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语言服务研究综述——基于外语类CSSCI期刊文献的考察

孙乃玲，王钰培

(兰州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甘肃 兰州,730000)

一、引言

中国的语言服务研究起源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是经济发展和科技进步，尤其是机器翻译推动的产物。李现乐指出“语言服务是利用语言(包括文字)、语言知识、语言技术及语言的所有衍生品用来满足语言生活的各种需要[1]”，是由语言服务的提供者、内容、方式及语言服务接受者构成的一个体系。广义的语言服务指的是翻译语言服务及语言为媒介、为他人提供便利的社会语言服务，包括机构和个人；狭义的语言服务指的是某个特定领域内的语言服务。近年来，对外开放的不断深入、“一带一路”倡议的稳步推进以及中国文化走出去的时代要求使语言服务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主要表现在：(1)语言服务国内市场日益繁荣。奥运会期间成立了“多语言中心联合工作组”，被视为语言服务的“首秀”。2019年11月，上海进博会圆满结束，期间开设了语言服务83个点位，翻译机83台。2022年的冬奥会将为语言服务提供更为广泛的市场，为语言服务研究提供更大的舞台。随着“文化走出去”、“一带一路”等倡议的实施，语言服务已成为提高文化软实力的重要基础，标志着语言服务已上升到国家层面。(2)语言服务相关会议硕果累累。2018年6月16日，语言服务标准化国际研讨会在杭州举行，会议就语言服务的标准及市场进行讨论，实现了高校、企业、协会、专家的结合，为中国语言服务制定了标准，提出了建议。2019年4月20日，“第八届全国应用翻译研讨会”就语言服务的新内容、新形式和新趋势，基础设施建设、人机翻译的问题重点讨论。(3)语言服务人才辈出。2017年全国翻译硕士MTI授予学校已增至215所大学，2018年全国翻译资格水平测试CATTI报名人数已超过21万人次。2019年11月15日， “一带一路”语言服务国际化人才培养校企合作联盟成立，标志着协会和企业开始重视政、产、学、研、用协同创新发展。本文拟以《中国翻译》《上海翻译》《语言文字应用》《中国外语》《外语界》《外语电化教学》《外国语》《外语教学》《外语研究》《中国科技翻译》《语言科学》《外语与外语教学》《外语学刊》《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西安外国语大学学报》十五种CSSCI(含扩展版)语言学类核心期刊2010～2019年间刊载的论文为参照点和实验场，并以“语言服务”为精确检索项，统计出具体的发刊情况，借助文献计量学对语言服务(2010～2019年)近十年的研究进行分类综述，从中找出几点努力的方向，并对该领域的研究发展提出自己的见解和建议。

二、近十年CSSCI来源期刊语言服务的发刊概况

就整体文献数量统计结果来看(见表1)，2010～2014年间，语言服务起步的第一个阶段，当代语言服务研究在中国呈现一种萌芽起步发展态势。除了2011年有下降的趋势以外(见图1)，均呈现上升趋势。2015～2019年，第二阶段共发表文章107篇，当代语言服务研究呈迅猛发展趋势。不难发现，语言服务大都刊发于翻译类杂志，随着“一带一路”提出并计划落实，稳步前进，学者发现市场对语言的需求激增，有关跨国企业的相关研究如雨后春笋，语言服务研究呈现突飞猛进的趋势，各类期刊杂志竞相出版有关语言服务的相关研究。

表1 近十年CSSCI语言服务期刊数量统计

图1 近十年CSSCI语言服务期刊发表整体趋势

以基本了解我国近十年来语言服务发展的情况为契机，本文借助文献计量法对语言服务近十年的162篇文献进行研究，并结合知网的分类(见图2)，将其分为语言服务基础理论研究、语言服务与“一带一路”研究、语言服务与人才培养的研究、语言服务与技术的研究四类，以期为语言服务研究发展提供参照。

图2 近十年CSSCI语言服务期刊发表主题分类

三、近十年语言服务研究评述

(一)语言服务基础理论研究

理论是构成科学知识体系的基本单位，是最基本的学科知识，因此，对语言服务基础理论的研究尤为重要。袁军指出翻译三要素，并以此为线索对语言服务进行分析，总结了语言服务与翻译的关系，对语言服务发展起到了推动的作用。他指出翻译服务在语言服务业中的基础地位，对“语言服务”的概念进行界定[2]。屈哨兵把语言服务分为五个概念系统，进一步提出整合语言服务概念，加强语言服务研究，以及建立语言服务研究的机构的必要性[3]；他指出语言服务的学科体系要建立在回应性、生发性、开放性这三个学术标准的基础上。同时，他认为完善语言服务学术体系、建立坚实的语言服务研究的理论基础、注重语言服务实践，才能更好地推广和规范使用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以及科学保护各民族语言文字[4]。

