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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人行》诗与舞的叙事艺术比较研究

2020-06-04童晖

卫星电视与宽带多媒体 2020年5期
关键词:叙事艺术

【摘要】《丽人行》是舞剧《杜甫》中的一个群舞选段,其创作灵感来源于杜甫所作叙事诗《丽人行》,并以此诗命名舞段以表敬意。诗与舞作为两种不同的艺术体裁,在叙事艺术上也不尽相同。诗词的“客观写实”与舞蹈的“虚实相生”是不同的叙事模式,同时两者对不同叙事视角的使用赋予受众不同的阅读或视觉体验。

【关键词】丽人行;诗与舞;叙事艺术

大型史诗级舞剧《杜甫——一个人笔下的唐朝》自首演以来就获得业内人士的广泛关注和高度认可,其中女子群舞片段《丽人行》以服装的精致华丽和舞蹈的优雅高贵赢得国内外的赞誉,这都得益于唐代诗人杜甫的诗作《丽人行》,此作于天宝十二年(公元753年)春天的新题乐府诗,因其抒情性强、叙事生动,将民生疾苦的真实历史面貌反映其中而极具代表性。本文将以《丽人行》诗与舞的叙事模式和叙事视角为切入点,对比分析两种不同艺术的特色。

1. 诗与舞的叙事模式比较

杜甫的诗词《丽人行》通过优美的文字表述,记录了贵族春游的场景,结构严谨,意境悠远。舞蹈《丽人行》用“无声的语言”来演绎优美的文字,也正因如此,舞蹈在编创和表演上会与诗歌有着不同的叙事模式。

诗词《丽人行》是“客观写实”的艺术。诗可分三段,从描绘众丽人肌肤的细腻和穿戴之华丽写起,引出主角杨氏姐妹的典雅仪容;次写宴饮的豪华及杨氏姐妹的排场优裕、势倾天下;末写杨国忠的颐指气使、旁若无人。全诗由浅入深,含蓄委婉的将杨氏兄妹三月三日春游极度奢华的具体场景描写出来,将主观感情寄于客观叙事中的叙事艺术模式,正如浦起龙《读杜心解》中所说:“无一刺讥语,描摹处语语刺讥;无一慨叹声,点逗处声声慨叹”。

舞蹈《丽人行》是“虚实相生”的艺术。舞蹈编导在编创这个舞蹈时并没有沿用原诗的三段体叙事结构,而是着重刻画杨贵妃和后宫所有佳丽出游的景象来作为观众视觉美感的一个坐标。编导将诗中场景通过写意的创作手法,以“着眼于那个时代”的审美品格为前提,将盛世大唐的气象“重现”于舞台之上。舞蹈提炼出诗中所描写“三月三日天气新,长安水边多丽人。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的宫廷妃子媚而不妖、美如冠玉及众宫娥灵巧可爱的形象,结合唐俑、唐代壁画等历史文物将每一个抬手、送腰、踢腿、扭胯的角度都拿捏的恰如其分,尤其是作品开场的动作定格,似是刚出土的美人陶俑,随着舞者缓缓位移,又宛如众丽人从美人图中走出,尊贵高雅,甚是美观。

舞蹈《丽人行》中的服装辅助写意。舞剧《杜甫》的服装设计师阳东霖曾说:“《丽人行》舞段衣服材料是类似于纸张一样的材料,很轻、很薄,没有用常规的绣花、绣银或者是大红大绿来表达,用的是一种相对于偏素雅一点的。”可见诗中“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头上何所有?翠微盍叶垂鬓唇。背后何所见?珠压腰衱稳称身......”等对于服饰的刻画没有被沿袭,舞蹈服装在保留了唐代服装元素的基础上,以写意的方式设计了極简素色外袍,其数米拖地、体量庞大,形成一种华丽素雅却又极尽奢华的美感,给观众强烈的视觉冲击。

