也走到了终场。回顾这场历时4年多的互联网泡沫的消亡史，蹭风口、玩生态只是暴风集团死亡的表象。PC时代远去，公司缺乏造血能力，没有核心竞争力的产品，才是压倒暴风的最后一根稻草。

5年前，暴风科技在深交所创业板成功上市，最初发行价为7.24元，上市后股价疯涨，创下上市40个交易日拿下36个涨停板的记录。到5月末股价涨了44倍，被市场称为‘妖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