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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定点收治医院医护人员的心理现状分析*

2020-06-08罗芊懿颜婵张冬傲邓劭敏周亮麦卫阳宁玉萍何红波张双春李玉霞农菲廖雅李爱军吴燕荣葛静钟燕萍胡祎兰李芳彭红军

广东医学 2020年10期
关键词:亲属医护人员程度

罗芊懿,颜婵,张冬傲,邓劭敏,周亮,麦卫阳,宁玉萍,何红波,张双春,李玉霞,农菲,廖雅,李爱军,吴燕荣,葛静,钟燕萍,胡祎兰,李芳△,彭红军△

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 1临床心理科,4社区精神科,5办公室,6心身医学科(广东广州 510370);广州市第八人民医院 2护理部,7办公室(广东广州 510060); 3中山大学数据科学与计算机学院(广东广州 510006)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简称新冠肺炎)是由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而导致的一种肺炎[1],临床表现主要包括发热、乏力、干咳、呼吸困难等症状,严重可导致死亡[2]。广东省某大型定点医院作为华南地区最大的感染病患者定点治疗医院,设有感染区、隔离区、重症区等抗疫重点病区。这些抗疫一线医护人员,工作风险高且条件艰苦。由于人员紧缺,医护人员出现排班满、工作压力大的情况。工作每天分上午班、下午班、夜班,24 h三班轮值,缺少休息和睡眠是普遍现象。由于防护服紧缺且穿脱不方便,部分医护人员长时间不敢进食喝水、不敢去洗手间。给医护人员的工作和心理带来了极大的挑战。本研究旨在分析新冠肺炎疫情下一线医护人员的心理现状及其影响因素,并探讨相应的心理调整策略,为制定医护人员心理干预策略提供参考。

1 对象与方法

1.1 调查对象 2020年2月10—20日通过该医院护理部统一向抗疫一线的感染区、隔离区、重症区介绍调查的目的与意义后发放问卷。对这3个病区所有医护人员进行调查,共计调查了186名医护人员,获得有效问卷171份,有效应答率为91.9%。入组标准:(1)文化程度及身心状况能独立完成问卷;(2)研究对象自愿参加调查研究;(3)在重点抗疫科室工作超过3周以上。排除标准:(1)精神分裂症、双相障碍等重性精神疾病或人格障碍者;(2)有认知功能障碍或严重躯体疾病无法完成调查。本研究已获广州医科大学附属脑科医院(广州市惠爱医院)伦理委员会的讨论批准[2020年审(008)号]。

1.2 研究工具 研究对象在问卷指导语下独立完成,在问卷首页附有调查目的、问卷说明及知情同意,研究对象在阅读并勾选知情同意后方可进行问卷调查。有精神科疾病、重大躯体疾病、近期有重大生活事件者不纳入调查。问卷内容包括:(1)一般资料调查问卷:收集医护人员性别、年龄、所在病区、受教育程度、婚姻状况、居住状态、亲属的疫情相关信息等一般资料信息。(2)广泛性焦虑量表(GAD-7)[3-4]:总分为21分,<5分为不存在焦虑症状,≥5分为存在焦虑症状,其中5~9分轻度焦虑倾向、10~13分为中度焦虑倾向、≥14分为重度焦虑倾向。(3)健康问卷抑郁自评量表(PHQ-9)[5-6]:总分为27分,<5分为不存在抑郁症状,≥5分为存在抑郁症状,其中5~9分为轻度抑郁倾向、10~14分中度抑郁倾向,15~19分为中重度抑郁倾向、20~27分为重度抑郁倾向。(4)应激量表(PPS-10)[7]:用来评估个体自身感受到的生活中难以控制、难以预测或超负荷的情况。量表分为各条目分的总和(0~40),本研究中,取0~9分为轻度应激倾向,10~15分为中度应激倾向,16~21为中重度应激倾向,22~40为重度应激倾向。