陈鹏认为面向公众的语言服务即为行业语言服务，并对行业语言服务所出现的问题进行概述，重点区分了专业语言服务与行业语言服务，借此对行业语言服务的基本内容、语用原则、社会文化地位进行了梳理，并对其今后的发展提出了建议[5]。韦忠和对语言服务行业当前所发展的趋势进行分析，梳理出语言服务行业的特点，结构变化，强调语言服务行业和机器翻译技术相结合的必然趋势[6]。何恩培、闫栗丽把语言服务行业发展的四十年分为萌芽阶段、起步阶段、稳定阶段、繁荣阶段四个阶段，梳理出行业特征，并表明语言服务行业已逐渐走入国家发展战略计划中，对于行业发展过程的不足，分别从政府、高校、企业、科技等方面提出了建议[7]。

此外，方梦之指出应用翻译是语言服务的重要环节，系统罗列了应用翻译研究的六个子系统，并对六个子系统与语言服务结合在一起进行系统研究，从而为语言服务应用翻译方向提供可寻依据[8]。

(二)语言服务与“一带一路”研究

语言服务的兴起与发展离不开国家政策的扶持。2013年以后，学者们对语言服务的关注度明显增强。党的十八大提出要加强文化强国建设，加强以语言转换为核心的语言服务建设是增强中华文化国际影响力的一个关键环节。语言服务的能力直接影响中国文化走向世界的广度和深度[9]。党的十九大提出坚定文化自信，推动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推动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发展[10]，为语言服务的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推动作用。2013年9月，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一带一路”，为正在发展的语言服务提供了有利的国际平台，市场对语言服务的需求迫在眉睫，为其发展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机遇。李艳、高传智对“一带一路”的语言服务消费主体进行研究，归纳总结出“五通”中语言服务消费主体的供需关系，分析显性和隐性语言服务的消费需要，试图建立一个语言消费问题解决新体系，为更好满足消费需求奠定基础[11]。许明首先剖析了语言服务的范围与特点，结合面向“一带一路”国家的语言服务人才培养的状况，从语言规划、语言教育、语言技术、语言产业等方面，梳理出我国“一带一路”国家语言服务能力的对策[12]。语言服务在受益于国家政策的同时也服务于国家政策和社会需要，黄友义指出“一带一路”给中国翻译事业带来的四大变革，并对四个变革逐一分析，为语言服务进一步发展指明方向[13]。张莹、柴明熲对本地化服务进行研究，他们表示本地化服务已经成为翻译产业的未来趋势，认为本地化服务的研究与翻译研究相辅相成，重点介绍了国际上现有的 GILT本地化技术研究，提出翻译人才的培养应该更好地适用本地化服务[14]。

“一带一路”促进语言服务发展的同时，也警醒我们再反思语言服务，对语言服务重新定位。张治国就“一带一路”建设过程中出现的语言问题进行剖析，提出“一带一路”核心区语言战略规划，对“一带一路”发展过程中的语言问题，他强调要对症下药[15]。张慧玉运用经济学环境分析框架，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区域的主要宏观环境因素带给语言服务的机遇与挑战进行剖析，并提出“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双重路径的解决方案，为实现“一带一路”走稳、走开、走实提供自己的见解[16]。王传英、崔启亮、朱恬恬强调要加强语言服务基础设施建设，同时介绍了国内外语言服务基础设施建设的现状及不足，设计出语言服务基础设施的基本框架并提出建议，表示借助“一带一路”的平台，真正地让文化走出去、企业走出去、学术走出去[17]。王立非、崔璨点明语言服务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地位，并对“一带一路”语言服务难度评级进行研究，分别从国家、企业、高校对克服语言障碍提出了对策建议[18]。

(三)语言服务与人才培养

语言服务作为新兴学术研究，如雨后春笋般迅速成长，同时对语言服务人才提出更高的标准、更高的要求。《中国语言服务行业发展规划(2017—2021)》指出未来五年的行业发展目标明确指明，提升语言服务行业的战略性地位，着力缓和语言服务人才紧缺现象，打造专业化职业化的语言服务队伍[19]。

