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材线虫病VS 新冠肺炎

文/王玲萍

岁末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以来，党中央高度重视，始终把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在习近平总书记亲自指挥、亲自部署下，我国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取得阶段性重要成果，防控形势持续向好。松材线虫病是由松墨天牛等媒介昆虫携带松材线虫传播，能造成松树死亡、松林毁灭的一种植物疫病，堪称松树的“新冠肺炎疫情”。这堂全国新冠肺炎疫情战“疫”公开课，给植物疫情“松材线虫病”防治提供了诸多借鉴和启示。本文从防控技术和防控管理两个方面，提出些初浅的看法，以期为我省松材线虫病防控提供决策参考。

一、松材线虫病防控主要技术

（一）疫情传播的三大要素

松材线虫病是植物的疫病，类似于人类的新冠肺炎，具备传播的三大要素：病原体、传播途径和寄主（松树）。三大要素之间相互作用，构成疫情传播扩散的必要条件。病原体只有在寄主上才能发病，松材线虫病的病原体松材线虫和新冠肺炎病毒一样在寄主中繁殖速度快，不耐高温，温度60℃以上持续2min 即可杀死松材线虫。科学研究表明，病原体的传播途径较多，但主要传播途径一般只有1 ～2 两种。松材线虫病的自然传播途径主要是由感病松木中飞出的媒介昆虫携带松材线虫传播，由于媒介昆虫的寄主也是松树，媒介昆虫主动寻找松树寄主传播疫病；较之新冠肺炎，新冠病毒主要是通过染病人群的飞沫传播和直接接触传播。松材线虫病的人为传播类似于“人传人”，松材线虫病疫木远距离运输到新的地方，在运输途中或运达的地点周边，有松林就可能造成松材线虫病传播。松材线虫病表现和新冠肺炎相似的特点包括高传播率、不积极除治地方的松树高致死率（转重症的死亡率），以及潜伏侵染（无症状感染者）造成的疫情长期存在。

（二）疫情的检疫封锁

检疫封锁的目的是切断人为传播途径，防止疫病传入和传出。松材线虫病检疫封锁的主要做法是对已经确诊有松材线虫病的松林按发生小班、发生乡镇或发生县进行隔离，禁止未经除害处理的松材线虫病疫木外运，类似于新冠肺炎“封村”、“封城”的做法。按照国家现行政策，发生松材线虫病的地方禁止商品性采伐，但是由于疫情除治、征占用林地、抚育间伐、其他目的树种商品性采伐混杂零星松木等，松材线虫病疫区仍然不可避免地会产生不少松疫木。这些疫木包括感染有松材线虫病的松木和潜在感染松材线虫病的松木，为了防止疫病扩散，应将疫木烧毁，或用木材削片机破碎成粒径不超过1cm 的粉碎物（用于造纸、做纤维板等），或用切片机将木材削片成厚度不超过0.6cm 单板（用于做水泥模板等）。防治松材线虫病需要检疫封锁的对象包括发生疫病的活立松林和伐倒后未经除害的疫木，涉及单位或个人包括通信、电力、高速等可能使用松木及其制品的工程施工单位，加工、经营和利用松木的单位和林农等。类似于新冠肺炎防控中有媒体公开报道的“山东监狱”狱警、“武汉监狱”返京人员、“福建毒王”等疫情封锁的漏网之鱼，松材线虫病检疫封锁由于监管力量不足，也很难杜绝疫木、松柴、枝丫在除害处理途中即被林农捡拾带出疫情发生山场，或是涉木单位和个人将未除害处理的松木制成木质包装材料或直接调运出疫区等现象，从而造成疫情人为传播到新的松林问题，值得引起更大程度的重视。