1.3 质量控制 问卷全部填写完才可以提交,两人同时录入数据,以保证数据的准确性。此外,一并剔除患有精神科疾病和严重躯体疾病的样本。

1.4 统计学方法 通过Epidata对资数据进行双录入保存。通过SPSS 24.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的描述性分析、单因素分析和非条件有序logistic回归分析。计数资料采用频数和百分率(%)描述,偏态的计量资料采用M(P25,P75)描述。采用Kruskal-WallisH检验对不同现况身份人群的焦虑、抑郁、应激量表得分的差异性进行检验,并根据Bonferroni法对各组进行两两比较,最后采用Wilcoxon秩和检验对差异有统计学意义的两组人群进一步分析其各量表维度得分的差异。所有检验默认显著性水平均为α=0.05。

2 结果

2.1 研究对象的一般情况 在171名研究对象中,男41人(23.98%),女130人(76.02%)。其中18~25岁50人(29.24%),26~30岁60人(35.09%),31~40岁47人(27.49%),41岁及以上14人(8.19%)。按文化水平来划分,本科和大专有150人(87.72%),硕士及以上有21人(12.28%)。按所在病区划分,感染区有44人(25.73%),隔离区73人(42.69%),重症区54人(31.58%)。按婚姻状况来划分,未婚75人(43.86%),已婚86人(50.29%),离异10人(5.85%)。按居住状况来划分,独居43人(25.15%),与家人/伴侣/子女/朋友共同生活128人(74.85%)。按疫情下亲属的健康状况来划分,亲属确诊新冠肺炎的有5人(2.92%),亲属无感染有159人(92.99%),不清楚亲属家人是否感染有7人(4.09%)。亲属为疫区一线医护人员的有73人(42.69%),非疫区一线医护人员有18人(10.53%),亲属无医护人员有80人(46.78%)。

2.2 新冠肺炎期间一线医护的心理健康状况 171名研究对象的焦虑水平为(4.810±4.487)分,抑郁水平为(4.910±4.956)分,应激水平为(15.500±6.157)分。其中51人(29.8%)出现轻度焦虑倾向,14人(8.2%)出现中度焦虑倾向,12人(7.0%)出现重度焦虑倾向;38人(22.2%)出现轻度抑郁倾向,19人(11.1%)出现中度抑郁倾向,11人(6.4%)出现中重度抑郁倾向,无人出现重度抑郁倾向;69人(40.4%)出现中重度应激,26人(15.2%)出现重度应激倾向。见表1~3。

表1 新冠肺炎期间一线医护的焦虑状况

表2 新冠肺炎期间一线医护的抑郁状况

表3 新冠肺炎期间一线医护的应激状况

2.3 影响医护人员心理健康状况因素分析

2.3.1 单因素分析 感染区的研究对象其抑郁得分高于其他病区(P<0.05);离异的研究对象其焦虑、抑郁、应激得分均高于未婚、已婚的(P<0.05);非独居的研究对象焦虑得分高于独居的(P<0.05);亲属患病情况不明确的研究对象焦虑、抑郁得分均高于亲属患病情况明确的医护(P<0.05);家中有一线医务的研究对象其焦虑得分最高(P<0.05)。见表4。

2.3.2 非条件有序logistic回归分析 分别以成年居民焦虑程度(0=不存在焦虑症状,1=轻度焦虑倾向,2=中度焦虑倾向,3=重度焦虑倾向),抑郁程度(0=重度焦虑倾向,1=轻度抑郁倾向,2=中度抑郁倾向,3=中重度抑郁倾向,4=重度抑郁倾向)和应激程度(1=轻度应激倾向,2=中度应激倾向,3=中重度应激倾向,4=重度应激倾向)为因变量,以性别、年龄段、受教育程度、病区、婚姻、居住状态、亲属是否有人感染、家中是否有医护人员为自变量进行非条件有序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显示:(1)离异、不清楚亲属感染情况的医护人员焦虑程度均较高,已婚、确定亲属无人感染的成年居民焦虑程度均较低(P<0.05);(2)不清楚亲属感染情况的医护人员抑郁程度均较高,亲属无人感染的医护人员抑郁程度均较低(P<0.05);(3)离异的医护人员应激程度均较高,未婚、已婚的成年居民应激程度均较低(P<0.05)。见表5。