王立非教授在“一带一路”语言服务研讨会上表示我们要顺势而上，提出在高校里推动语言服务人才培养的供给侧改革倡议[20]。为了顺应语言服务市场发展的需要，学者们纷纷探讨翻译教学的新模式，刘和平突出政产学研相结合，就语言服务人才培养进行研究，强调语言服务人才的培养要从教师、学生及学校入手，即教师应成为学习辅助指导者，学生应主动自主学习，学校则应该面向社会开放，用人单位应积极与高校结合起来，翻译教学应该围绕市场[21]。在翻译课程设置方面，王华树、冷冰冰、崔启亮对国内外典型高校的翻译课程进行对比，提出职业化发展时代教育要紧跟时代发展需要，同时指出高校要注重课程调整，翻译教学要结合市场需要的翻译技术，翻译管理不断更新[22]。伍志伟、穆雷结合语言服务的现状，指出翻译专业实验教学的重要性，创造性地指出实验教学的合作机制、组织形式、创新模式，提出翻译专业办学与现代语言服务业紧密结合，才能常葆生命力，培养出专业人才才能更适应市场发展的需要[23]。蔡基刚则认为传统的翻译体系及课程已经过时，取而代之的应该是语言服务学科或专业。他认为语言服务主要职能是提供翻译，即主要是通过机器翻译并对其翻译出来的文本，如报告、合同和论文进行修改和润色。他表示这不仅需要翻译知识，还需要有专业知识和专业语言的表达能力，明确指出语言服务专业已具备学科依据[24]。

此外，孙喜晨把语言服务与翻译教学结构结合在一起，提出MTI 教育的发展构想及产学研合作发展方案。为此，他将语言服务对专业人才的要求作为翻译人才培养的首要目标并提出职业导向的翻译教学，并根据 MTI 教育产学研合作模式的基本框架，建议进一步构建 MTI 教育的产学研合作网络，搭建高校之间、校企之间的多元交流平台[25]。

不少学者在语言服务发展的过程中不断反思改进。余环、邓凌云结合“文化走出去”战略大背景下语言服务的发展，对语言服务译者职业能力进行解读。与此同时，借助国内外语言服务从业者标准，总结出翻译从业者语言服务意识薄弱、翻译学科人才培养体系尚不完善、缺乏遴选翻译人才权威机制三个问题，对语言服务从业者界定及发展具有现实意义[26]。蔡辉、张成智指出中国高校的翻译人才培养模式大多重理论，轻实践，与翻译行业实际情况以及社会需求相脱节的不足。为此他建议校企合作，并对学校与语言服务有关行业从招生就业、师资合作、课程设置、项目合作、共建实验基地等合作的形式进行阐述，为培养语言服务人才培养提供新的见解[27]。姚亚芝、司显柱表明语言服务人才是语言服务的基础保障，他们通过对语言服务招聘广告统计分析，发现企业与高校之间的语言服务人才培养严重背离。为此，他们提出调整产业结构、开展产学研、强化语言服务从业人员资格认证，为文化走出去提供更加便利的桥梁[28]。

(四)语言服务与技术

崔启亮提出“翻译技术和语言服务正在以一种相互促进、循环共生的态势，在工程制造、法律、多媒体与娱乐、交通运输、公共服务与能源、金融财经、教育与电子学习、生命科学、旅游休闲、商业服务、信息与通讯等行业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29]”。随着科技的发展与进步，“互联网+”上升到国家政策，语言服务与技术相结合已经逐渐被提上日程。唐智芳、于洋指出语言服务与技术结合的时代特点，即移动至联网的成熟发展、公计算及大数据技术兴起、计算机辅助翻译和云翻译技术迅速发展、自然语言处理技术取得突破性发展，并在此基础上提出语言服务应该与翻译技术结合，借助互联网思维，对语言服务进行颠覆性的创新[30]。

语料库的完善发展为语言服务的发展提供新的途径，徐琦璐表示人工智能产品对语言服务的渗透越来越深。为此，她试图建立口译语料库，探索新技术给翻译教学带来的启示，研究设计出一套以人工智能为技术支撑的口译训练系统，使得口译教学顺应语言服务发展的要求，提高口译训练效率[31]。邹瑶、郑伟涛、杨梅以15项冬奥会冰雪项目为语料来源，建立英汉平行语料库。术语语料库的建立可为中国冰雪项目各代表队教练员和运动员提供中英文赛前培训素材，从而有助于提高运动员英语素养，更好地为冬奥会语言服务。此次将语言服务与语料库结合在一起使得语言服务与翻译技术发展更上一个阶梯[32]。