舞蹈《丽人行》描绘了众丽人美丽慵懒、风韵优雅的贵族形象,意象化地叙述了丽人们游春之景,丝毫不见诗中所描绘的骄慢。此舞长于写意,拙于叙事,“其形象的感染力在于对生活诗意般的描绘,而不是对生活的原型模拟”。中国艺术研究院舞蹈研究所原所长欧建平也曾形容舞剧《杜甫》:“用舞蹈表现诗人的诗,这是绝妙的”。

2. 诗与舞的叙事视角差异

叙事视角是“叙述者”的特定角度,体现了作者或编导的立场和观念,不同的视角可能会呈现不同的表达方式,读者和观众也会据此感受不同的意义。

诗词《丽人行》使用全知视角。“讽刺全知视角即叙述者在叙事之外,叙述者既说又看,还可以发表议论……但作为叙述者,他常常并非直接地表达爱与憎,而场景和人物的描述,在叙事模式上是客观写实的叙事诗。是从全知视角的角度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其中采用讽刺的技巧达到这一目的最为明显。”杜甫在诗中用第三人称写作,以“普通市民的身份”讲述了一个安史之乱前夕的历史史实,表面为客观叙事,实则以全知视角来评判杨氏兄妹的奢靡强权之现实,为统治者敲响警钟。

舞蹈《丽人行》使用内视角。舞剧《杜甫——一个人笔下的唐朝》正如副标题所言,编导通过杜甫的表达,以编导眼中的“杜甫”为视角来塑造他眼中的盛世唐朝。杜甫眼中的众丽人是美的,是一种大气的美,编导将这种美都编成“折腰”“作辑”“掩面”等动作,配合着舒缓的音乐与蓬松宽大的服饰,演绎出盛世大唐中上层丽人们一抿一笑间的风情和气质高贵的形象——一种那个时代特有的慵懒的气场。舞段中丽人们游春的喜悦是“限定”的,也是时代背景下对于女性的“限定”,整体和缓的舞段中,舞蹈演员身上无不透露着诗中所描绘的游春仕女的慵懒之态。

可是纵观舞剧,其实杜甫眼中所见的盛世经不起风雨的洗礼。《丽人行》舞段的结尾,丽人们和“妃”在梳妆后缓缓走向光线幽暗的后方,而那里更像是宫中骄奢荒淫的麻木深渊。如同总编导韩真所说:“《丽人行》之后紧接着《兵车行》,是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就是两个阶级、两个阶层,一个是云端富贵三千,一个是脚下厚土三丈。”舞剧下篇安史之乱后,丽人们的“慵懒之态”变为“麻木”,在风雨中迷失,舞剧中多媒体“宫殿”慢慢消失的意象象征着一个朝代的消亡。编导用杜甫的“口吻”向我们展现了一个风雨中的唐朝,第一人称的视角也给人一种特殊的真实感、历史的沉重感以及杜甫对百姓与国势的忧虑。

3. 结语

综上所述,《丽人行》诗与舞是两种不同的叙事艺术。诗词《丽人行》将主观情感寄于客观叙事中,用全知视角来批判杨氏兄妹的腐朽丑态;舞段《丽人行》摒弃了传统舞剧的叙事风格,用当代人的审美视角讲述了一个历史故事,并用中国传统美学“意象”的方式,巧妙运用“慵懒之态”作为整个舞段的一个贯穿。这就是历史进程中先人们留下的艺术瑰宝与现代审美需求所产生的化学反应,编导通过诗词文献、历史典故以及从汉画像中提取,并加以现代舞蹈剧目的编创手法,让我们大家似是看到了大唐盛世的模样,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在诗与舞的碰撞与融合中生成的舞蹈作品。

参考文献:

(清)浦起龙.读杜心解[M].北京:中华书局,1981.

[2]https://v.qq.com/x/page/q0512c0op14.html

[3]唐满城舞蹈文集[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93:1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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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谢思炜.杜诗叙事艺术探微[J].北京:文学遗产,1994(03).

[7]李丹.且舞长歌:舞作《丽人行》小议[J].北京:舞蹈,2019(03).

[8]王富阳.游走的“丽人图”——浅谈舞蹈《丽人行》[J].杭州:艺术科技,2019年10期.

作者简介:童晖(1996.08-),女,汉族,山东省烟台人,研究方向:中国古典舞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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