表4 不同人口学差异下医护人员的焦虑、抑郁、应激状态的差异 M(P25,P75)分

2.3 焦虑、抑郁、应激的维度分析 在焦虑(GAD-7)量表中共计7个维度:维度1.感觉紧张,焦虑或急切;维度2.不能停止或控制担忧;维度3.对事情担忧过多;维度4.很难放松下来;维度5.由于不安而无法静坐;维度6.变得容易烦恼或急躁;维度7.感到害怕,似乎将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经历离异的研究对象对比其他组,会更容易变得难以停止担忧、烦恼或烦躁急切(P<0.05);亲属感染状况不明确的医护人员对比已经明确亲属感染状况的,会显得担忧害怕、难以放松(P<0.05);非独居的医院人员对比独居的,会感觉更紧张、难以放松、似乎将有可怕的事情发生(P<0.05);亲属为一线医务组的研究对象对比亲属为非一线医护人员组的研究对象,感觉更紧张焦虑/急切(P<0.05),亲属为一线医务组比亲属为非医护人员的组感觉更紧张焦虑/急切,感到害怕,似乎将有可怕的事情发生(P<0.05)。见表6。

表5 医护人员焦虑、抑郁和应激程度影响因素多因素非条件logistic回归分析

注:*结合单因素分析和logistic回归分析结果发现,离异与未婚的焦虑得分差异无统计学意义,故此处不纳入未婚者数据作比较;△与家中有一线医务工作者比较P<0.05

在抑郁(PHQ-9)量表中共计9个维度:维度1.做事提不起兴趣;维度2.感到心情低落,没希望;维度3.入睡困难或睡太多;维度4.感到很疲倦或没有精力;维度5.胃口不好或吃的过多;维度6.觉得自己很糟;维度7.做事难以集中注意力;维度8.动作/说话缓慢或坐立不安;维度9.有不如一死了之的念头。

与隔离区比较,感染区的医护人员更容易做事提不起兴趣,感到很疲倦或没有精力(P<0.05);与重症区的医护人员比较,感染区的医护人员更容易感到很疲倦或没有精力,觉得自己很糟,有不如一死了之的念头力(P<0.05);与未婚比较,离异的医护人员更容易入睡困难或睡太多(P<0.05);与已婚比较,离异的医护人员更容易入睡困难或睡太多,觉得自己很糟,动作/说话缓慢或坐立不安,有不如一死了之的念头(P<0.05);与亲属感染状况明确比较,亲属感染状况不明确的医护人员更容易做事提不起兴趣,感到低落/未来没希望,常感到很疲倦,难以集中注意力,动作/说话速度缓或坐立不安(P<0.05)。见表7。

注:*与感染区比较P<0.05; △与离异比较P<0.05

在应激(PSS-10)量表中共计10个维度:维度1.感到心烦意乱;维度2.无法掌握重要的事;维度3.紧张或快被压垮了;维度4.对自己感到信心;维度5.事情发展如预料一样;维度6.无法应付要做的事;维度7.能够控制愤怒情绪;维度8.事情都在控制中;维度9.事情超出控制能力而愤怒;维度10.问题堆积如山。与未婚比较,离异的医护人员更容易感到心烦意乱,紧张或快被压垮了(P<0.05)。与已婚比较,离异的医护人员更容易感到紧张或快被压垮了,无法应付要做的事(P<0.05)。见表8。