（三）疫情的监测调查

监测调查的目的是及时确诊疫情，摸清疫情发生的范围，从而科学制定对策。许多专家们最关注的，也是松材线虫病疫情监测是否到位，底子是否清楚的问题。类似于新冠肺炎，松材线虫病疫情检出率不高，同时有研究发现，松树在松材线虫潜伏侵染时，并而无典型发病症状。要确诊松材线虫病疫情，不论是无人机监测或是地面人工巡查发现有松树枯死，均必须到山场找出枯死松树取样送检，而山场上的松树死亡是动态的、发展的，监测难度大不言而喻。生产上目前一般在秋季抽取山场上尚未完全枯死或者刚枯死的松树，在树干下部（胸高处）、上部（主干与主侧枝交界处）、中部（上、下部之间）3 个部位，去树皮后取100 ～200g 木片或木屑；或截取2 cm 厚的圆盘，送相关检测机构在实验室进行检测。一株感染了松材线虫的松树，可能由于取样部位、取样时间、取样数量、松树枯死时间长短等原因，导致出现所取样品检测不到松材线虫的情况。如果取样的松林小班中典型的样品没有检测到松材线虫，为了真正摸清疫情底子，必须继续上山找到该小班其他枯死松树并取样检测，直至全部取样检测都没有检出松材线虫，方可认为该小班没有疫情。显然，这个工作量极大。类似于新冠肺炎，确诊数量多反映的一个重要指标是检测水平提高或是检测的医疗资源增多。对松材线虫病而言，福建省松林面积4000 多万亩，2020 年松枯死木分布面积达160 多万亩，目前有权鉴定松材线虫病疫情的机构仅有各级森防检疫机构人员和省级指定的福建省林科院林业有害生物检测中心、福建农林大学森林保护研究所和福建林业职业技术学院，总体上看技术力量不足。此外，长期以来，各鉴定机构仍以贝尔曼漏斗法分离线虫进行镜检，技术水平不高。类似于新冠肺炎防控难以对所有人进行新冠疫情检测，各鉴定机构也难以对所有枯死松树进行检测。目前，全省确诊有松材线虫病发生面积近10 万亩。

（四）疫情的主要防治措施

1、清理松枯死木是防治松材线虫病的最核心措施。福建省目前的做法是对疫区内所有的松枯死木进行伐除、取样送检，并就地除害处理，以最大限度地确诊疫病发生动态。类似于新冠肺炎对有症状的患者进行治疗，如咽拭子检测非阳性的话，需多次检测才能确诊。福建还鼓励非疫区县视同疫区进行松枯死木清理、取样和除害。对秋季出现的松枯死木，要求在来年3 月底前全面清理完毕，4-8 月出现的松枯死木，要求1-2 月集中清理一次。这做法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及时消除隐患，弊端是清理松枯死木在林子内操作难度大，1cm 以上的枝桠不论是烧毁还是拖出林子切片处理均可能有遗漏，一些专业队还在一些区域采取先砍伐松枯死木后除害处理方式迎接检查，这些区域虽然外观看不到枯死松树，但无法达到真正除害处理目的。因此，及时、有效清除松枯死木，是防治松材线虫病的最核心措施。

2、实施防治性采伐是有效缩减疫情面积的最主要措施。福建省的做法是将林分中的松树3 月底前全部伐除并除害处理，避免潜伏侵染的松树再次传染，从而有效减少松材线虫病扩散范围。类似于新冠肺炎的无症状感染者（包括发病前无症状、全程无症状、发病后无症状等类型）应该予以严格管控和治疗，松材线虫病疫区山场中松树数量多，难于分清是自然整枝或是松材线虫病的枝枯型症状，无法采用流胶法或其他有效方法一一观察是否感染松材线虫，且被潜伏侵染的松树占比至今没有一个确切的数值。因此，为了根除疫情，只能全部归结为潜伏侵染，在新发生、枯死松树占比大和不一定要保松树的地方，采用皆伐所有寄主松树的方式彻底拔除疫情。这是有效缩减疫情面积的最主要措施。

3、综合防治松墨天牛是松材线虫病防治的重要辅助措施。福建省松材线虫病的主要传播媒介是松墨天牛。实施以菌治虫、以虫治虫、以鸟治虫、挂设诱捕器、设置诱木、打孔注药等综合措施防治松墨天牛，是切断松材线虫病的主要传播途径。类似于新冠肺炎防治要求大家戴口罩、保持距离、勤洗手等以切断飞沫和接触传播途径，综合防治传播媒介松墨天牛，就是要切断松墨天牛携带松材线虫飞出羽化孔进而进一步感染健康松树的链条。此外，松墨天牛作为松树的重要蛀干害虫，其林间种群密度减少，也可间接地保护了健康松树。因此，综合防治松墨天牛是松材线虫病防治的重要辅助措施。

4、实施封山育林是提高松林免疫力的基础性措施。通过封山育林，无松材线虫病疫情免疫力的松树个体受危害自然枯死，而有免疫力的松树个体得以留下来。该方法类似于新冠肺炎防控中英国专家提出的“群体免疫”策略。如采取封山育林措施，松材线虫病致死的松枯死木数量和疫情的发生范围，必然需要一定的时间才会达到高峰，进而才可能下降。国家现行政策不支持松林群体免疫的做法，对没有完成年度除治任务且造成疫情发生面积扩大的，要追究有关部门和有关人员责任。因此，该策略在实践上没有真正实施。

