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毛主席近距离接触的日子

黄顺知 廖传杰

黄顺知，祖籍湖南澧县。1969年至1975年，在湖南省委接待处为毛泽东做了7年服务工作。回忆为毛泽东服务的点点滴滴，古稀之年的黄顺知无不为毛泽东巨大的人格魅力所感染，并压抑不住深深的缅怀之情一

1944年，我出生于澧县方石坪镇一个贫穷的农家。因为根红苗正、品性质朴、有高中文化，被送去学厨师，出师后被安排在原常德地委接待处工作。

1969年，地委接待处领导告诉我：省委接待处正在选拔工作人员，我已被列为候选对象。省委接待处？那可是接待政治局领导、召开省级会议才开放的接待处啊！我内心既激动又忐忑。幸运就这样临降到了我的头上——不久，25岁的我被调到长沙，师从著名湘菜大师石荫祥，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毛泽东主席回湘共50次。在20世纪70年代毛主席回湘期间，我有幸作为后勤组的一员，近距离接触毛主席。当时我是食物及食品仓库的管理员，毛主席饮食质量安全的最后一道关口就是我把控的，然后才按程序走。由于组织上的信任，我可直接送食物进毛主席的厨房，毛主席在省游泳馆游泳我可站在泳池边，他上来吸氧我可以站在他身旁，这也是当时的工作需要。

“茵子里有虫，说明没有毒”

记得第一次为毛主席服务，我非常紧张——毛主席会吃些什么呢？结果大出我所料：四菜一汤——一个荤菜、一个半荤半素的形式菜、两个素菜、一个清汤。荤类以新鲜鱼、火焙鱼、石灰泥鳅、米虾子、腊肉、红烧肉（毛泽东认为红烧肉可补脑，解放战争时期时曾说过“三天一顿红烧肉，肯定打败蒋介石”）为主。素类多为辣椒、大蒜、黄瓜、萝卜、白菜、马齿苋、重阳菌、牛皮菜、野蕨子、冬苋菜、菠菜。汤，有胖头鱼（鳙鱼）汤、青菜豆腐汤、鲫鱼汤等。主食有大米、玉米、红薯、马铃薯、糙米、面条、烤芋头、烤馒头等。需要说明的是，毛主席不吃死鱼，亦不吃剩鱼;喜辣喜咸不喜甜，他说过“不吃辣不革命”，吃辣，不油炸，要整根整根地干炕，讲究吃个纯味。

我至今仍记得师父石荫祥在韶山滴水洞为毛主席设计的菜谱：红烧鲫鱼、火焙米虾、炒青菜、清炒马齿苋、黄瓜烧肉、胖头鱼打葱汤、干米饭100克、烤玉米一个。毛主席一般与卫士李银桥等人一起用餐，有时也会叫上厨师等工作人员。

除因国事设宴外，毛主席在湖南吃得最“奢侈”的一次，是在长沙火宫殿，当时是他拿稿费请客：冷盤八围碟、炒回锅肉、东安仔鸡、红煨牛蹄筋、炒发丝百页、红烧狗肉、蜜汁火腿、清炖鱼肉、香菇菜心、菠菜三鲜汤，臭豆腐（并有“火宫殿的臭豆腐，闻起来臭，呷起来香”的典故传世）等。但按现在的物价，也不过七八百元。

毛主席生活简朴，对饮食也从不挑剔，平时吃的都是家常饭菜，不吃高档名菜、山珍海味，也不吃保护动物。一次，厨房做了道田鸡，主席说：“青蛙是益虫，不能吃！不能吃！”

毛主席非常喜欢吃重阳菌。一次，石师傅做了一道采自韶山、南岳的重阳菌。吃着吃着，菌子里竟发现了虫子！大家非常紧张，毛主席却风趣地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菌子里有虫，说明没有毒，吃了不会死人，不要换！”

本来对毛主席吃的食物，原材料要严格检验，做好后先由警卫人员品尝，确认无虞后再给毛主席食用，但毛主席无意中知道了这个秘密，非常不高兴：“这是不相信群众嘛，以后不能这样！”