表8 不同婚姻状况的应激(PSS-10)量表维度分析 M(P25,P75)分

注:*与离异比较P<0.05

3 讨论

3.1 新冠肺炎疫情下一线医护的心理健康状况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及高风险性,一线医护人员不仅要承担沉重的工作职责,还面临被感染的高风险,从而导致抗疫的医护人员心理压力巨大。焦虑、抑郁、过度应激是主观感受到的负性情绪[8],是医护人员常见的心理障碍之一[9]。在本研究中,45%的医护人员出现不同程度的焦虑,其中29.8%的医护人员出现轻度焦虑。同比疫情期间其他地区的医护人员心理健康状况,本研究调查的广东省三甲医院医护人员焦虑水平远低于四川省某医院医护人员的焦虑水平(轻度焦虑79.25%)[10]。从一方面说明广东地区医护人员心理压力较小一些。这可能与广东地区及时有效地重视疫情、防控疫情、疫情得到有效控制有关。距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确认广东首例输入性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确诊病例的前3 d(2020年1月16日),广东省提前部署全省爱国卫生运动和做好冬春季传染病防控工作,并在1月23日,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推出“强化环境整治”等16条具体措施等。同时也把抗击“非典”的经验运用于如今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全省上下协同一心,为了抗击新冠肺炎,采取了强力有效的专业应对措施。到目前为主,广州市尚无一例一线医护人员感染的情况,这对医护人员的心理稳定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3.2 新冠肺炎疫情下影响医护人员心理健康的因素 结合单因素分析与非条件有序logistic回归分析的结果可知,(1)不同病区对医护人员的抑郁程度有显著影响;(2)婚姻状况对医护人员焦虑、抑郁、应激有显著影响;(3)居住状态对医护人员的焦虑程度有显著影响;(4)亲属是否感染对医护人员的焦虑、抑郁程度区别最为显著。(5)亲属为抗疫一线工作人员对医护人员的焦虑有显著影响。不同病区的医护人员抑郁程度区别最为显著,感染区的医护人员抑郁水平最高。这是由于感染区为重点防疫病区,该病区的医护人员是感染高危人群,容易产生抑郁情绪,这与蒲佳等[11]学者的调查结果一致。离异的医护人员缺乏一定亲密关系的支持,而大量证据支持良好的亲密关系可以有效降低心理上的焦虑、抑郁与应激情绪[12-14]。新冠肺炎作为高传染性的疾病[15],医护人员在工作中密切接触病患,存在自身被感染而后又传染给医护家属的风险,因此与家人/伴侣共同居住的医护人员焦虑程度要高于独居的医护人员。“亲属是否感染新冠肺炎”对医护人员焦虑、抑郁程度影响最为显著,医护人员担心家属的健康问题,这与杨海红等[16]的研究结果一致。

3.3 医护人员的焦虑、抑郁、应激维度 通过维度分析我们可知,医护人员焦虑的情绪主要体现在紧张、难以放松、感到害怕上。所以应进行情绪宣泄、健康教育、积极关注为主进行心理干预,鼓励需求亲友的线上支持,通过电话视频等方式交流宣泄焦虑情绪,使用如腹式呼吸[17]、八段锦[18]等技术放松。医护人员抑郁情绪主要体现在常感到很疲倦、做事提不起兴趣、觉得自己很糟糕上。所以应鼓励该人群坚持健康作息规律饮食、进行积极的自我对话,肯定自我能力自我价值,通过认知行为疗法等技术纠正不合理的自我认知为主。医护人员的应激情绪主要体现在对自己失去信心、感觉到神经紧张或“快被压垮了”,感到无法应付要去做的事情上。因此应引导该人群合理宣泄压力与应激情绪,鼓励采用蝴蝶拍[19]等技术平缓情绪。疫情下医院防控要求严格,封闭管理,易产生焦虑等创伤性应激。医护人员应加强自我心理调适,积极寻求如公益心理援助热线等专业的心理援助,必要时寻求精神科的帮助,辅以药物治疗。

3.4 针对医护人员心理干预的几点建议 本次疫情具有突发性、高传染性,且出现多名临床医务人员感染,致使一线临床护士心理压力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冲击,会引发人民焦虑、抑郁、应激、敏感、多虑等心理变化[20-21]。作为奋战在抗疫一线的医护人员,承受了比常人更多的的心理压力[22-23]。医院内部应组织人力梯队,合理排班,对一线护士进行合理轮换和补充,减轻医护人员工作负荷[24-25]。同时加强对防护物资储备、防护用品完好性的检查,保障医护人员自身安全。以往的研究[26]发现,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下,医务人员的情绪变化会经历从破坏性的负性情绪及巨大的心理压力转变为对工作的建设性与令人亢奋的心理推动力量,这种变化会随着疫情的有效控制快速转变,对减轻医护人员的压力反应具有积极作用。

但本研究也具有一定局限性。本研究为医护人员心理健康状况的横断面调查,样本量有限,结果外推具有一定的局限性。此外,我们只对医护人员的人口学特征、焦虑、抑郁、应激水平进行调查与分析,而“新冠肺炎”的进展状态、医护人员工作压力等信息对心理健康状况的影响未纳入本研究,后续的研究可将这些信息纳入研究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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