在机器翻译方面，俞敬松、王华树提出比较好的适应语言服务的教学方案。该方案将计算机与教学相结合，强调教给学生机器翻译的基本原理，使学生初步掌握软件的使用，重点学习如何将机器翻译引入翻译工作，探索这种信息工具设计的思路、理念以及如何与语言服务、技术和项目管理有机衔接[33]。崔启亮指出译后编辑已成为语言服务主要翻译方式，对此，他对译后编辑进行调查研究，分析译后编辑最新发展动向，总结译后编辑适应的题材类型及译后编辑准则[34]。

韩林涛把翻译技术与商业伦理结合在一起，他认为翻译技术是语言服务快速发展的助力引擎，通过对400多种翻译技术工具进行分类研究，梳理出翻译技术商业伦理的主要问题，定义了翻译技术商业伦理，提出翻译技术伦理的基本原则及应用方法[35]。

四、反思与展望

(一)现阶段研究的主要问题

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稳步推进，“文化走出去”战略的提出，语言服务的研究必将会受到越来越多学者的关注。对此，笔者针对研究中发现的问题提出以下见解。

1.研究成果不断增加，2010～2019年已有162篇文献对语言服务进行研究。文献总量在逐年上升，特别是有利于语言发展的政策出台后，其研究成果迅速增长。但相较于其他研究，其成果数量仍不多，语言服务作为一个新兴的探究领域，仍需要我们给予更多关注。

2.研究深度和广度有待加强。语言服务已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雨之路，但仍没有形成一门完整的学科。近些年，越来越多的学者认为语言服务不同于翻译专业，需要增设语言服务专业，但很少有关于语言服务专业的课程设置的研究。有关语言服务的研究也大都集中在语言服务基础理论建设、“一带一路”、语言服务人才培养、语言服务技术等话题，且语言服务研究领域大多集中在教学、法律、医疗、经济等方面。

3.研究方法较为单一，且实证性研究少。笔者发现文献研究的162篇文章中，书评6篇，会议通知及报道16篇，计量可视化分析3篇，综述类文献13篇，其余大多数为自然观察法、归纳演绎法或是没有明确的研究方法。为了增强文章说服力及科学性，要加强语言服务实证性研究，例如调查问卷、访谈、实地考察等方式。

4.语言服务其他语种研究相对较少。笔者发现对小语种的语言服务研究仅有2篇(占1.2%)，“一带一路”以来，我国加强沿线国家的交流、合作，而这些地区的官方语言不仅仅是英语，因此，加强英语以外的语言服务研究迫在眉睫。

(二)对未来的研究展望

随着市场对语言服务的需求越来越大，给语言服务带来机遇的同时也带来了挑战，以下是笔者对语言服务研究的展望：

1.确立语言服务学科地位。笔者认为语言服务的学科建设要以市场为导向，深入企业，了解市场需要，设计出更合适的语言服务专业课程，研究出版语言服务专业教材，划定其研究范围，从而为语言服务有条不紊的发展保驾护航。

2.语言服务研究内容应趋向多样化。目前语言服务研究较为单一，应增加语言服务跨学科研究。语言服务作为一种媒介，是领域与领域之间传递信息的语码转换。语言服务研究应是全面的、跨学科的、系统的研究，语言服务研究应与各个领域结合在一起，探究该类领域特点，总结出语言服务应对领域发展的方法决策，从而形成科学的、系统的语言服务体系。

3.加强语言服务研究与“一带一路”政策相结合。语言服务是面向所有语言的服务，对多种语言进行研究成为语言全球化重要基础。目前，“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有65个，对小语种研究的缺乏会直接影响政策实施发展。随着“一带一路”的稳步发展，加强语言服务小语种研究刻不容缓。同时，语言之间的互通性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研究语言，从而促进语言服务的发展。语言服务研究也不可忽略地方语研究、少数民族语言服务、外国语言服务、特殊语言服务的研究，从而丰富语言服务研究体系。

五、结语

本文对近十年国内语言服务研究进行了初步的梳理，语言服务研究在我国虽呈现出日新月异的发展态势，但目前仍处于初级阶段，尚未形成独立的语言服务专业，且对语言服务专业具有指导意义的教材还未出版。未来的语言服务研究在重视理论发展的同时要把理论付诸于实践，加强语言服务学科建设，注重人才培养，聚焦产学研，积极与国家、社会、企业结合，开展有计划、有组织、有针对性的研究，从而推动语言服务研究深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