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现实的艺术之美
2020-06-08艾皆臻
摘 要:《金瓶梅》是我国古代第一部描写现实市井生活的小说,被称作是“世情小说”,借一家写社会。张竹坡作为为《金瓶梅》立言第一人,对于《金瓶梅》的点评最为透彻且形成了自成一体的小说理论体系,他的小说理论中有关艺术与现实的关系尤引人深思。
关键词:现实;金瓶梅;张竹坡;艺术
作者简介:艾皆臻(2000.3-),女,汉族,河北衡水人,本科学历,河北大学文学院在读。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14-0-01
在文学艺术创作中,现实与艺术的关系尤为特殊。一方面,现实是艺术的来源和源泉,它决定着艺术表现内容和形式的发展变化,艺术的主题、创作题材的思想内涵与特定的社会现实的联系也十分密切。从某维度上说,文学作品尤其是人情小说是某个时代的全息投影。另一方面,小说是从现实抽离出在作家加工之后的理想化产物。金圣叹的“因文生事”观点充分肯定了作家在创作中的艺术虚构,情调作家对客观现实的任意支配。[1]著名美学家车尔尼雪夫斯基曾说过:“再现生活是艺术一般性格的特点,是它的本质”。[2]可见,反映生活真实是艺术的本质特征之一。但是,艺术真实中有对现实的加工改造,使现实更加鲜明、生动。张竹坡在他的关于《金瓶梅》小说的创作分析评论中重点关注小说的艺术创作和现实生活的关系,笔者将从这两者的关系分析张竹坡的文学理论。
一、“入世”与艺术真实
张竹坡说:“作《金瓶梅》者,必曾于患难穷愁、人情世故,一一经历,入世最深,方能为众角色摹神也”。(读法五十九)这提出了张竹坡认为作者要亲身经历世事的重要性,作家必须对生活有着自己非常独到认识,对于人性和社会人际关系等等有着十分清晰的自我判断力才能够将《金瓶梅》中人与人之间复杂微妙的关系摹写出来。他必须依附于现实生活中的关系网,作为芸芸众生中的一员,通过亲身观察和体验,才能真正体会到生活的真谛。
但另一方面,又說: “作《金瓶梅》,若果必待色色历遍,才有此书,则《金瓶梅》又必做不成也。何则,即如诸淫妇偷汉,种种不同,若必待身亲历而后知之,将何以经历哉!”(读法五十九)。 不必“色色历遍”,但又必须“一心所通,实又真个现身一番,方说得一番”,要“真千百化身现各色人等”。[3]作家也是平常人,不可能万物万事都经历过,所以他就像一个擅长观察的第三视角人物,可以把生活的各色人物经历都总结成一部浓缩的社会生活指南,对于作家来说直接经验和间接经验同等重要,作家创作必须与现实生活保持紧密的关系,只不过是把握现实的方式有所不同而已。
二、“假捏”“幻造”与艺术虚构
小说除了要把握现实之外,还要进行一定程度的艺术虚构,即张竹坡所言“假捏”“幻造”理论。人物是“假捏”的,情节是“幻造”的。他认为《金瓶梅》“劈空撰出金、瓶、梅三个人出来”(读法一)而其他数百个人物也都是“大半数皆属寓言”。小说中的人物只有潘金莲、西门庆、武松、王婆等人有明确来处《水浒传》,其余人大抵都没有什么来处,但是在《金瓶梅》中读起来却让我们感觉就是栩栩如生的人,甚至在日常生活中都能看到这些人物的影子。首先,艺术虚构必须符合现实,作家在对人物的外貌、寓言、心理、服饰、性格等方面描写都细致入微,虽是虚构之言却并未脱离现实;其次,人物之间的关系和社会场景的变化都是作者脑海中完美的虚构编制的一张人物关系网,传达出人情事态的真实。如同张竹坡所言:“得天道也”(读法六十三)
另外,艺术虚构是超越日常生活的再创造,小说的创造就是在原有繁复生活中提炼出最核心的、最能反映人情世故的重新选择与整合。这种艺术虚构超越原始生活状态,不同于生活高于生活。张竹坡将《金瓶梅》作者的行文笔法归为“穿针引线”之法和“曲笔”“闲笔”之法等,都是为了“金瓶梅花,全凭人力,以补天工。则又如此书,处处以文章夺化工之巧也。”(读法百六)作家在虚构的苦心经营之下,不仅完善了内容的不足、技巧的缺失、经验的缺乏,更形成了精彩纷呈、构思独具匠心的小说文章,进而深化主题,让金瓶梅在揭露人性世故的同时富于文学性。
三、不足
在张竹坡的文学理论中与现实与艺术相关的部分也存在一些迂腐的现象。围绕《金瓶梅》表现世情生活的现实性与虚构性特点,张竹坡提出了“冷热”、“真假”的理论范畴。因“炎凉”而有“冷热”,“冷热”又由“富贵贫贱”决定,富贵人人趋炎奉承,因而“热也”;贫贱人人冷淡,因而“冷也”;因“冷热”而生“真假”,“真假”是人情的“真假”,“热”则无不“真”,“冷”则无不“假”。[4]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这种分法太过于武断,个人化色彩浓厚。“冷热”,竹坡评语中是两个很不确定的概念,有时一歼财势的消长;有时指冷局,热局.另外,他的“寓意说”中对每个人物的名字都主观臆测作者的用意,认为都有“作者寓意”,这种脱离开人物形象,仅从名字就大做文章的看法实在是荒唐。[5]
四、总结
张竹坡的小说理论是中国古代文学理论史中的一粒沧海遗珠,研究者们既应当看到张竹坡理论中的积极因素,又要摒弃 其中的落后因素,为古代文论事业的发展添砖加瓦。
参考文献:
[1][4]农美芬. 张竹坡的小说批评范畴研究[D].中南民族大学,2013.
[2]【俄】尼古拉·加夫里诺维奇·车尔尼雪夫斯基《艺术对现实的审美关系》人民文学出版社,2009年.
[3]王汝梅.评张竹坡的《金瓶梅》评论[J].文艺理论研究,1981(02):89-98.
[5]刘晓军.二十世纪张竹坡评点《金瓶梅》研究述评[J].中国文学研究,2005(04):23-26+5.
[6]张竹坡《皋鹤堂批评金瓶梅第一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