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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型职业“闻臭师”:用鼻子感受这个世界

2020-06-09阿红

职工法律天地·上半月 2020年5期
关键词:气味鼻子职业

阿红

嗅辨师俗称“闻臭师”,作为一项新职业在许多城市兴起,此项工作的主要内容是监测与分析“臭味”对城市空气的污染,并为其划定级别,以便环境监管部门责令有关单位对臭源进行治理。随着垃圾分类的实施和普及,“闻臭师”这个职业也渐渐走进大众视野。44岁的徐舒是温州市最早的一批嗅辨师之一,近日,笔者对其进行了专访,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讲述了“闻臭师”这个职业的辛酸苦辣。

不抽烟不喝酒不喷香水不涂油

徐舒,一名土生土长的温州人,自小喜欢理科,高考后毫不犹豫地選择了杭州大学环境化学专业。1997年大学毕业后,徐舒回到家乡,在温州市环境监测中心站从事环境监测工作。每天待在实验室里和瓶瓶罐罐打交道,严格的工作环境让徐舒对自我的要求也变得很高,虽然很多人不太理解,但徐舒却很享受这份职业给自己带来的快乐和独特体验。

2003年,徐舒与男友老陈结婚。婚后,徐舒生下女儿棵棵,由婆婆来照看,夫妻俩依旧是早出晚归地上班。尽管丈夫老陈是一名警察,职业上天差地别,但老陈依旧尊重和支持徐舒的职业,甚至会觉得很有趣。

一开始,徐舒的工作是在实验室里进行,大多是常规的理化实验,2008年开始,徐舒有心想要做嗅辨员。但想要成为一名嗅辨师,条件也不少,首先年龄必须在18至45周岁之间,还要经过培训和训练,通过专门的理论考试和嗅觉能力测试才能上岗。持证上岗后,还要接受每三年一次的年审。虽说嗅辨员的检测如此严格,徐舒却没有惧怕,经过一年刻苦的学习,2009年,徐舒如愿取得了国家颁发的嗅辨员资格证。

2010年开始,徐舒作为监测站的老员工,自然挑起了大梁,牵头组建了温州市第一个开展恶臭检测项目的实验室。因为嗅辨员都是专业人员,暂时没法外招,为此,徐舒和监测站内的同事做起了“兼职”,每次接到嗅辨任务后,徐舒都会从监测站内的各个科室挑选合适的嗅辨人员,组队去完成嗅辨任务。而任务结束后,每个人也会各司其职,回到自己原本的岗位。

嗅辨员的要求非常严格,在接收到任务前几天,男生不能抽烟不能喝酒,女生也不例外,不能化妆、不能喷香水、不能涂指甲油,这样才能保证鼻子的灵敏性,保证嗅辨结果的准确性。对于徐舒来说,从事环境监测这么多年,纵然是轻车熟路的她,在接到嗅辨任务后也是格外小心。

因为嗅辨工作的特殊性,徐舒甚至会去主动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从以前的喜欢辛辣食物到现在几乎是以清淡为主,甚至于对自己所处的环境,徐舒也会格外注意。

有一次,徐舒和朋友在一个小餐馆吃饭,旁边一个男人一直在抽烟,徐舒硬是饭没吃完就离开了,生怕自己沾染了烟味,闻多了烟味鼻子会被影响,结果弄得朋友一头雾水。徐舒只好耐心解释:“我过几天有个任务,刚刚旁边有个大哥一直在抽烟,不走不行啊,走吧,换一家吃饭。”听到徐舒的解释,朋友也跟着笑了,表示理解。

鼻子闻的能赢过机器?有人不服

一次嗅辨任务的标配人员是8名,分别是6名嗅辨员、1名配气员和1名判定师,而徐舒作为组织者,每次在领到任务分发给小组后,都不厌其烦地强调不喝酒不抽烟不化妆不熬夜的工作禁忌。当然,除了对自己的饮食、生活环境有很苛刻的要求,甚至是身体也要时刻注意着,连感冒也不允许。

徐舒还记得,科里的年轻丫头小李,在一次嗅辨任务前日不慎感冒了。出发前,徐舒习惯性地招来了小组的所有人,对其进行检查,在他们身边转了几圈,闻了闻他们身上有没有异味。当走到小李身边时,敏锐的徐舒感觉到小李的不对劲,虽然离出发去现场采样只有十分钟,徐舒依旧没有含糊,在宣布散会后,徐舒将小李带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徐舒并没有立即质问,而是摸了摸小李的额头,言语关切:“怎么看起来气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听到徐舒的话,小李坦白了自己有些感冒的事实。“对不起,徐主任,我昨晚感觉嗓子有点痛,心想着不能耽误工作,捂一夜就会好的,结果早上起床还是感觉有些不太舒服。早上想和您说来着,可是我又不想因为我耽误工作,我想坚持一下,我等下喝点热水一定会好的。”徐舒知道小李是要强,并没有责怪她,而是耐心地解释:“没事的,不舒服就要休息,要和我说,我去安排别人过来,不会耽误工作的。你养好身体照样可以参加下一个嗅辨的工作,知道吗?我们不能有侥幸的心理,这一次任务因为你感冒鼻子有影响对数据产生了误判,到时候从头再来不是更耽误工作吗?”听到徐舒的话,小李重重地点头。