二、松材线虫病防控管理对策

根据现行政策，国家林业局每年公布松材线虫病疫区，主要实行分区管理管理对策，即分疫区和非疫区进行管理。借鉴国家和我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时根据确诊数量、是否聚集等指标采取分区分级管理的成功做法，在现行松材线虫病分区（疫区和非疫区）管理的基础上，可以对疫区进一步细分为三级，即一级疫区（高风险地区）、二级疫区（中风险地区）和三级疫区，实现我省对松材线虫病防控的分区分级管理。

（一）分级指标

将辖区松林分布面积、近3年疫情发生乡镇的数量、近3 年松材线虫病疫情平均发生面积、2020 年松枯死木数量情况等四个因子作为分级指标，各个分级指标分为三类。其中：

疫区松林面积：第一类为≥40 万亩以上，第二类为≥20 万亩且低于40 万亩，第三类为20 万亩以下。

近3 年累计疫点数量：第一类为≥5 个，第二类为3-4 个，第三类为1-2 个。

近3 年平均每年疫情发生面积：第一类为≥0.5 万亩，第二类为≥0.3 万亩且低于0.5 万亩，第三类为低于0.3 万亩。

2020 年松枯死木数量：第一类为≥1 万株，二类为≥0.3 万株且低于1 万株，第三类为低于0.3万株。

上述4 个分级指标中，第一类指标达到3 个以上（含，下同）的划为一级疫区，按高风险地区管理；第三类指标达到3 个以上（含，下同）的划为三级疫区，按低风险地区管理；其他的划为二级疫区，按中风险地区管理。

（二）分区分级情况

1、福建省现有41 个疫区（国家林业和草原局2020 年第4 号公告）分级情况：

一级疫区（高风险地区）：共有11 个县（市、区），分别为延平区、建瓯市、沙县、南安市、安溪县、罗源县、永泰县、蕉城区、福鼎市、福安市、霞浦县。

二级疫区（中风险地区）：共有19 个县（市、区），分别为泰宁县、清流县、将乐县、平和县、翔安区、同安区、洛江区、丰泽区、永春县、仙游县、涵江区、连江县、晋安区、马尾区、闽侯县、长乐市、福清市、寿宁县、柘荣县。

三级疫区（低风险地区）：共11 个县（市、区），分别为三元区、梅列区、诏安县、南靖县、漳浦县、云霄县、泉州台投区、晋江市、惠安县、城厢区、闽清县。

2、非疫区：我省除上述疫区之外的有松林的县（市、区），共有44 个。

（三）分区分级管理对策

一级疫区的管理对策：一是有效遏制疫情增量。摸清边界，全面采取清理松枯死木、防治性采伐改造、综合防治媒介松墨天牛等措施，防止疫情自然传播。二是严防人为向外传播。做好检疫封锁，加大违规使用疫木的查处力度，防止疫木外运。三是减少森林资源损失。有计划地加大防治性采伐力度，减少年年择伐枯死树造成的松林资源损失。

二级疫区的管理对策：一是控制疫情总量。控制疫情发生乡镇数量和疫情发生面积，孤立疫点乡镇逐步实现无疫情。二是外防入侵，内防扩散。加强检疫宣传和执法检查，严格山场除害处理和疫木流向管理，防止疫木人为传播。三是打好疫情歼灭战。有计划、主动性地实施防治性采伐，对疫情发生区周边出现不明原因松枯死木的小班应纳入采伐改造，避免由于疫情漏诊造成扩散隐患。

三级疫区的管理对策：一是减少疫情存量。对新发生的疫情，要实施应急处置，全面采伐改造寄主植物；对老发生区的疫情，要积极实施综合防控措施，达到无疫情后及时核减发生面积或拔除疫区。二是外防疫情再次入侵。加大检疫宣传，严厉打击违规调运松木的行为；加强松林月巡查，及时掌握疫情发展动态。三是打好松林保卫战。及时清理松枯死木，减少松材线虫病传播媒介松墨天牛滋生场所；加强松墨天牛综合防治力度，有效切断传播途径。

非疫区的管理对策：一是加大宣传力度。提高林农和公众防控松材线虫及其传播媒介松墨天牛的意识，鼓励对违规调运行为和松枯死木的举报或报告。二是强化监测检疫。强化林业部门及其防治检疫机构的监测检疫职责，完善监测检疫基础设施和队伍建设，严把疫情监测发现关和检疫除害关。三是实施应急处置。完善突发林业有害生物防治预案，对疑似疫情要实施应急处置，彻底消除疫情发生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