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奔，拔茅针

嵇绍波/文 张 瑞/图

春天好像一位轻盈的姑娘，这样的拟人手法太棒了，赶快学起来吧！

三月，细细的春雨格外殷勤起来，御着风，轻盈着身子，袅娜着细碎的脚步，娉娉婷婷地踏过草木以及广袤阔大的乡村，沙沙的声响仿佛是一声声低低的呼唤，那些沉睡在冬天里的绿，一个个辗转着，呵欠着，醒了。

乡间的小路边，田埂沟渠边，野花杂草还没来得及伸一个懒腰，茅草就等不及了，仿佛是一根根雨后春笋，率先举起一根根尖尖的茅针挑开了泥土，争先恐后地钻出了大地，你追着我，我赶着你，由着性子蓬蓬勃勃地疯长起来。

在茅草含苞欲放的时刻，把茅草中间大着肚子的花苞连着紫色的草茎一起拔出来，那根长长的草茎就是茅针。剥开裹在外面的一层嫩叶，把闪着银白色毫光的嫩黄茅穗放到嘴里轻轻一咬，一股淡淡的甜味和隽永的清香，就在唇齿间缠绕开来，似一个挥之不去的轻梦，让你深陷在里面不肯出来。在乡间，这是随意就能采摘到的“美食”，比城里孩子在超市里买的昂贵的零食绿色环保多了。村子里的大人说，这是土地馈赠给乡村孩子的特殊礼物。

“打了春，赤脚奔。挑荠菜，拔茅针。”

这个时候，我们这些乡间的孩子一个个快活得就像春天的信使，一路上风一样奔跑起来，放开喉咙大声歌唱起这流淌着蜜汁

读起来朗朗上口。我们还学过“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这些都是农业谚语。的童谣，把在心中发酵得很久的快乐和希望，一一晾在三月明媚的阳光里，跟随着茅针拔节的喧响，一寸一寸地向上生长，向着高远的天空奔跑。

在我们清脆的童声里，茅针每天都在秘密地生长着。我们背着书包走在乡村的小路上，脚步渐渐地缠绵起来，目光开始投向路边的草丛，瞅见茅针就“啊——啊——”叫着冲过去，头抵着头，手挨着手，在草丛里慌乱而精准地拔着，生怕别人抢在了自己的前头吃了暗亏。拔完了茅针，就哄笑着抬起头检査自己手中的战利品。一边走一边剥着，一边继续搜寻着路边的茅针，随时准备再次进入拔茅针的“战斗”之中。

“打了春，赤脚奔。挑荠菜，拔茅针。”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假日，我们喊上几个要好的伙伴一边跑跳着一边歌唱着，踏上了村子后面的河滩。河滩上紫紫的一尖儿一尖儿的茅针，肥着粗壮的腰身争着抢着，从一大片一大片枯黄尚存的茅草丛中探出头来，繁密密的，齐刷刷的，好奇地围观着我们的到来。我们被茅针庞大的阵势给震慑住了，一语不发、安安静静地站立着，就像一群从未进过大城市的乡间孩子，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一张嘴，那些拗口的方言一不小心就露出那些藏匿在骨子里的土气。

拔茅针是有讲究的，老的吃不动，干涩无味，嫩的一拔就断，甜味又淡，五寸长左右的最好，又嫩又甜。现在，一根根茅针就在我眼前了，仰着头立着静静地瞅着我们，仿佛我们似曾相识。我的拇指和食指捏成一只小鸟的喙，轻轻地探到茅针的根部，用力向上一提，只听见“噗”的一声，茅针就从茅草的腋窝间滑脱出来。玉簪一般玲珑小巧，莹白中闪着青绿的光，握在手里温润绵软，内心不禁生出丝丝柔柔的情绪。

拔完一大把茅针后，我们就盘腿坐成一圈，小心翼翼地剥开茅针翠绿的苞衣，雪白的花穗悠悠地颤动着，就像一缕凝固的牛奶，轻轻地丢进嘴里，软绵绵、甜丝丝的。一股从没有过的鲜嫩的滋味，迅速在舌齿间弥漫扩散，一直沁入肺腑。这是我们以前狼吞虎咽吃茅针时所没有体验过的。一种包裹不住的幸福，让我们不由自主地互相交换吃茅针的心得和体会，从而一次又一次放大我们内心的快乐和欢欣。

“打了春，赤脚奔。挑荠菜，拔茅针。”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小声唱起了这首童谣，我们也跟着大声唱了起来。

这里用了很多的动词：“冲、抵、挨、拔”等，一边读一边想，好像看到了一群孩子拔茅针的欢乐景象。

承载着童年欢乐时光的茅针到底怎么拔呢？别急，这就告诉你。

一咏三叹，一句童谣串起了文章，也串出了欢乐的童年。