在嗅辨过程中,8个人分工明确,一名配气人员在三个袋子里,分别充入干净的空气和污染的空气样品,其中,有一个袋子是有样品混进去的,其他两个袋子则为空气,配气员将这三个袋子交给嗅辨师嗅辨,将每个样品进行编号,以便记录。每个人出3个数据,将所有数据进行统计,计算出一个M值,为了数据的准确性,嗅辨师还需要对空气样品进行多次嗅辨,以防嗅辨师嗅觉疲劳,每位嗅辨师工作30分钟,就需要到休息室休息一会。在测试过程中,组员之间不能相互沟通,询问数值。基本上一个嗅辨任务完成以后,整组人对于气味已经是再无感觉了。所以,徐舒对于同事也格外温柔,不会去苛责,也正是这种家人般的关心和理解,让整个嗅辨小组的工作虽然严格,但也是温馨和快乐的。

尽管嗅辨工作是神圣而辛苦的,但依旧会有很多人质疑和不理解。

徐舒还记得,2018年的夏天,他们接到一项嗅辨任务,是有居民向环保部门举报一家工厂有异味。因为附近都是工厂,考虑到这个恶臭可能是隔壁其它工厂造成的,在采收气体前工作人员拿来监测仪测量风向和风速,以方便嗅辨师去做出正确的判断。

尽管采集的数值非常专业准确,但该企业负责人却并不买账,质疑徐舒的结果,甚至去找了上级单位百般刁难。徐舒当即霸气地怼了回去:“我们所有的数值都有依据可循,对于‘恶臭的判定我们有一套严密的科学计算体系和统计模型,从您企业上方采集的气体超标,这一结论将提供给环保部门,如果你有所质疑,可以看数据,或者和给环保部门提供不超标的证据。”对方依旧不依不饶:“你们都是用鼻子闻的,我凭什么去信服这个结果的准确性,你要是机器,我就心服口服了。”徐舒坚定地回应:“我说了,我们是有严格的采集标准和评判规定的,而且我们的判定结果是有法律效力的,并不是随意下定论的。”

类似这样的事情,徐舒遇到不止一件,特别是监测企业周边的环境,寻找污染源的时候,往往会遭到一些企业恶意攻击,但徐舒和同事们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狗鼻子”立大功避免一场火灾

和环境打了22年交道,做了9年的“闻臭师”,徐舒发现自己的职业病也越来越严重。对于家人来说,早就习惯了徐舒的职业,有时候徐舒职业病代入,他们也只是笑笑。

今年年初,徐舒像往常一样出门上班,因为住在三楼,徐舒每天都习惯性地走楼梯。这天,徐舒刚下到二楼就闻到空气中飘散着似有若无的异样气味,下到一楼气味又加重了一些,这让徐舒犯起了嘀咕,三楼一点气味都没有,怎么二楼和一楼会好端端地有别样的气味?但这气味又很淡,几乎闻不到,更闻不出是什么。连续拦了两个路人都说没有气味后,不甘心的徐舒将还在家的女儿棵棵喊下来,“棵棵,你闻闻,这楼道里有异味没?”棵棵使劲地嗅了两口,摇了摇头:“我没闻到啥不同的,老妈,我看是你这职业病犯了,太敏感了。”听到女儿这么说,而自己又的确是分辨不出来,只好作罢,乖乖上班去了。

等晚上下班回来,刚一进小区门内,徐舒就再次闻到了味道,这次的味道比早上的气味要加重了一些,似乎是橡胶的味道。回家后,徐舒和丈夫打趣:“我这工作做的,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女儿则在一旁插话:“我看我妈是魔怔了,爸,你该带我妈出去放松放松了。”“好,下周我们出去好好玩玩。”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房间里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吃完饭,将家里收拾完毕,徐舒将家里的垃圾拿出门外,一开门一股浓浓的橡胶烧焦的气味钻入鼻腔,徐舒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手表,九点半左右,想着晚上六点多回来时三楼都没有气味,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气味变化了,浓度变化了,分布的空间范畴变化了,徐舒凭借自己20多年的工作经验断定,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徐舒赶紧喊来丈夫,“这气味一定是有问题,感觉像是电路,不过我不敢肯定,我们打电话让小区的电工来看看吧。”“都这么迟了,人家可能休息了,要不等明天吧?”徐舒摇摇头:“不行,这气味我感觉和傍晚相比,浓度和范围都变了,等明天肯定有危险。”说着,徐舒便立马给电工打了电话。电工师傅急忙赶来时,发现事态严重,转头和徐舒一家人解释:“这一整栋楼的电表箱里有根線已经黑了,我处理不了,打电话让电业局的人过来吧。”十分钟后,电业局的人赶过来,把电表拆下来,发现后边的墙体已经黑了。“这幸好你们发现及时,电路都老化了,如果夜里烧起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电表拆除,家里被断电,邻居都跑了出来,了解事情的缘由后,都对徐舒表示了赞赏:“我晚上也有闻到异样的气味,还以为是外边传过来的,都没有太在意,还是徐舒厉害,你的鼻子比狗鼻子还灵啊,帮了我们一整栋楼的住户。”听到邻居如此夸赞,徐舒反倒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只是因为工作原因,对气味比较敏感而已。”

徐舒上班后和同事们分享自己的奇幻经历。没想到其他的同事都有将职业代入到生活中的经历。工作之余,一行人围在一起各自分享着自己的经历,好不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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