游泳有几手绝技

毛主席喜爱游泳，在湖南时，一般是在省游泳馆，亦游过雨后的湘江、韶山水库。他游泳总在深水区，从不在浅水区，一会儿侧泳，一会儿仰泳（强项），一会儿潜水，一会儿踩水（立泳），一会儿狗刨，一会儿蛙泳，如在渊之鱼，根本不像六七十岁的老人。毛主席每次游泳，至少游六七十分钟（据说在武汉游长江时，曾一次游了16华里），再上岸休息。

毛主席游泳有几手绝技：他能头不出水，脚不着底悬浮水中！能头枕双臂在水面平躺，同时跷起二郎腿，如果在胸前放个烟灰缸，还能在水中躺着吸烟。更绝的是踩水，用力时整个腹部（主席腹大，每坐下来需要卫士帮忙松腰带）都平露出水面。

毛主席游泳喜欢人多。如果大家怕影响他而不陪游，他便又是劝又是拖，被拖的人掉入水中，他会发出爽朗的笑声。毛主席认为游泳时思维与身体专注于划水，不会想其他事情，能让大脑得到充分休息。“任凭风吹浪打，我自闲庭信步”“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等佳句，均为泳后所得。

毛主席的另一爱好是看京剧，《逍遥津》《荒山泪》《群英会》《白蛇传》《空城计》《草船借箭》等最爱看。看《白蛇传》次数最多，数度落泪。看戏时抽一支烟，偶用烟嘴。老人家烟瘾很大，但绝不抽第二支。高兴时自己爱哼几句《群英会》。

毛主席偶尔也下下围棋。一星期跳一两次舞。爱看电视，这促成了当时湖南电视台成为全国最早能直播的电视台之一。毛主席不太爱看电影，1976年春节，看了一次《难忘的战斗》，极是罕有。至于乒乓球，主席并不太爱打，那张著名的主席打乒乓球的照片，可能是因“乒乓外交”需要之故。

遇上“小人物”，也会主动拉家常

有几件小事虽琐碎，但能于细微之处见领袖风采，让我至今想起仍感佩不已。

毛主席饭后爱散步，作息极不规律。毛主席散步一般10分钟，即使遇上我这样的“小人物”，也会主动拉拉家常。

在湖南时，毛主席一般由一位叫王子清的师傅理发。一次，王师傅给主席理完发，竞在主席后脑勺上拍了两下。当时大家看到后都十分紧张、惊讶万分！毛主席却乐呵呵地说：“王师傅是参过师的师傅，拍两下，醒醒脑。”

我们在接待处的空地上种上辣椒、花菜、冬苋菜……菜长得绿油油的，十分惹人喜爱。每次吃了大家种的菜，毛主席总是坚持付款，弄得大家既难为情又感叹不已。

1975年12月26日是毛主席82岁生日。这一天是在湖南度过的。浏阳送来了“浏阳烟花”;醴陵送来了“毛瓷”;工作人员做了长寿面，准备了“白沙液”酒。主席不善饮酒，一小杯葡萄酒喝下去都脸红脖子粗。这次，主席抿了一口家乡的白酒，连说“好！好！好！”大家喜出望外。新中国成立前后的五大常委中，毛主席沾酒脸就红，朱总司令喉炎不能喝，“党内骆驼”任弼时高血压更不能喝，少奇同志只能喝一小盅，只数周恩来总理酒量大。

毛主席最后一次离开湖南时，曾嘱咐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安心搞工作，要夹着尾巴做人。生活有困难，就给我来信……”

1975年后，我回到常德津市市委接待处。如今，我与老伴早已双双退休，儿孙满堂，乐享天伦。今天，我还保存着毛主席用过的火柴，苹果包装纸（苹果为朝鲜金日成主席所送，上有“毛主席万岁！”字样），毛主席在长沙接待外国领导人所作报道的《人民日报》《湖南日报》，以及与毛主席的合影，与王海容、唐闻生的合影。不少商家欲借我曾为毛主席服务的经历装点门面，我都一一婉言谢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